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乙亥年)
春天,正月初一,发生了日食。
初三,朝廷大赦。
十三日,皇上跑到南郊搞祭祀大典,场面整得挺隆重。
北燕的燕王被北魏揍得够呛,没办法,只好派人跑到建康(今南京)认怂称臣,还送了不少礼。十五日,朝廷下诏封他为燕王,江南那边都管北燕叫“黄龙国”,听着还挺霸气。
二十六日,北魏也搞了波大赦,还把年号改成了“太延”,算是换个新气象。
有个老头儿往敦煌东门扔了封信,官府想找他却没找到。信上写着“凉王三十年若七年”。河西王沮渠牧犍拿着信问奉常张慎啥意思,张慎说:“以前虢国快灭亡时,神仙都在莘地现身了。希望殿下您多做好事、好好搞政绩,说不定能享三十年国祚;要是天天想着打猎、沉迷酒色,我估计七年之内就得出大事。”沮渠牧犍听了老大不开心,合着这不是咒我吗?
二月十九日,北魏国主回皇宫了。
三月初五,燕王派大将汤烛去北魏进贡,借口说太子王仁生病,所以没让他去当人质,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领军将军刘湛和仆射殷景仁本来关系挺好,刘湛能进朝廷,还是殷景仁拉的线。可刘湛到了朝廷后,见殷景仁的职位待遇原本没超过自己,现在却跑到自己前头,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醋坛子都打翻了。两人都受皇帝重用,可殷景仁管着内部事务,刘湛觉得这是在架空自己,慢慢就开始猜忌,两人的关系彻底凉了。刘湛知道皇帝信任殷景仁,没法直接把他拉下来,当时司徒刘义康手握朝廷大权,刘湛以前是刘义康的下属,就干脆抱上了刘义康的大腿,想借着宰相的力量扭转皇帝的想法,把殷景仁搞下去,自己独揽大权,这算盘打得噼啪响。
夏天,四月初十,皇帝给殷景仁加官,封他为中书令、中护军,还让他在家里办公;给刘湛加了个太子詹事的官。刘湛更气了,让刘义康在皇帝面前说殷景仁坏话,可皇帝反而更信任殷景仁了。殷景仁跟亲友感叹:“我把他拉进来,结果这小子反过来咬我,真是引狼入室啊!”于是就称病想辞职,写了好几封辞职信,可皇帝就是不批,让他在家养病得了。
刘湛暗地里想派人假装成强盗,在外面把殷景仁干掉,还觉得就算皇帝知道了,也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不至于影响刘义康和皇帝的兄弟情。皇帝隐约听到了风声,赶紧把殷景仁的护军府迁到西掖门外,离皇宫近得很,刘湛的阴谋这下没法得逞了,计划泡汤。
刘义康的下属和那些跟刘湛混的人,暗地里约好,谁都不许去殷景仁家串门。彭城王主簿沛郡人刘敬文的老爸刘成,没搞懂这里面的门道,还跑到殷景仁那儿求官做。刘敬文赶紧跑去跟刘湛道歉:“我老爸老糊涂了,居然跑到殷铁(殷景仁的小名)那儿求官。都怪我太蠢,辜负了您的栽培,我们全家都不好意思得没地儿钻了。”只有后将军司马庾炳之在两人之间游走,两边都不得罪,还暗地里给朝廷干活。殷景仁在家养病,不上朝,皇帝经常派庾炳之去他家传达消息,刘湛居然没怀疑他,这心也是够大的。庾炳之是庾登之的弟弟。
燕王派右卫将军孙德来南朝求救兵,想让南朝帮自己打北魏。
五月初七,北魏国主给宜都公穆寿升官,封他为王,还把汝阴公长孙道生封为上党王,宜城公奚斤封为恒农王,广陵公楼伏连封为广陵王;又给穆寿加了个征东大将军的头衔。穆寿推辞说:“我祖父穆崇能在前朝立功,福泽后代,都是因为梁眷的忠诚。现在梁眷的大功劳还没被记录,我却世世代代受封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北魏国主挺高兴,就找梁眷的后代,找到他的孙子,封了个郡公。穆寿是穆观的儿子。
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盘陁、鄯善、焉耆、车师、粟持这九个国家都派人去北魏进贡。北魏国主觉得,汉朝的时候虽然和西域有往来,但西域那些国家都是有求于汉朝时就低三下四,没求于汉朝时就傲慢不服,大概是觉得自己离中原太远,汉朝大军打不过去。现在跟西域互通使者,纯属白费力气浪费钱,没啥好处,就不想再派使者去了。有关部门却坚持请求,说:“这九个国家不怕路途遥远,仰慕我们的道义来进贡,不该拒绝,不然以后就没人来了。”北魏国主只好派王恩生等二十人出使西域。结果王恩生等人刚过了流沙,就被柔然人抓了。王恩生对着柔然的敕连可汗,拿着北魏的符节不肯屈服。北魏国主听说后,把敕连可汗狠狠骂了一顿,敕连可汗才放王恩生等人回去。但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到达西域,这趟差出得也是够憋屈的。
二十一日,北魏国主去了云中。
