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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沪上危情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成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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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局的流程没那么多花哨排场,本来最好的安排是在家摆一桌,但许老师牵挂学生走不开,家中没有女主人,索性就在私房菜馆接风算了。

包间内三人刚刚落座,陈亮便把情况完完全全吐露一遍:

“不到一百五十平的山顶,屋顶青瓦大面积脱落、3根木柱折断;九曲连廊基础沉降、木质腐朽,约1\/3区段需拆除重建......”

陆砚赶忙出去让上菜先暂停,接着听下去。

“这次没走招标流程也是时间紧,需要要快速落地、半年内完工,我才有机会争取过来......放心,报价肯定不会少啊。”

他说话带轻微扬州话尾音,但不影响理解。

稍微梳理一下就是:

台风导致园区内的木质榭廊坍塌了一截,现在为了赶时间发展秋季文旅,走了‘专家定向邀请’的渠道找上杨启文。

“这次只来了你一个?”

“我几个同事下午过来,不过拍板权在我手里。”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的对接,这句话让陆砚吃下了定心丸。

可随即一想,也是巧合中的必然:

整个行业也才不到二十万,其中七成是景区工作人员。剩下三成散布全国,上海真正能拉出来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

也许杨老头早就得到了消息,才督促他年前成立公司?

诚心的事只需三言两语便定了下来,眼见双方点头,陆砚赶紧出去让服务员上菜。

再回来时,一直被陈亮提着的手提箱放上桌。

这个好像沉浸情绪中没出来的中年男人说道:

“上次你给我带糯米糕,今天又是高桥松饼,”公文包轻巧拉开,内里仅放一盒一罐,“这次我也带了伴手礼。”

盒子是扬州本地的‘三和四美酱菜’,至于小瓷罐则是晨巡时捡的‘和园桂花’,晒干后装了这么一小瓶。

在随便一道菜都不便宜的包间内,拢共不到两百块的礼品摊桌上,却足以让人动容。

一朵朵米粒大小的桂花铺开晾晒、收捡成瓶远比想象中的费工夫,而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就带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面唯二两样东西都送了出去......

种种行为叠加,比无数形式上的‘真心’更真切。

陈亮扭头看了眼陆砚,笑了笑:

“这是咱园里的桂花,你们回去泡茶喝,就当提前感受下和园的味道——等修好了,我再请你们在园里喝庆功酒。”

就这样,没有复杂的签约仪式,就靠熟人式的坦诚和细节里的周到,让合作意向彻底落地。

正事已定,陆砚连想到晚上的酒局,心里都轻松了些。

......

过年不到十天,中君这边的案子差不多先告一段落,大战留着年后开启。

按案件贡献度结算阶段费用后,顾南乔马不停蹄来到先科,来领上个月挂靠公司账上的律师费。

大厦十六楼还是曾经模样,穿过办公区,走过长长的走廊,合伙人办公室旁边的房间,便是财务室。

敲门进来,位置上坐着一位圆脸但下巴尖尖的女人。

当然不认识对方,只需要认识胸牌即可。

“顾律师,最近忙的呀?张律师的庆功宴你都没来。”

“嗯,是有点忙。”

项目工时表、报销凭证,还有‘三联单’一行行记录清晰保留了一整个月的劳动痕迹,从头看到尾,成就感油然而生。

“忙也要搞好关系呀,他可是点名要你,你们明年大概率要合作的。”

她这才退出应付状态,问道:“哪个张律师点名要我?”

圆脸财务一副‘你真不知道吗’的模样:“张羌张律师呀,青年才俊、不到四十岁的资深律师耶!”

轻飘飘、甚至有些打探意味的话语落在房间,顾南乔张了张嘴,哑然。

一瞬间脑子里过了很多事,而厌恶的情绪就像白衬衫的墨点那样历久不褪。

事到如今还认为对方想追求自己,那还不如找条河跳了得了,活着也是蠢死。

那个人渣,是什么意思?

报复的心固然尚存,可......如何长期忍受共事相处?

她不知道是如何把工资账单拿到手里的,一回神已经走出办公室。

好死不死出门时张羌迎面撞上,满是和煦招呼道:“顾律师,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合作愉快。”

他隔着两步距离伸出手,空气开始在阳光下凝固。

久久对峙中,男人的‘和煦’渐渐露出破绽,表情也开始扭曲,眼里写满了戏弄和贪婪。

身体发僵,顾南乔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隐忍落空了,全盘皆输。

而失败者,离开先科。

这意味着,除了中君以外,上海难有同级别律所会接收她。

意味着二十六岁之前的学历奋斗可能会打水漂,但她还是不想那样恶心的待下去。

同一组内上下级关系,一个怀揣恶意的人,太容易......实施行动了。

为了报复,不值得。

或许这就是社会给她上的第一课,因为顾明远的缘故,这一课缺席太久了。

街上车水马龙,她在路边等车。

忽然心上像破了个洞,风随意穿过,洞口充斥着吸力把她往下拉扯,灵魂变得非常沉重。

这一刻就连倾诉的欲望都消失了,只想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默默喘息。

然而真心如此吗?

手机响了声,杨灵发来消息,问‘现在有空接电话吗’。

她下意识就回应过去。

“乔乔,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订机票。”

嗓音温润,眉眼可入画。

然而身后高楼投下阴影,望着镜头前那张脸,顾南乔不知该说什么。

‘过来’吗......

恨不得现在就过来,又觉得自己不配待在她身边。

“你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心酸得很突然,好在这时车到了,她借由动作平复声音,“灵灵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过来?”

车上一股廉价香薰的味道,曾经闻到就会恶心、晕车,如今已经习惯。

冒出皮质的座椅一经动作便‘咯吱’响动,她觉得自己在不见天日的洞穴爬行。

好在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响起,她又明白了她是谁,她在哪里。

“嗯——,在最方便的时候过来?”

顾南乔挤出笑:“我可没有跟你玩情商游戏。”

作为比杨灵提前一年回国的地道上海人,她帮对方培训过‘人情世故’,两人曾围绕这个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一年前的快乐如此珍贵。

“那,现在就过来也不错。”

“如果我一直不方便过来呢?”

“我可以回去找你。”

感动亦是冲动的一种,出现的时候不亚于任何强烈情感。

她吸了吸鼻子,半张脸藏进阴影,“上次我来的时候你都没去机场接我。”

上次虽然是自己专门跑过去道歉,但如今和好了,不影响她的埋怨。

“这次会接的。”

“你还没给我织过围巾。”

“可是我现在织也来不及了。”

两人笑了笑,顾南乔挪了挪镜头,露出整张脸:

“明天公司要开会,后天我就过来。”

电话挂断,车子安静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