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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明辽国公 > 第725章 下一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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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辽东的境况,倒像是走到了一处窄隘关口。

论起商业,市集上货物堆如山,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说起工业,铁匠铺、织坊日夜不歇,造出的器物车载斗量。

寻常百姓家,锅里有米,身上有衣,日子过得比别处宽裕不少,这是实情。

可内里的滞涩也渐渐显了。

地里的粮食打得多了,织出的布匹堆得满了,铁匠炉里的铁器造得够了,本地百姓用不完,大多装船往江南运。

可江南虽富庶,需求总有个限度,时日一久,辽东的东西便有些销不动了,堆在库房里,眼睁睁看着积灰。

常孤雏坐在书房里,对着辽东的物产账册发愁。

这生产力就像一匹烈马,往前跑得太急,前头的路却窄了。

总靠着往江南输货,终究不是长久法子——万一江南那边有个风吹草动,或是自家东西多了贱卖,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辽东的百姓和作坊。

他手指敲着桌案,心里盘算着:要么寻新的去处销货,比如往北边的草原,或是更远的海疆;要么就得想法子让辽东自家再多些用场,让百姓不单是糊口,还能添些新的需求。

只是这两条路,哪一条都得费些力气,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北边的鞑靼、瓦剌那边,对辽东的物件倒是眼热得紧。

铁锅、布匹、还有那精巧的农具,他们那边缺得厉害,若是能运来,便是用牛羊马匹换,也乐意得很。

可偏生朝廷与他们素来不睦,时战时和,哪里容得下自由贸易?

边关的互市虽有,却管得极严,品类少,数额也有限,多是些寻常皮毛换些粗粮,真要把辽东这些好物件大批运过去,朝廷的规矩便不允,下头的兵丁也不敢放行。

常孤雏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心里明镜似的:鞑靼瓦剌那边需求大,辽东这边货又多,本该是桩两全的买卖,偏生被这层关系堵得死死的。

强行走私吧,风险太大,一旦被查获,不单是货物充公,还可能惹来边患,反倒不美;可眼睁睁看着两边的好处落不实在,又实在可惜。

这层窗户纸,没个妥当的由头,轻易捅不破啊。

若不是看在朱皇帝的面皮上,常孤雏早便想从捕鱼儿海往西杀过去,灭了那鞑靼瓦剌,打通西域的路,用辽东的货物,掠些西域的财帛与物产来。

如今辽东海上贸易颇有起色,已往海外运去不少物件,赚得许多金银回来。

辽东的赋税,在大明已是头一份。

加之朱皇帝让辽东成了那等可以放开手脚做买卖的去处,商肆兴旺,造作之物的铺子随处可见,往外卖的物件更是多得很。

眼下这光景,不论那江南的商贾,还是山西的晋商,在辽东这泼天的产能冲击下,都如狂风里的残烛,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你道为何?

辽东这几年卯足了劲,铁炉昼夜不歇,织机转得飞快,粮米囤得满仓,瓷器、布匹、铁器流水般运出去,价钱又公道,直把江南、山西的货挤压得没了活路。

江南的绸缎铺,往日里门庭若市,如今十家倒有八家冷清清,掌柜的整日愁眉不展,盘算着何时关门;晋商的票号、盐铺,也没了往日的风光,东家们聚在一处,唉声叹气,只说这辽东来的货,像洪水漫堤,挡也挡不住。

可常孤雏身为辽国公,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能把这些人逼得太急。

他常坐在府里的书房,对着辽东的舆图出神。

左右侍从劝他:“国公爷,如今辽东势头正盛,那些江南、山西的商人,本就与咱们不睦,何不趁此机会,彻底压下去,让辽东独步天下?”

常孤雏听了,只是摆手:“你们不懂。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心里清楚,江南、晋商盘根错节,在朝中也有不少门路。

真把他们逼到绝路,狗急了还会跳墙,保不齐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浪,给辽东使绊子。

再者,朱皇帝虽倚重辽东,却也怕一方独大,若做得太绝,难免引来猜忌。

再说,这天下的生意,本就不是一家能做完的。

逼得太狠,江南、山西的市面一垮,百姓没了生计,乱了人心,于大明江山也没好处。

常孤雏虽是武将出身,却也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所以,他暗地里吩咐下头,对江南、晋商的货,虽仍按规矩竞争,却不再刻意压价,也留些渠道让他们喘口气。

遇着实在撑不住的,还会让人递个话,指条别的生路,不把事做死。

左右看在眼里,虽有些不解,却也明白国公爷自有深算。

这辽东的船,还得在大明的江海里行,若把周遭的船都撞沉了,自家的船,怕是也难行稳致远。

常孤雏望着窗外,辽东的风正烈,可他知道,这风得慢慢吹,吹得太急,只会折了自家的帆。

近来北边战事传至辽东,说的是燕王朱棣、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三路兵马征剿鞑靼瓦剌,折腾了数月,传回的战果却平平常常——斩了些小股游骑,夺了几处空营,擒的头目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连根像样的部族主力都没摸着。

捷报递到辽国公府时,常孤雏正坐在堂中看辽东军的操练册子,扫了几眼那战报,眉头便拧成了个疙瘩,末了“啪”地一声把纸拍在案上,直摇头叹气。

左右亲随见他这般,不敢多言,只垂手侍立。

常孤雏却自顾自道:“这般打法,何时是个头?”

他起身踱了几步,声音里带了些焦躁,“朱棣那厮,用兵倒也算稳,可太过求全,总想着步步为营,却不知鞑靼瓦剌是群野狼,你慢一步,他们早窜没影了;朱樉性子急,偏又缺些算计,打了几仗胜仗就冒进,被人绕后抄了辎重,白白折了些人手;朱棡更不必说,守成还行,主动出击时畏首畏尾,放着骑兵的快当不用,倒学那步兵结阵,能捞着什么好?”

他走到墙边,指着挂着的北地舆图,手指重重戳在捕鱼儿海一带:“你看这里,鞑靼的老巢离此不过千里,瓦剌的牧场更在西边开阔地。若换了辽东军去,哪里用得着这般拖沓?”

“头一月,先派轻骑探清虚实,把他们的牛羊、帐篷都摸得明明白白。第二月,选个顺风的日子,铁甲步卒在前头列阵,挡他们的冲锋;骑兵分两翼包抄,断他们的退路;再让弓箭手在高处压着,不让他们的人四处乱窜。不出十日,保管把鞑靼的主力搅个稀烂。”

“至于瓦剌,他们仗着地势偏,以为能躲。辽东军里有不少熟悉西域路径的老兵,找几条近道绕过去,趁他们夜里睡沉了,一声喊杀冲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夺了他们的战马,看他们还怎么撑?”

常孤雏越说越有气,又拍了下案几:“这三路王爷,手里的兵也不算弱,偏就打不出个痛快仗。依我看,若真让辽东军上了阵,鞑靼瓦剌加起来,也撑不过一季,保管让他们哭着喊着求饶!”

左右听着,都暗自点头。

辽东军这些年在常孤雏手里,练得兵强马壮,又惯了奔袭厮杀,真要往北去,怕真是如国公爷说的那般,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

只是这话没法对外说,毕竟是王爷们领兵,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在心里叹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