六月十二日,北魏国主因为年成好、祥瑞多,下诏全国大摆宴席五天,还祭祀了各路神仙,算是给老天爷个面子。
二十四日,高句丽王高琏派人去北魏进贡,还特意问了北魏皇帝的祖宗十八代和忌讳,显得特别懂事。北魏国主让人把皇室家谱和忌讳抄给他,还封高琏为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辽东郡公、高句丽王。高琏是高钊的曾孙。
二十六日,北魏国主派骠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丕、镇东大将军徒河人屈垣等人率领四万骑兵讨伐北燕。
扬州各郡发大水,二十七日,朝廷调了徐州、豫州、南兖州的粮食去赈灾,总算没让老百姓饿肚子。扬州西曹主簿沈亮建议说:“酿酒太浪费粮食了,又不能当饭吃,请求暂时禁止酿酒。”朝廷下诏同意了。沈亮是沈林子的儿子。
秋天,七月,北魏国主在稒阳打猎,放松一下。
二十八日,北魏乐平王拓跋丕等人打到和龙(北燕都城)。燕王赶紧杀牛备酒犒劳北魏军队,还献上三千副铠甲。屈垣却责怪燕王没送太子来当人质,二话不说,掳走了六千多男女百姓就回去了,这波操作够狠的。
八月初五,北魏国主去了河西。九月二十三日,回皇宫了。
北魏左仆射河间公拓跋安原,仗着皇帝宠信,骄横得不行。有人告他想谋反,冬天,十月二十二日,拓跋安原被满门抄斩,这就是嚣张的下场。
二十三日,北魏国主去了定州;十一月十四日,去了冀州;十八日,在广川打猎;二十五日,去了邺城。
北魏好几次攻打北燕,北燕一天比一天危险,朝廷上下都慌得一批。太常杨?又劝燕王赶紧派太子去北魏当人质。燕王说:“我不忍心啊。要是实在不行,就往东投靠高句丽,以后再想办法。”杨?说:“北魏全国兵力打我们这一小块地方,肯定能打下来。高句丽这国家不靠谱,开始虽然跟我们好,最后说不定会反水。”燕王不听,偷偷派尚书阳伊去高句丽请求接应,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啊。
丹阳尹萧摹之上书说:“佛教传入中国已经四代了,佛像、寺庙到处都是,数以千计。最近这些年,大家信佛越来越浮躁,不讲究诚心,只追求排场,建寺庙、铸佛像用了太多材料,浪费得没边儿了。这对神仙没啥好处,对老百姓却是负担,再不制止,就没个头了。请求从现在起,谁要铸铜像、建寺庙,都得先打报告,批准了才能干。”朝廷下诏同意了。萧摹之是萧思话的堂叔。
北魏秦州刺史薛谨攻打吐没骨部落,把他们给灭了,这战斗力可以。
杨难当把杨保宗从牢里放出来,让他去镇守童亭。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生动展现了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南北朝时期的政治风云与社会百态,其中几处细节尤其值得玩味:
南北政权的博弈与外交角力
--北魏与南朝宋的对峙已进入微妙阶段。北魏通过册封穆寿等宗室、经略西域(虽因柔然阻挠未果)强化影响力,而宋文帝则在朝堂权力平衡中巩固皇权,双方都试图通过制度建设与外交布局扩大优势。
--北燕夹在北魏与南朝之间的挣扎颇具代表性:既向宋称藩,又试图以太子患病为由敷衍北魏,最终在北魏军事压力下想投靠高丽,却被大臣点破“高丽无信”的隐患,折射出小国在大国夹缝中求生的艰难。
南朝宋的朝堂内斗:权力漩涡中的人性百态
--刘湛与殷景仁的反目堪称经典。从“素善”到“入便噬人”,表面是职位高低引发的嫉妒,实则暴露了权力场中“共患难易,共富贵难”的规律。刘湛依附司徒义康、甚至图谋暗杀,殷景仁称疾避祸却获皇帝更厚待,这场斗争本质是皇权与相权(义康)、近臣与外臣的角力。
--庾炳之“游二人之间”却“密输忠于朝廷”的操作,则展现了乱世中官僚的生存智慧——在派系斗争中保持表面中立,实则锚定皇权这一核心,成为权力平衡的隐性支点。
社会治理与文化管控的初现
--萧摹之上书限制佛塔铜像建造,反映了佛教在南朝的快速扩张已引发统治阶层警惕。从“情敬浮末”到“糜损无极”的批评,本质是国家对社会资源分配的干预,试图将宗教狂热纳入制度管控,这一思路在此后数百年的佛道之争中反复出现。
--北魏对敦煌“凉王三十年若七年”谶语的反应,以及薛谨击灭吐没骨等举动,既显示了政权对民间舆论的敏感,也体现了边疆治理中“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
结语
这一年的史事如同一面多棱镜:权力斗争的残酷、外交博弈的微妙、文化扩张与社会管控的张力,共同构成了南北朝时期“分裂中孕育整合”的时代特征。无论是个人在权力漩涡中的挣扎,还是政权在乱世中的生存策略,都为理解中国古代政治生态提供了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