江昊还是第一次看到宋婉儿这么正儿八经要跟他说事的模样。
他还以为如今西州壮大，宋安澜这个东州首富隐隐有了天下首富的势头，宋婉儿大抵觉得腰板够硬，要跟他提和离了。
于是江昊不假思索道：“没的商量。”
“你这人怎么这样？”
宋婉儿打了许久的腹稿，准备跟江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这人根本就不给她说那些的机会，直接就说没的商量。
她有点生气，“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江昊剑眉微皱，“你除了要走，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跟我商量的？”
宋婉儿噎了一下。
的确，她这三年在江府是有那么一点为所欲为，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江昊这说的倒也不假。
但是宋婉儿还是觉得这不是江昊不听她说完的理由，她当即又道：“我要走怎么了？又没不告而别，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不等江昊开口，宋婉儿又道：“而且我只是想去西州看看姐姐和公主，又不是不会来了！”
“你还回来？”江昊立刻就抓住了重点，“你不是要跟我提和离？”
宋婉儿闻言，觉得江昊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要是愿意和离，那就更好了。你把和离书写了，我立刻就走……”
“我不愿意。”
江昊不等宋婉儿说话，就直接开口打断。
宋婉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江昊，“那你到底能不能商量？”
江昊说：“能。”
“那你站好，我再说一遍。”宋婉儿清了清嗓子，“我要去一趟西州，其他事你自己看着办。”
江昊站在几步开外，“你可以去西州，但最近京城暗潮汹涌怕是变天，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要乱跑，否则小命难保。”
三年前皇帝老来得子，甚是偏爱最小的十六皇子，连带着郑妃及其母妃都鸡犬升天，瑞王霍炀和九皇子霍炎争斗多时，京城局势变化莫测。
加上西州那边越发壮大富足，京城这边许多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江昊有种预感，京中风云变色，马上就要变天了。
“你刚刚还说可以商量！”
宋婉儿听他这样说，只觉得江昊在故意吓她。
而且这人自己上一刻说的能商量，下一刻又在说京城要变天，让她待在府里不要乱跑，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江昊道：“等过了这阵，我亲自送你去西州。”
“谁要送你！我自己去！”宋婉儿已经不想跟江昊好好说话了，“你不就是怕我跑了吗？扯那么多由头做什么？你当初蓄意接近我就是为了宋家的钱财，娶我更是诸多算计！如今不让我西州，无非就是怕我去了西州就不回来了，你手里没有我这个人质，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宋婉儿！”江昊觉得宋婉儿的话句句扎心，忍不住厉声打断，“你适可而止。”
“什么叫适可而止？你敢做还不敢让我说了？”宋婉儿正在气头上，“即便真的如你所说，京城马上要变天，我这时候去西州，不正好可以避开危险吗？你不让我去西州，你根本不是为我考虑，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对。”江昊根本不辩驳，直接就承认了，“我自私自利，满心算计。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
宋婉儿见他承认地如此坦然，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无耻！
无耻至极！
亏她偶尔还觉得江昊这人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江昊看宋婉儿眼中充满愤怒，一双美目像是要迸出火来，当即开口吩咐左右，“来人，送夫人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走出院门一步。”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应声。
宋婉儿冷“哼”了一声，“不用你多事，我也不想看见你！”
她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一众婢女婆子紧跟着离开。
夫人和将军又闹起来了，这一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停。
宋婉儿走的飞快，心里想着既然江昊不肯好好商量，那她就趁江昊不在府里的时候溜出府去，偷偷去西州。
她一个人在京城这么久了，连兄长都一年都见不到几面，实在太想太想姐姐和公主。
这次只要她去了西州就能跟她们团聚，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江昊看着宋婉儿负气离去，府中这些婢女婆子都不敢得罪夫人，他沉声吩咐：“刘义，你去看着夫人。”
站在不远处看着夫人和将军大吵了一架的刘管家露出一个很苦命的笑容，上前道：“这……我哪看得住啊？”
江昊用“我要你何用”的眼神看着刘义。
“你别这么看着我。”刘管家小声说：“这都是你自己惯的。”
刘义说：“这府里人人都知道不能惹夫人半点不快，这次夫人要是非要去西州，谁能拦得住？”
“拦不住跟着她。”江昊说：“你亲自带人护送她去西州，务必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去，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将军……”
刘管家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将军方才被夫人拿狠话捅心窝都捅成筛子了都没松口，还要把夫人关起来，虽然也没关成，但是这人一走，忽然就改了主意，这都什么事啊？
江昊道：“京城要变天了，不知道谁会率先出手，而且皇帝如今越发忌惮长安王，若知道我让夫人去西州，必然认定我有二心。”
所以他得做出个不许宋婉儿去西州，甚至将人关起来的做派。
若宋婉儿能安安分分的最好，若她非要去西州，偷偷跑去，他也只能派人暗中护送。
“懂了。”刘管家见江昊安排地如此妥帖，很是感慨道：“其实你刚才可以好好跟夫人说清楚的，夫人并非不讲理的人，她今日坐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练习要怎么跟你商量这事……”
“行了。”江昊一想到方才宋婉儿气急了骂他的样子就烦闷，“吩咐厨房做些夫人喜欢吃的糖蒸酥酪，给她送去。”
刘管家说：“要不将军自己去送？”
江昊瞥了刘管家一眼，“我去送，那糖蒸酥酪就不是用来吃的了。”
刘义故作不解道：“那还能用来做什么？”
江昊默然道：“砸我。”
刘管家说：“那不是正好？这样夫人就能消气了啊。”
江昊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将军府这些人都被宋婉儿逼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