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剪草坪，修剪机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看了两眼，又拉上窗帘，回到床上。
手机里的抖音推送开始重复了，她划得越来越慢。
刷到个视频，内容是孙悟空的“花果山”元宇宙乐园新出了个西游主题关卡，画面做得很精致。
她盯着看了半分钟，点了个赞，又立刻取消了。
肚子饿得发疼，她终于爬起来，走到厨房翻出袋泡面，用热水泡上。
等面的三分钟里，她靠在厨房门上发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
面泡好了，她端回卧室，坐在床上慢慢吃。吃到一半，想起在节目组吃的那顿午饭，哪吒和孙悟空吵得把锅烧糊了，她皱了皱眉，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吃完面，她把汤也喝了，然后继续躺回床上。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抖音主页，她却没再划动，就那么盯着顶端的搜索栏，眼神发直。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空调启动声。
棠姒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再睡会儿。”她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睛。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又慢慢亮了。棠姒的卧室里始终拉着窗帘，像个与世隔绝的小盒子，她就在这个盒子里，睡觉、刷手机，饿了就吃点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
管家每天按时来送三餐，放在门口就走；助理每天发两条工作消息，她一条没回；苏瑶偶尔发来的微信，也沉在消息列表里没被点开。
她就这么宅着，像块被钉在床上的石头，任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她自岿然不动。
饿不死，醒了就刷手机，困了就睡觉，谁也别想让她挪地方，更别说是想起那三个让她烦了七天的人。
手机又一次没电黑屏时，棠姒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微微撇着，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是单纯懒得动。
棠姒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显示“苏瑶”。
她闭着眼摸索过去，指尖划过屏幕时差点按到拒接，顿了半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还有点不耐烦。
“宝！你总算接电话了！”苏瑶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来，震得棠姒皱紧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些，“我跟你说，这边新开了家酒吧，叫‘星夜’，里面的男模个个身高一米八往上，颜值能打，腹肌能养鱼，你快来！”
棠姒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闷声闷气地说：“没兴趣，不去。”
“别啊！”苏瑶的声音更急了，“你都窝在家里快两个星期了吧？我看你微信步数每天不超过一百，再这么睡下去，床垫都要被你睡出坑了！”
“要你管。”棠姒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泪水，“我还要睡觉。”
“睡什么睡！”苏瑶在那头嚷嚷，“再睡就成睡美人了，还是没人敢吻醒的那种！赶紧起来，我开车去接你，半小时后到你家别墅门口。”
“不去。”棠姒干脆利落拒绝，手指已经摸到了挂断键。
“去嘛去嘛！”苏瑶突然放软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一个人去没意思，你就当陪我呗。再说了，你不是总说那三个家伙烦吗？这儿保证没有他们，全是帅哥，养眼！”
棠姒的手指顿住了。她确实烦透了哪吒、杨戬、孙悟空那三张脸，但帅哥也提不起她的兴趣。可苏瑶的声音像只嗡嗡叫的蜜蜂，在耳边绕来绕去，让她没法再安心睡觉。
“不去。”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没刚才那么硬了。
“去！”苏瑶寸步不让，“我都跟酒吧经理打好招呼了，留了最好的卡座，你不来我多没面子啊。再说了，你就不想换换脑子？总对着天花板有意思吗？”
棠姒闭着眼，脑子里闪过这两个星期的日子——刷抖音刷到手指发麻，睡觉睡到天昏地暗，饿了啃饼干，渴了喝牛奶，头发乱得像鸡窝，睡衣皱得像咸菜。好像……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不去。”她嘴硬道，心里却有点动摇。
“我知道你懒，”苏瑶像是摸透了她的心思，“我给你带了新裙子，直接穿就能走，不用你费心搭配。化妆品也给你带了，五分钟就能搞定妆容，快得很！”
棠姒沉默了。她确实懒得找衣服，更懒得化妆，但苏瑶这股子缠劲让她头疼。再耗下去，这觉也别想睡安稳了。
“……知道了。”她终于松口，声音里满是不情愿，“别来太早。”
“收到！”苏瑶在那头欢呼一声，“我准时到，绝不提前！”
电话挂断的瞬间，棠姒把手机扔回床头柜，翻了个身，重重地陷进柔软的被褥里。被子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舒服。她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听到了苏瑶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那三个烦人的家伙在耳边吵吵嚷嚷——哪吒的打火机声，杨戬推眼镜的轻响，孙悟空晃手表的动静。她皱紧眉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把那些声音全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管家发来的消息：“小棠总，苏小姐的车已经到门口了。”
棠姒睁开眼，眼神还有点发懵。窗外的天已经擦黑，遮光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路灯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昏黄的线。她慢吞吞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下去，露出皱巴巴的黑色睡衣。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她抬手抓了抓，更乱了。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慢吞吞地往衣帽间挪。
路过床头柜时，她瞥见手机电量只剩下12%。想了想，还是弯腰拿起手机，插上充电器。充电线“咔哒”一声卡进接口，屏幕上跳出充电提示。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没再管，继续往衣帽间走。
衣帽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高定礼服到休闲装，整整齐齐地按颜色和款式排列。棠姒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转身又往卧室走——苏瑶说带了新裙子，那就等她来了再说。
她重新躺回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就想再眯一会儿。
刚有点睡意，就听到楼下传来苏瑶的声音，隔着楼梯和门板，有点模糊，但能听出她在跟管家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