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金銮殿,檀香混着晨光从雕花窗棂钻进来。白若雪拽着南宫翎的袖子,踮脚往殿内瞅——文武百官站得像排木桩,最前面的老御史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宁王的贪污账本,纸页边缘都翻卷了。
\"别拽。\"南宫翎低声斥道,玄甲的冷硬硌着她的手心,耳尖却悄悄泛红,\"等会儿见了陛下,不准提糖葫芦。\"
\"谁要提糖葫芦?\"白若雪往他怀里塞了串\"清廉糖球\",糖霜簌簌落在他的玉带扣上,\"我是要提正事——宁王欠我的十二两银子,总得有个说法吧?\"
正说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殿宇:\"陛下驾到——\"
皇帝穿着明黄龙袍,踩着金砖慢悠悠走上龙椅,目光在百官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白若雪身上,突然笑出声:\"若雪丫头,听说你把宁王的天牢都变成打卡点了?昨天还有小太监跟朕说,想花钱去看他啃窝头。\"
白若雪赶紧福身,裙摆扫过金砖的纹路:\"陛下说笑了。\"她突然从袖中掏出本账册,举得高高的,\"这是宁王欠我的账单,从去年买我的'驻颜珍珠粉'(其实是糯米粉),到今年的'悔罪自传'稿费抵债,总共十二两七钱——请陛下做主!\"
满殿死寂。
文官们的朝笏差点掉地上,武将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老御史摸着胡子叹气:\"郡主,这可是金銮殿,不是你的账本铺啊......\"
\"账本怎么了?\"白若雪把账册往案上一拍,纸页哗啦啦翻到某页,\"您看这儿,宁王买我三斤'安神香'(其实是艾草),说要给小妾用,至今没给钱——这叫欠债不还,比贪污还丢人!\"
皇帝笑得直拍龙椅扶手:\"准了!从宁王的赃款里扣!不仅要扣,还得让他在牢里给你写欠条,盖手印的那种!\"
辰时的天牢,铁链拖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宁王戴着镣铐被押进金銮殿,锦袍上的污渍结成了块,头发像团乱草,看见白若雪手里的账册,突然挣开侍卫的手扑过去:\"你这疯女人!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认这破账!\"
\"不认?\"白若雪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空,结结实实摔在金砖上,\"去年三月初七,你让管家来买'西域神油'(其实是猪油),说要送给丞相公子,还特意叮嘱多加花瓣——账本上写着呢,有你管家的手印!\"
她突然把账册往百官面前一递,吏部尚书先抢过去看,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好家伙!宁王还买过'爆浆糖球'?备注写着'要酸梅汤灌得多的',这是......怕自己不够酸?\"
\"还有这个!\"白若雪又掏出张纸,上面画着个胖王爷掉进酸菜缸的简笔画,\"这是他让狱卒带给我的,说要把'掉缸经历'写成话本续集,让我给他加个肉包子——这叫什么?这叫自愿合作!\"
宁王趴在地上,听着百官的哄笑,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金砖上直哼哼。
南宫翎上前一步,玄甲的寒光扫过殿内:\"陛下,宁王罪证确凿,除了贪污赈灾款,还私通敌国——这是从他府里搜出的密信,盖着他的私章。\"
他把密信往龙案上一放,信纸展开的瞬间,百官倒抽冷气——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跟账册上买糖球的备注如出一辙。
巳时的阳光斜照在龙椅上,皇帝捏着宁王的密信,突然对着百官笑:\"你们说,朕这弟弟是不是蠢得可爱?贪污的账本记得比国库还清楚,通敌的密信写得跟买糖球的订单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反贼?\"
老御史出列奏道:\"陛下,宁王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斩了多可惜。\"皇帝摆摆手,突然看向白若雪,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玩意儿,\"若雪丫头,你不是擅长'废物利用'吗?这宁王留着还有什么用?\"
白若雪眼睛瞬间亮了:\"陛下圣明!可以让他在天牢里写'反腐教材',每写一页给个肉包子,写完了印成书,卖给各地官府当警示教育手册——保证能赚回他贪污的银子!\"
\"好主意!\"皇帝拍着龙椅扶手大笑,\"就这么办!让他写,写得不好就不给饭吃,写得好......就多给个菜包子!\"
宁王听到这话,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比丧考妣还伤心:\"本王可是王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早忘了自己是王爷了。\"南宫翎冷冷开口,玄甲的阴影罩住宁王的脸,\"当年你陷害镇北王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提到镇北王,白若雪突然收了笑,从袖中掏出块玉佩——是镇北王府的旧物,上面刻着个\"雪\"字。\"陛下,\"她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家父的冤案,也该昭雪了。\"
皇帝的笑容淡了些,指着老御史手里的账本:\"宁王的供词里写得清楚,当年是他伪造了通敌信件。\"他突然提高声音,\"传朕旨意,恢复镇北王爵位,厚葬!白若雪袭封乐安郡主,食邑三百户!\"
白若雪愣住了,玉佩在掌心发烫。南宫翎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玄甲的冷硬里藏着暖意:\"哭什么?该笑。\"
她突然笑起来,眼泪却掉在金砖上,砸出小小的湿痕:\"我是在笑......三百户食邑,够买多少车糖葫芦啊?\"
满殿又是一阵哄笑,连龙椅上的皇帝都笑得直擦眼泪。
午时的京城,锣鼓声从东市传到西市。白若雪站在镇北王府的旧址前,看着工匠卸下\"罪臣府\"的匾额,换上烫金的\"乐安郡主府\",突然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郡主!我们给您送贺礼来了!\"卖菜的张婶抱着筐萝卜往她怀里塞,萝卜叶上还沾着泥,\"这是自家种的'清廉萝卜',吃了能明目!\"
