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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陛下本来就对姜家有诸多不满,若是我与丈家之间再出个什么差错,保不齐就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姜大学士耐下性子安抚道:“你别看那些夫人在外面装出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实际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你如今在府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名?我已经把后宅全权交给你经手,就连夫人的吃穿用度都得从你这儿过明账。”

他把姨娘抱在怀里,说道:“等选秀结束以后,我就派人往宫里送些靠得住的婢女,帮助雪妃尽快夺得圣眷。”

“只要有了陛下的宠爱,到时候谁还会看不起你?瑜贵妃当年也只是太皇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奉茶宫女,然而一朝得势,生下了皇长子,没人敢在陛下面前谈论贵妃的出身。”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爱妾能体谅姜家在朝廷上的不容易,不要再把休妻一事常常挂在嘴边。

姜姨娘也知道自己今日受辱,纯粹是因为女儿姜素雪不争气,与妾室身份没有多大关系。

但她就是难受,她过不去这个坎!

只要一想到那些夫人小姐们鄙夷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在寄人篱下,永远没有翻身做主人的一天!

于是姜大学士很快就惊愕地发现,以往温顺体贴的姨娘,在此时突然变得极其不讲道理。

“够了。”

“什么够了?”

她猛地伸出手来,狠狠薅住了姜大学士的头发,扯开嗓子喊叫道:“够了,姜志,老娘受够了!”

“哎呦喂!”

姜大学士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头皮生疼,又惊又怒地斥责道:“你干什么?!”

他狼狈地抬起头来,只见姨娘满眼通红地看着自己,凄声道:“当年你说你娶李家女儿为正妻,是万不得已,是家族形势所逼,我没怪过你。”

“后来家中准备给我另外相看儿郎,又是你偷偷来找我,说会给我位同主母的尊贵,迟早休了李家妇,我才嫁与你为妾。”

“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姜姨娘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喷在这负心汉的脸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就纵容外头那些疯婆子说我是个妾,说我的女儿是庶出,哪怕当了宫妃娘娘,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如果我是姜家正房夫人,他皇帝敢这样对待我的雪儿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姜志,你回答我!”

姜姨娘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扯他,多年以来的委屈和愤怒化作眼泪,顺着侧脸缓缓流淌下来。

姜大学士自知理亏,被她推来推去,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让女人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然而姜姨娘见他连屁都不放一个,更是气得发晕,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隐忍都喂了狗,于是怒从胆边生,突然抡圆了胳膊,结结实实地给了姜大学士一耳光。

“啪!”

一巴掌下去,打得他半边脸都在嗡嗡作响。

等到姜大学士终于反应过来以后,心里立刻升起一团邪火,给面前的疯女人给狠狠推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脸,吼道:“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打你怎么了!”

姨娘不甘示弱地和他对吼道:“你辜负我这么多年,打你就打你了,难道打之前还要倒数一二三吗!”

姜大学士咬牙看向姨娘,怒道:“你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他觉得自己已经付出得够多了,除了主母的位置以外,这姜府上下全都交给了姨娘打理,给了她充分的自由和权力。

就包括姜素雪打伤了唯一的嫡女儿,以至于姜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小姐与其他世族联姻,他也从来没有怪过这对母女。

反而助纣为虐,派人将姜大小姐送到了外省旁支的家中,去宫里请求先帝给雪儿赐婚,嫁进了瑞王府做侧妃。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认为姨娘就是被自己娇惯太过,才养成了如今说一不二的性子。

于是姜大学士冷声开口道:“来人!”

听见这句话,本来在外面听墙角的几个婢女,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她们装作没看见姨娘伏在地上呜呜哭泣的样子,恭敬行礼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把姨娘带回房里去,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再出房门一步!”

姜姨娘尖叫起来,疯了一样站起来就要继续撕扯他。

婢女们连忙上前,把姨娘夹在中间,以免她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随即将人小心地带了出去。

内宅混乱,不受管教,姜大学士又不能无故请病假,只能让侍从给自己扑了点粉,硬着头皮上早朝。

而回到朝廷上,他本来就在为姨娘不听话而烦心,又接连受到户部尚书和中书侍郎的当众弹劾。

姜大学士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脸上的妆粉像面粉一样簌簌往下掉,露出了半边肿胀的巴掌印。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边传来嘲讽的逗狗声:“啧啧啧。”

只见花丞相老神在在地把手揣在袖子里,脸上带着几分怜惜,目光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俗话说娶妻娶贤,不是没有道理的。”

“夫人贤惠,老爷在外就能保持整洁体面;若是任由那些个妾室蹬鼻子上脸,老爷就得顶着巴掌印上朝。”

“姜大学士,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闻言,姜大学士浑身一惊,连忙抬手挡住脸,却于事无补。

众人看八卦的反应比他抬手的反应要快,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还夹杂着“活该”“有损朝臣形象”的议论声。

秦瑞轩坐在主位上看了半天热闹,见姜大学士已经气得开始翻白眼了,才终于抬起手来,制止了底下的声音。

他慢吞吞地问道:“都御史,你怎么看?”

