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惊魂未定,三三两两的下了车,拖着行李挤在站台上。
修车去处理甩下的故障车厢,技术人员详细检查剩余车辆的轴箱。
乘客们劫后余生,与亲人拥抱着,相互汲取着安慰。
时樱也在休息,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乘客围了上来。
众人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中取出特产,争先恐后的递给时樱。
“谢谢你小同志,救了我们的命。”
那人说着,将一根红肠塞到时樱
时樱几乎被人群淹没了,要不说华国人想对谁好,就要给她投喂。
鸡蛋,咸菜干,窝窝头,豆腐渣,大白兔奶糖,罐头……
时樱夹在人群中,努力挤出颗头:
“不用,真不用!我只是翻译,真正修车的人是国外专家。”
她说什么根本没人听,时樱兜里塞不下了,那些人直接把她的手提箱打开了,往手提箱里塞。
“不用啥不用,有没有小同志的翻译,哪还有接下来的事?”
“时同志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这一点心意,您要是再不收下,那让我们以后哪里有脸见人?”
“就是就是!”
站在旁边的魏场长也没有幸免于难,浑身上下都被塞满了东西。
众人塞了东西就跑,时樱抓住这个又抓不住那个。
行动迟缓的老太太放了一块大红薯在时樱的脚边。
老太太身上补丁落着补丁,整个人瘦的跟竹竿一样,时樱怎么忍心收她的东西?
时樱连忙拉住她:“奶奶,您的东西我真不能要。”
她拿出两毛钱,往老太太兜里塞。
老太太一杵拐杖:“闺女,你是嫌弃我老婆子的红薯了?”
时樱:“当然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的感谢我心领了,但这钱您一定要收下。”
老太太咧嘴一笑:“闺女,我可不是为了你的钱来的,虽然老婆子我的红苕没有别人来的体面,但我的心意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要是不收,那岂不是让我老婆子无地自容吗?”
话都说在这个份上,时樱哪能不接?
“奶奶,谢谢您了。”
老太太笑眯了眼:“东西不值钱,不管是吃还是送人,我老婆子心里是满足的。”
谢礼实在太多,手提箱放不下就摆到了地上。
都是大伙的心意,肯定不能丢在站台上。
时樱和随行同伴拿袋子把东西裹好,全身上下挂满了。
魏场长:“没想到一天咱还能吃上百家饭,都收好,这些食物可比猪肉珍贵。”
……
不多时,站长闻讯赶来。
看见一车人完好无损,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紧紧握住外宾们的手:“汉斯先生,太感谢您了!您的专业和经验救了全车几百号人!我代表全体乘务员和乘客向您致敬!”
紧接着,又送上了手中大包小包的慰问品。
汉斯摆摆手,整个人还惊魂未定。
别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可是清楚,今天差一点就要见上帝了。
在华国没有个靠谱的翻译还真不行。
站长早就听说了时樱的功劳,转向时樱,由衷地说:“时同志!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听得懂,说得清,后果不堪设想!你的翻译立了大功。”
时樱连连摆手:“这也不只是我的功劳,还要感谢列车长的信任和配合。”
时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去了车站安排的招待所。
安顿下来后,魏场长借电台,给五七大学那里打了一通电话。
“喂,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要明天晚点到了。”
五七大学那边的人语气很冲:“魏场长,你也太不讲究了。”
“红星农场求上门,我们也是看你们态度诚恳,才愿意挤出十五天的时间,本来让你们今天到都是推迟了两天,结果现在又迟到!”
“我觉得我们五七大学和红星农场没有什么聊的必要了。”
魏场长陪着笑脸:“诶,话不是这么说的,今天确实有不可避免的特殊情况,我们坐的火车差点燃铀,现在正停下检修呢。”
“现在,车上的所有乘客都得在南志站住一夜,等明天那辆火车。”
听了这话,对面的语气缓和了些。
“这样,那行,明天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已经耽搁了一天,十四天能捣鼓出什么?”
魏场长也没把话说的太满:“行行,我们尽量早点到。”
话音刚落,对面“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时樱眉头跳了跳,问:
“他们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魏场长给她打防御防针:“咱们有错在先,毕竟是失约了,人家生气也正常,正常。”
时樱:“就算是生气,怎么能这样说话,显得咱们跟求他们似的。”
正在两人说话时,汉斯以及旁边的外宾走了过来,对时樱竖起大拇指:
“时小姐,你是我遇到过最完美的翻译!”
时樱调整表情,和他闲聊。
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从唇边溢出,汉斯眼中欣赏更加浓厚:
“时,我给你钱,你能不能做我的翻译。这里的翻译水平太差了,他们听不懂我说什么,还说我英语说的不标准。”
“英语是我的母语,他们是在羞辱我!”
时樱心想人家真没冤枉你。
汉斯有些大舌头,英语吐字不清楚。
还好她是在国外当过两年交换生,英语是她除母语外掌握最熟的语言,所以才能无障碍交流。
不过,时樱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拿捏的死死的。
“我觉得您的英语口语没有任何问题。我认为十分有个人色彩,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此话一出,汉斯眼睛瞬间亮了,仿佛找到了知己。
“时,我要和你做朋友。”
天知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口音有个人色彩。
时樱也不卑不亢,伸出手与他相握:“当然,我的荣幸。”
汉斯见她居然知道美国人的礼节,在听到要和他做朋友时,也没露出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汉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时,我真的更喜欢你了。”
紧接着,他又大倒苦水:“很多华国人面对我们,总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态度。我想,这样赢不来尊重。”
时樱笑意淡了一些,低三下四,是因为华国的技术落后。
如果他们的技术排在世界前列,又有谁愿意低三下四。
但拿这些和外国人讲是讲不通的,时樱转移了话题。
闲聊中,汉斯再次邀请她:“时小姐,当我的翻译吧,我愿意每小时支付你二十块钱。”
一小时二十块钱,这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时樱心想,如果行程不冲突的话,她也愿意接下这个活。
一是能结交人脉关系,二是能赚一笔外快。
见时樱久久未说话,汉斯主动加价:“一小时三十,时,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时樱砸舌,一小时三十,这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问:“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需要翻译?”
汉斯和旁边的几个外国人商量了一下,大概意思是翻译费会由邀请他们的电站负责。时樱要价比较贵,他们决定出自己出一部分翻译费。
商量好后,汉斯对时樱说:“我愿意长期聘请你,我们将会在客卡市待上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都需要翻译。”
时樱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这个钱他是赚不上了。
时樱惋惜:“那就不行了,我在客卡市也有工作,基本是全封闭式的,所以……”
汉斯和旁边的外国人满脸失落。
时樱说:“如果你愿意,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今天带你在南志转一转,免费为你翻译,当然,免费。”
正好列车晚点,他们得在南志住一晚上,汉斯眼睛发亮。
“时,我没有看错你,请你一定要带我们找到适口的食物,我们真的吃不惯华国食物。”
时樱让魏场长先回去,自己陪着汉斯和其他外国人在南志市玩了一下午。
她也没有这么好好给自己放过假了,回到招待所后,整个身心都是放松的。
第二天一早。
时樱起床,有记者要采访她。
时樱原本想拒绝,但魏场长不同意啊。
他们红星农场好不容易能出一次名,咋还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