修鞋的王大爷举着双新布鞋挤进来,鞋底纳得密密实实:\"给战神大人做的!看他天天陪您跑东跑西,鞋都磨破了——这鞋底加了稻草,软和!\"
南宫翎站在她身后,接过百姓递来的贺礼,堆得像座小山。有小孩举着幅画跑过来,上面画着个胖王爷在天牢里写账本,旁边的郡主和战神举着糖葫芦,笑得像两朵花。
\"将军!郡主!\"戏班班主扯着嗓子喊,身后跟着群穿戏服的演员,\"我们排了新戏,叫《郡主战神斗宁王》,今天免费演!就演您俩怎么用糖球砸晕反派的!\"
白若雪突然跳上台阶,对着人群喊:\"今天所有贺礼都捐给灾民!另外——\"她从袖中掏出串钥匙,晃得叮当作响,\"镇北王府的后院改成'糖葫芦乐园',明天开业,门票五文,买一送一!\"
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比过年还热闹。南宫翎走上台阶,从背后轻轻抱住她,玄甲的冷硬抵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如鼓:\"真要开乐园?\"
\"当然!\"她转过身,在他下巴上亲了口,糖霜蹭得他满脸都是,\"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你练兵,我卖糖球,闲了就去天牢看看宁王写完教材没——多好!\"
南宫翎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出声,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好。\"
未时的天牢,阳光透过铁窗,在宁王的草堆上投下斑驳的影。狱卒捧着本新装订的《反腐教材》进来,封面上印着\"宁王亲笔\"四个歪字,旁边画着个举着糖葫芦的郡主。
\"王爷,您这书卖疯了!\"狱卒把书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个肉包子,\"白郡主让人送的,说这是您写第五章的奖励——加了芝麻的。\"
宁王抓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啃着,油汁顺着下巴流进脖子里。\"她还说了什么?\"他含混不清地问,眼睛盯着封面上的糖葫芦,突然有点羡慕。
\"郡主说,等您写完十章,就给您换张木床,再送套《战神兵法》——让您学学什么叫'正道'。\"狱卒挠挠头,\"对了,外面都在传,您这书成了科举考生的必读书,说能'防贪腐,正官风'——连陛下都给太子买了一本呢。\"
宁王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本王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倒成了......反腐教材的作者?\"
狱卒也笑:\"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您这回头......是被郡主用糖球砸回来的。\"
宁王啃完包子,拿起毛笔,在第六章的开头写下:\"贪腐之路,始于一颗糖球的诱惑......\"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但若雪郡主的糖球,除外。\"
铁窗外传来百姓的欢笑声,混着糖葫芦炉子的叮当声,像支热闹的曲子。
酉时的乐安郡主府,晚霞把飞檐染成了蜜糖色。白若雪趴在新做的梨花木桌上,给账本写封底——上面画着个战神举着遮阳伞,给郡主的糖球炉子扇风,旁边的批注是\"今日盈利:五十文,够买半车糖葫芦\"。
\"郡主,您这账本能出版了!\"红缨举着支狼毫笔跑进来,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书铺老板说,要给您出个'京城赚钱秘籍',保证比宁王的教材卖得好!\"
\"不急。\"白若雪往嘴里塞了颗糖球,\"先算算今天的进项——乐园门票赚了三两,郡主府的糖葫芦卖了五斤,还有......\"她突然抬头,看见南宫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玄甲上沾着夕阳的金粉。
\"算什么呢?\"他走进来,把食盒往桌上一放,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热气腾腾的,\"陛下说,让你明天进宫领赏,还说要给你赐婚。\"
白若雪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的账册差点掉地上:\"赐婚?赐给谁?\"
\"你说呢?\"南宫翎拿起她写的账本,指尖划过\"半车糖葫芦\"的批注,突然低笑出声,\"看来......得赚够十车糖葫芦,才能把你娶回家?\"
\"谁说的?\"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桂花糕的甜混着玄甲的冷香,\"现在就够了!\"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糖霜的甜里裹着桂花的香。账册从桌上滑下来, pages 哗啦啦翻过,最后停在某页——上面画着两个小人,手牵着手,背景是满城的糖葫芦,旁边写着:\"余生很长,慢慢赚钱,慢慢吃糖。\"
戌时的京城,灯笼从街头亮到街尾。镇北王府的糖葫芦乐园里,孩子们围着糖球炉子欢呼;金銮殿上的皇帝正翻着宁王的教材,边看边笑;天牢里的宁王写完了第六章,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肉包子;老御史在府里教孙子打快板,唱的是\"清廉二字值千金\"。
而郡主府的后院,白若雪靠在南宫翎的肩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刚给她举完遮阳伞(虽然太阳早就落了),手里还捏着串没吃完的糖葫芦,糖衣在月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写我们的故事?\"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像浸了蜜。
\"大概会写......\"南宫翎低头,咬了口她手里的糖球,酸得眉峰跳了跳,\"某战神如何被郡主用十车糖葫芦拐跑,从此过上了举伞算账的日子。\"
白若雪笑得直打滚,撞到他的玄甲,发出清脆的响声。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有糖球的甜,有战神的暖,有全京城的欢笑声,还有永远花不完的铜钱和吃不尽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