都御史是专门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简而言之,就是皇帝的狗腿子。

被点到名的都御史连忙上前两步,拱手正色道:“依臣所见,妻妾之争乃是姜府的家事,本来不该拿到朝廷上来指手画脚。”

“但是,”他打量着秦瑞轩的脸色,话锋一转,把众人的好奇心又高高地吊了起来:“姜家作为京中的名门望族,在天子脚下享有尊誉,却屡次三番罔顾世俗伦理,实在是于礼不合。”

“更何况臣依稀记得,姜家不光视妾为妻,还将每年宫里赐给夫人的珠宝金银和绸缎锦罗都给了姨娘,其家族也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此番做派,不知姜大学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横眉冷竖道:“纵容妾室独大也就算了,这么多赏赐全部送给了没有封号的姨娘家族,莫非是存了反叛的心思,想要暗中哺养自己的势力?”

这顶大黑锅扣下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下跪,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姜大学士站在中间,脸色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青红交加,实在是引人深思。

姜家虽然没有反叛的意图,但他确实也存了在皇帝和先太子之间择良木而栖的想法。

见他这样子,秦瑞轩倒是冷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原来宠妾灭妻只是个幌子,姜家的野心比朕以为的还要大呢。”

都御史迎上了姜大学士怨恨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人在拉自己的衣角。

“大人……大人……”

起居郎拽着他的衣角扯了半天,还是没能得到回应,察觉到旁边已经有大臣投来了隐秘的视线,便连忙松开了手,装作无事发生。

算了,有什么事情下朝再说也不迟,他可不想被人当成断袖。

然而即使他收手得再及时,也不免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暗自想道:原来这两狗腿子不甘心只当朝廷的吉祥物啊。

如此义正言辞,必定是早有准备,想要借着姜大学士当跳板,立功升官呢。

话说这都御史和起居郎都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平日里上朝的时候,他们就并排站在群臣斜前方。

一个负责顺着皇帝的意思而审问百官,另一个则忙着记录天子言行,并且在适当范围内加以润色。

结果都御史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还不给自己解释,只顾着和姜大学士发狠斗眼,起居郎只能茫然地跪在地上,心里难过不已,觉得深受同事背叛。

等到下朝之后,他不仅要熬夜加班,对朝廷之事进行详细记载和修饰,还得防着其他人不怀好意的试探:

你和都御史两人藏得够深呀,姜大学士意图谋反一事,既然早就掌握了证据,怎么到现在才拿出来说?

起居郎只要一想到这个场景,就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恨不得当场撞柱,以死明志。

于是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下,与都御史之间拉开距离,证明自己依旧是清白之身。

秦瑞轩把台下这些人的表现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淡定地想着:都御史性格刚烈,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就是做事风格激进了些,也不事先与朕商量。

起居郎行事稳重,就是太温吞了些,看着都御史开口,也不知道跟着他一起说话,天生没有升职加薪的命。

花丞相是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之士对皇帝最为忠诚,反正不管皇帝是谁,听话就对了,是个能够长久用下去的人才。

而至于姜大学士……

哼。

早就准备清算你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些年吃进去的,统统给朕吐出来。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说道:“丞相和都御史留下,姜学士暂时剔官归于白身,在府里安心思过,其他人散朝。”

姜大学士向来巧舌如簧,结果听见这道旨意,顿时浑身冰凉、手脚发麻,一时间居然没能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他是姜家的家主,是朝廷的从一品大官,结果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被罚禁足在府里,简直就是当头一个耳光,扇得他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

要是认错的时机迟了一步,那就再也没法顺顺当当地告罪。

否则皇帝很可能就不止罚他禁足,而是要罪加一等连累整个世族,把姜家所有的官都贬回家去。

因为在众人看来,姜大学士摇摆不定,做了欺君罔上的事情,还要深思熟虑一番,才肯舍下老脸来认罪,心思肯定不纯正。

于是直到众人都起身离开以后,他才缓缓地跪在地上,朝着已经没人的主位磕了个头。

“臣叩谢陛下隆恩。”

———————

而等到这个消息传到后宫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姜素雪一听这消息,当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云台宫的宫女们虽然很是不喜欢这个主子,但也不能任由她倒在前院里睡大觉,只能哼哧哼哧地将人抬回床上,又请来了太医照看。

小宫女捏着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差点气得直接哭出来:“雪妃娘娘说话不算话,前几天发下来的月例,也没见给咱们补上。”

“我本来就不剩几个子儿了,结果她这次晕倒,我又给宫门口的侍卫说了许多好话,然后去明光宫请瑜贵妃娘娘做主,这才请来了一位太医。”

另一个大宫女也没办法,叹气道:“没办法,只能怪咱们倒霉,摊上这么个主子。”

“好在瑜贵妃娘娘仁厚,一听见雪妃晕倒了,二话不说就派人带着咱们去太医院。”

“要是她的性格跋扈一些,仗着雪妃仍在禁足中,硬是压着不许去请太医,云台宫也无话可说,甚至告不到陛下那儿去。”

几位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淡,只觉得在宫里的日子难过,恨不得马上熬到二十五岁,赶紧离开了这处不祥之地才好。

而寝殿内,太医给姜素雪扎了几针,她很快就幽幽转醒。

太医严肃道:“娘娘本来就营养不足,贫血体虚,如今切记不可情绪过于冲动,否则容易急火攻心,造成脉象不稳,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他收起帕子,说道:“好在如今情况不算太严重,臣给娘娘开几副药方,您按照疗程服用,很快就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