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8日
九月的风开始带着凉意,阳光依旧温柔,但落在肩上的时候,已经有了秋的味道。
林知秋坐在阳台的小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静静看着远处的天际线。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几缕,像是秋天里最轻的烟。
我靠在门框边,看着她的侧影。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年春天,她也这样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嘴角带着一丝笑,说:“风真好,像在替人呼吸。”
如今,这句话又回到了我耳边,只是场景不同,时间不同,而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比当初更近。
——
“你是不是在看我很久了?”她忽然开口,没回头。
“被发现了。”我笑。
“你现在都学会偷看了。”
“我哪是偷看,我是在欣赏。”
“欣赏?”她转过头,眼底闪着笑意,“那你要付门票。”
“行啊,你要多少?”
“请我吃晚饭就行。”
“成交。”
她笑着起身,把牛奶杯放在茶几上。风吹过,带起她裙角的一点波纹。那画面,安静得像一幅旧画——温柔、熟悉、又让人舍不得眨眼。
——
我们去的是街口那家小馆。老板认得我们,笑着打招呼:“还是那两个桂花酒酿圆子?”
林知秋笑着点头:“这次多放点桂花。”
老板笑着答应。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路灯的光,还有夜的气息。
她托着腮,望着街上的行人,轻声说:“有时候我真觉得,生活其实挺像风。”
“怎么说?”
“它会变,会绕,会让人迷路,但它也会带人回家。”
我点点头:“只是有时候,风太大了,人容易忘记方向。”
“可你没忘。”
“嗯?”
“你一直在往前走啊。”她的声音很轻,“哪怕逆风。”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忽然涌上一种久违的确定——
这世界再乱,风再远,我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
饭后,她忽然说想去江边。
我问:“这么晚?”
“风好,不去可惜。”
于是我们并肩走在宁江的堤岸上。夜色深沉,江水拍打岸边,发出低低的声响。
她的手忽然探过来,轻轻勾住我的指尖。
“你冷吗?”我问。
“有一点。”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笑了:“又学你那一套‘风的仪式感’?”
“那得看对象是谁。”
“那我算特例?”
“算。”
“那你要记得,一旦风选定了方向,就别再改了。”
“我不会改。”
“说定了。”
“说定了。”
我们在江边走了很久,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替我们见证什么。
——
回到家,她靠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下个月我可能要去一趟北京。”
“多久?”
“不确定,也许一周,也许半个月。”
“工作?”
“嗯,公司派我去跟几个作家对接项目。”
我沉默了几秒:“那挺好的。”
“是啊。”她抬眼看我,“你不会不舍得吧?”
“会。”
她笑得温柔:“那就多写几封信给我。”
“信?”
“对,我不想你只是发消息。我想看到你写的字。”
我点头:“那我每天写一封。”
“好啊,那我就每天读一封。”
她靠在我肩头,轻声说:“其实我挺怕分别的。”
“怕风太远?”
“怕我走的时候,风不在。”
“它会在。”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在的地方,风就不会停。”
她出发那天,天灰蒙蒙的。
我送她到高铁站,帮她把行李放上车厢。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别熬夜。”她说。
“你也是。”
“记得写信。”
“我会。”
列车启动的那一刻,她隔着玻璃冲我挥手。
我看着那身白风衣在车厢灯光下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风吹过站台,卷起一张小广告纸。
我低头拾起,忽然笑了。
上面印着一句话 “风会带你回来的。”
夜里,我回到家。
屋子空荡荡的。
她留下的茶杯还在桌上,牛奶渍还未擦净。
我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写:
“第174天。
她离开了,
风也跟着去了北方。
我在宁州,
听见风的尽头有她的名字。
这世上所有的风,
都在替我奔赴。”
我写完,轻轻合上本子。
窗外的风又起,我忽然觉得它不像以前那么凉。
那风带着她的气息,穿过屋子,掠过我心。
几天后,第一封信寄出。
“知秋:
宁州的桂花开得更盛了。
我每天路过那条街,风吹来的味道,像你笑的时候。
你说风没有家,
但我想告诉你——
它在你走后,住进了我心里。”
我签上名字,封好信封,贴上邮票。
邮筒在风中微微摇晃。
我看着那一刻,忽然明白:
风不只是路,它也是思念的方向。
“第175天。
风去了北方,
我在南方等。
等它带着她的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