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沈春兰抬头看了陈嘉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向窗外，强调：“这都是命。”
“嗯。”陈嘉不与她争吵，吵了也没用。
沈春兰劈开柴火，填进炉灶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陈嘉心里有些乱，正欲出门与二妮商量对策，就被破门而入的二妮撞了个满怀。
“哎哟。”小胳膊小腿的陈嘉被撞倒了。
二妮一脸惊恐，喃喃道：“大姐，爹......”
听到爹这个字，沈春兰抬头看她，问：“你爹怎么了？”
二妮白着脸，支支吾吾道：“爹捂住大姐的嘴，把她拖到里屋去了......”
沈春兰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几瞬后，眼睛唰的一下睁大了：“畜生！”
她嘴上骂了一句，屁股却纹丝不动的坐在凳子上。
陈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翻了个身站起来，推了推僵住的沈春兰，“娘，你愣着干啥，还不去里屋看看？”
沈春兰一肚子气不敢对陈大富使，全朝陈嘉发了出来：“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给你点三天好脸色，你蹬鼻子上脸甩起来了是吧！”
陈嘉不怵，冷哼一声：“现在被人玷污的是你闺女，不是我闺女，你能坐得住，就在这儿坐着吧！”
“滚！”沈春兰被戳中痛点，声音尖利：“死丫头，给我滚出去！”
陈嘉瞪了她一眼，摔开门走出厨房。
沈春兰在她身后大叫：“每个月初三，敢不把工钱拿回来，我打死你！”
陈嘉没时间搭理她。
走到里屋门前，铆足了劲儿一脚踹开门。
昏暗发黑的屋子里，男人正压在大妮身上，陈嘉镇定的敲了敲门。
“爹，有事和你说。”
男人被打断，心里不爽，骂骂咧咧的回头，拾起鞋底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爹，我帮大姐二姐找了个活包吃包住一个月两贯钱。”陈嘉一口气说完。
男人挥起的胳膊停下了，皱着眉问：“什么活？”
大妮得到喘息，坐起来，呆呆地看着陈嘉，脸上全是泪。
陈嘉与她四目相对，一瞬后，又将目光收回。
她努力平复恶心的情绪，说：“街道司吴大人府上聘粗使丫鬟，包吃包住每月两贯月银，明儿我就带大姐二姐去签契约。”
男人瞥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大妮，又看向陈嘉，仔细打量了一番。
他很少将注意力放在女孩身上，没发现，三妮竟出落的如此水灵了。
柳叶眉，杏仁眼，翘鼻梁，樱桃嘴，只是，皮肤黝黑发黄，使这张脸褪色不少。
贪婪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陈嘉脸上，令她反胃，作呕。
这一瞬间，她身边若有一把菜刀，想必已经砍断毒蛇的脖颈。
再等等。
还不是时候。
做事，要做的干净利落。
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陈嘉垂着眼睑，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男人消停的欲望再次复燃，但，每月四贯钱的诱惑，更大。
“三妮，既然当丫鬟一个月给两贯钱，那你也不要去酒楼做工了，和你姐姐们一起去做丫鬟，每个月的工钱，都拿回来，交给我，不许给你娘，听到没有。”
“知道了，爹。”陈嘉点头。
男人满意的点头，转过身捏了捏大妮骨瘦如柴的身躯。
吓得大妮抱紧身体，尖叫连连。
“啪”的一声，男人甩给大妮一个巴掌，“小婊子，叫什么叫，又没怎么着你。”
太瘦了，摸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姚寡妇带劲。
男人嫌弃道：“赶紧滚滚滚。”
大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下炕，男人突然叫住她，“每个月的工钱，都交给我，知道吧？”
大妮哭着点头，男人不耐烦的挥手：“行了，滚吧。”
*
当天夜里，陈大富和姚寡妇睡在炕上，沈春兰和三姐妹蜷缩在厨房里。
里屋，陈大富满嘴酒臭味，在姚寡妇身上拱来拱去，跟头吃食的肥猪一样。
姚寡妇怕不利腹中胎儿，使劲推了推：“大富哥，不要。”
“怎么你也不要，真扫兴。”陈大富不快，直接下炕，穿上外套，走出了屋子。
他走到厨房门口，砰砰砰，敲响了门。
“沈春兰，给老子开门。”
大妮二妮坐在地上，靠着墙，听到陈大富的声音，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搂抱在一起。
沈春兰看了一眼闺女们，站起身来。
大妮哭着求道：“娘，求你，别开门。”
沈春兰犹豫了，停在原地。
她心里想了很多。
男人对她是没兴趣了，一连生了五个孩子，早垮了。
现如今，男人被姚寡妇勾了魂，失了心窍。
若是任由姚寡妇坐大，在这个家里，还有她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她看了眼大妮。
姚寡妇虽然风韵，但已经怀上了孩子。
生过孩子的女人，到底比不过嫩丫头。
倘若......
她两眼放光的盯着大妮，看的大妮浑身恶寒，胆战心惊。
大妮弱弱的张了张嘴，叫了声：“娘......”
沈春兰心里天人交战，要男人，还是要闺女。
她抬头望了望挑高的屋顶，这么好的房子，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姚寡妇。
这时，屋外的陈大富没了耐心，对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又是捶又是踢的。
眼瞅着木门就要被他踢开，沈春兰心疼门，走上前，打开一点。
探出头，看向陈大富，“大郎，咋了？”
陈大富挤开门进去，大步走到大妮面前，拽起她就要走。
看来他还是不准备放过大妮，陈嘉顺手拿起身边装咸菜的缸子，往他头上砸去。
轰隆一声，缸子碎满地，陈大富也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除陈嘉以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沈春兰愤怒道：“三妮，这是你爹，你怎么下得去这个狠手，你这妮子，大逆不道！”
陈嘉白了她一眼：“这是爹吗？配当爹吗？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别说当爹，陈大富连做人都不配，压根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沈春兰担心陈大富安危，来不及收拾陈嘉。
怒瞪她一眼，命令大妮二妮照顾倒地的陈大富，自己跑出去请郎中。
待她跑出院子。
陈嘉看向大妮二妮，伸出手：“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