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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甲掐进她的手背,眼神急切又恳切,像个快要溺死的人在抓最后一根浮木。蓝归笙看着他臂弯渗出的血渍,突然注意到他枕头下露出的半截手机线——那是款老旧的按键机,和她前几天在他办公室抽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当时那手机正在给老鬼发消息,内容是“按第二套方案,让蓝正假死”。

可笔记本里母亲的字迹那么真,蓝威说起救济粮时眼里的光那么真,连他现在疼得发抖的手指,都和小时候给她削木船模型时,被刀划破手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蓝叔,”蓝归笙抽回手,合上笔记本,“救济粮的事,我会查清楚。”她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你好好养伤。”

蓝威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飞快地按了条消息:“她信了一半,准备收网。”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急了,竟真咳出些血来。他看着纸巾上的血点,突然低低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他缠着纱布的左臂上,那道新伤叠在旧疤上,像条永远解不开的锁链。

蓝归笙走出医院,薄云封靠在车边等她,手里拿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老鬼刚才去了趟太平间,给蓝正的‘尸体’换了身衣服,真正的蓝正已经坐船出海了,船上装着炸药。”

她接过报告,指尖在“炸药”两个字上顿了顿:“他想用救济粮的事引我去黑沙礁,再让蓝正炸船,假装是顾家灭门。”

“你打算怎么办?”

蓝归笙抬头望向码头的方向,朝阳正把海面染成金红色。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海的尽头不是恨,是归处。”

“去黑沙礁。”她拉开车门,“有些账,该在海里算清楚。”

黑沙礁的反向回流比预计来得更猛,暗礁群像被激怒的巨兽,獠牙般的礁石在浪里时隐时现。蓝归笙驾着小艇穿过乱礁,远远看见蓝正那艘装着炸药的船泊在仓库附近,船帆上歪歪扭扭画着顾家的标记——蓝威是铁了心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底。

“归笙!这边!”老鬼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晃着串钥匙,“蓝爷说让我带你去拿救济粮的海图,就在仓库最里面的铁箱里!”

蓝归笙跟着他往仓库走,脚下的礁石滑得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快到仓库时,老鬼突然转身,手里多了把匕首:“蓝爷说了,你太像你娘了,留着始终是祸害。”

匕首刺来的瞬间,蓝归笙侧身躲开,后腰却撞上凸起的礁石,疼得闷哼一声。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反手甩出藏在袖管里的罗盘——不是假的那枚,是她从薄云封那拿来的、真正能引动潮汐的信物。罗盘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入反向回流的漩涡中心,海水突然掀起巨浪,将老鬼卷得尖叫着撞向岩壁。

仓库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蓝威站在门口,左臂的纱布已被血浸透,手里握着那本母亲的日记:“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救济粮的海图根本不在仓库,”蓝归笙扶着礁石站稳,“当年我娘把它刻在了薄云川那艘船的龙骨上,你一直找的船徽,其实是打开船骸的钥匙,对不对?”

蓝威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枚船徽他摩挲了二十年,竟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层关窍。他突然笑起来,笑声被浪头打碎:“是又怎样?那艘船早就沉在黑沙礁最深的海沟里,没有反向回流的水流引航,谁也找不到!”

“你错了。”蓝归笙指向漩涡中心,罗盘正随着回流旋转,在海面画出银色的轨迹,“我娘说过,海流会记得所有秘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轰隆巨响——是薄云封带着海事队赶来了,警笛声穿透浪涛,直逼蓝正的船。蓝正慌了神,竟真的点燃了炸药引线,火光在浪里炸开,映亮了蓝威狰狞的脸。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烂在这里!”他突然扑过来想抢罗盘,却被蓝归笙躲开。两人在礁石上扭打,蓝威的伤口裂开,血滴进海里,引来一群鲨鱼在附近盘旋。

“你就不好奇吗?”蓝归笙踹开他,声音被浪头裹着,“你养我二十年,到底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等今天用我祭海?”

蓝威趴在礁石上喘气,望着盘旋的鲨鱼,突然笑出泪来:“当年你娘被蓝正推下海,我跳下去救她,抓住了她的手……可她最后把你塞给我,自己松了手……”他抹了把脸,血和泪混在一起,“我恨她傻,恨蓝正狠,更恨我自己……护不住她,连养你都养得满是算计……”

鲨鱼的尾鳍在他脚边划过,蓝威突然抓住蓝归笙的手腕,将船徽塞进她手里:“龙骨的位置在漩涡东边三里,海图上标着救济粮的坐标……归笙,别学我,别被恨困住……”

他猛地把她推上赶来的救援艇,自己却转身扑向追来的蓝正。两人在礁石上滚作一团,被突然涨起的巨浪卷进漩涡——鲨鱼的尖牙在浪里闪了闪,随即被翻滚的暗流吞没。

蓝归笙站在艇上,手里攥着船徽和那本日记。薄云封扶住她的肩,远处海事队正打捞着蓝正船上的炸药,警笛声渐渐平息。反向回流的劲头过去了,海面慢慢恢复平静,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漩涡中心,像母亲日记里写的那样,温柔得像片金色的归处。

“他最后那句话,是真的。”薄云封轻声说。

蓝归笙望着海面,船徽在掌心慢慢变温。那些年的温暖是真的,算计是真的,愧疚是真的,最后的放手也是真的。就像这片海,既能藏住沉船的秘密,也能洗净二十年的恩怨。

她翻开日记最后一页,母亲的字迹旁,不知何时被人添了行小字,是蓝威那熟悉的、带着海风气息的笔锋:“归笙,海的尽头是岸,不是深渊。”

远处的码头升起炊烟,薄云封发动救援艇:“回去吧,救济粮的事交给海事队,剩下的,该让海慢慢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