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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卫莲脸上仍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定表情,白奕真坐立难安,禁不住怀疑自己的提醒是不是过于委婉含蓄,没有说服力。

他当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人身手不凡,并非任人拿捏之辈,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引起对方的重视又不会觉得他多管闲事?

过往的悲剧已成定局,可今时今日,他不想看到卫莲也出事。

思及此处他心中一急,也顾不得维持什么修养和风度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秦书尧对你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看吃播博主狼吞虎咽咀嚼红烧肉的少年忽然按下了静音键。

霎时间,客厅里陷入一片突兀的沉寂。

澹台信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扫了一眼因冲动发言而显得有些局促的白奕真,骤然降至冰点的气息激得后者背脊发凉,愈发的不安。

随后他又直直地看向卫莲,眼神中虽没有明显的怒意,却透着沉重到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知道。”卫莲坦然迎上澹台信的视线,又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白奕真的表情,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在冉青那里听说了秦书尧的破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白奕真这番提醒没能带来新的信息。

可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却让满心担忧他安危的白奕真彻底卡了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眼前的卫莲跟他记忆中虽然倔强但终究心思单纯的室友应宛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种仿佛听别人家八卦一样平静的反应,还有理性到堪称冷酷的姿态,都不像一个正常人面对危险时该有的样子。

这家伙到底是不知深浅,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他进退维谷地僵在原地,措辞了半天才准备好的劝诫都被卫莲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堵了回去。

而澹台信则是完全没心情再刷视频了,他干脆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到沙发垫上,侧过身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卫莲,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点不同于以往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对方出门只是像其他下界凡人那样忙于生计或者进行必要的社会活动,比如去那什么大学和经纪公司维持“应宛”这个身份的合理性。

其过程应该类似于接取宗门派发的杂役任务,即使无趣但必须执行。

只要这些琐事不耽误他疗伤和提升彼此实力的计划,他都没兴趣过问。

可是……

为何听到那姓白的说出“图谋不轨”四个字后他会觉得莫名烦躁?又为何得知有人对卫莲存着这种腌臜念想时,他的心情是如此的……不爽?

还有,秦书尧又是哪来的脏东西?是像贺家修士那样觊觎极品水灵根的狂徒?还是有别的意图?

而且卫莲刚才说“他知道”,既然知道怎么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练气五层的境界对上普通人尚可周旋一二,倘若对方动用阴私手段,便是防不胜防。

难道贺家之事还未让他吸取教训?又或者,他认为来了下界就再无此等烦恼?

想到这里,澹台信只觉得心头火起,这情绪来得突兀且毫无道理,甚至牵动了他体内尚未平复的伤势,灵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

而一旁的白奕真看着眼前这个当事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他暗自郁闷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弃拐弯抹角的劝说,决定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再补充一些细节,尽可能将情况描述得更严重些,指望能够引起卫莲的警觉。

“秦书尧大一的时候就……嗯,就高调追求过应宛,送花送礼物、堵人下课之类的事都做过不少,纠缠了好一阵子。”

他缓了口气,似是回忆起了极不愉快的画面,语气带上几分嫌恶:“应宛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当时……闹得挺难看的。”

“后来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消停下来,没再继续做那些骚扰的举动,我还以为他放弃了。”他推了推眼镜,似乎也有些困惑。

但很快他就再次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可我们那天在宿舍楼下碰到他和那个大一的……”

说到这他又卡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准确而不失体面地描述那时见到的场景,支吾了半天才含糊道:“他看你的眼神……总之,我感觉那人还是贼心未死。”

他最终用了这样四个字来形容秦书尧的心态,这已经是他这种脑子里压根没有储备粗言秽语的优等生能说出的最具贬义性质的词汇了。

“嗯,我会注意的。”卫莲重又点了点头,语气虽然认真了些,但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白奕真见状,心底涌起一阵深切的无力感。

就像应宛当初一意孤行,非要进入星竹传媒追查应榆失踪的真相一样,眼前的卫莲定然也有自身的计划和考量,绝非旁人三言两语能够动摇。

而他白奕真作为一个外人,或者说……一个在关键时刻无法提供更多帮助的普通朋友,确实没有立场干涉太多。

深知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他打消了继续劝解的念头,起身礼貌地告辞:“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打扰了。”

卫莲也站起身,把白奕真送到了门口。

白奕真临走前转头看了一眼客厅,发现那个长发少年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尽管重新拿起了手机但并没有解锁,而是静静地盯着暗掉的屏幕,周身散发着比先前更加凌厉的威压。

他担忧地收回视线,又看了卫莲一眼,最终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

卫莲目送白奕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才关上门回客厅,然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在澹台信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澹台信稍稍侧过头,将注意力从黑屏手机转移到卫莲脸上,沉默了片刻才不冷不热地答道:“练气大圆满,那个姓白的小子确是修士无疑。”

纵然心中早有猜测,可经由澹台信确认,卫莲还是觉得有些惊异——难怪一直看不透白奕真的底细,原来对方的修为境界比自己高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