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室内,李佳琪死死盯着屏幕,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她听到了那首歌。
清澈如泉水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哽咽,却又那么坚定。
“~寒来...又暑往......秋收又...冬藏~”
......
“~多少~”
“~稚气的脸庞站在无名岗~”
“~守望着家的方向~”
......
李佳琪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仿佛看到了那些年轻的脸庞,看到了他们离家时的不舍,看到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坚毅。
看到了山河已无恙,英雄归故乡。
......
这一刻,她的体会最为真切。
她李家,在深渊降临前,就是军人世家。
武道两百年,李家一代又一代人,从未因家中出了个武仙,就以特权逃避兵役。
这也是为什么,看到韩彻等人的行径时,她会如此愤怒,如此积极地配合军方报道。
此时,听到李薇的歌,她从中感受到了太多太多。
那是对家乡的眷恋,是对战友的怀念,是对和平的珍视。
是每一个军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李佳琪无视了血腥的画面,只认真倾听。
到了第二段,她已能磕磕绊绊地跟着哼唱起来。
“~寒来......又...暑往......秋收又...冬藏~”
她低低唱着,无声哭着。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某一天,她看到母亲抱着个覆着国旗的骨灰盒,痛哭失声。
那时的她还不懂死亡的意义,只是觉得妈妈哭得好伤心。
直到长大,她才明白,那面国旗的重量。
......
几乎同时,她旁边的老男人摘了眼镜,抹了抹眼角。
他一个新闻工作者,在成为解说前,也做过记者,也去过前线,亲身经历过战争。
在他以往的印象中,战争是冷硬的。
是钢铁,是火焰,是鲜血。
但这一刻,他感觉,战争也可以很温柔,它有回忆、有思念。
“~炊烟袅袅是......家乡~”
他的声音有点跑调,不怎么好听,却意外的投入,意外的纯粹。
这一刻,直播画面上,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舒服了!】
【小菩萨唱歌真好听。】
【这一幕冲突感好强。】
【爽到了!】
【眼泪止不住。】
【我好像看到爸爸对我笑,哭了。】
【致敬!】
【致敬!】
......
【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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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未名会所。
“唱,都tm给我唱!奶奶的,谁不投入,老子K谁!”
曾义举着个麦克风,吱哇乱叫。
包厢内,十几个青年又哭又笑,鬼哭狼嚎。
“~脚下路漫漫,归家路长长~”
“~盼繁花依旧......芬芳~”
而在曾义旁边,一个斯文瘦弱的男青年坐在地上。
那张原本颇为文雅的脸庞此刻肿得像个馒头,左眼乌青,右脸红肿,嘴角还挂着血迹。
偏偏他还卖力地张着嘴,破锣嗓子嚎得比谁都响亮。
“行啦,你就别唱了,听着磕碜!”
曾义一把揪起男青年,把他提溜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坐好,搂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和子啊,哥让兄弟们揍你,还录了视频,你恨不恨哥啊。”
小和子,也就是赵允和,环贸裂隙事件中,把爷爷的“青龙偃月刀”偷出来的那位仁兄疯狂摇头。
他想咧嘴角,却牵动了嘴角的淤青。
“嘶——!”
龇着牙抽了口凉气,他才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义哥是为了我好,嘿嘿......义哥录了视频,是不是要给嫂子看啊?”
“嘿嘿,现在兄弟们提前教训了我,嫂子回来后,总不好再动手了吧,我说的对不对啊,义哥?”
曾义欣慰点头,接着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挺机灵!”
“不过,那个岭南赵家,天凉王破吧。”
赵允和有点懵,“义......义哥,啥叫天凉王破啊?”
曾义满脸不悦,抬起手想给这家伙一巴掌。
可看了看小兄弟一脸的淤青,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下了。
“让你小子多看看小说,怎么就不听呢......”
说完,他仰起头,惆怅发令。
“孩儿们,刚刚打的还是太轻,嫂子要是不解气,回头一剑劈了他,咱们就是对不起小和子啊......”
赵允和脸一绿,就想开溜,可,已经来不及了。
曾义瞬间架住他的胳膊,扯着嗓子喊。
“继续打,NNd,我曾义心软,下不去手,只能请兄弟们代劳了!”
“但是打归打哈,歌还得唱,你们边打边唱!”
“不准停!”
......
“嗷~~~”
包厢内再次响起鬼哭狼嚎的歌声,混杂着拳头落肉的闷响和赵允和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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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老宅,茶室。
“~归来吧来吧~”
“~看一看~”
“~看看......年轻的朝阳~”
顾立同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紧紧盯着壁挂电视,跟着屏幕上的李薇轻轻哼唱。
他的嗓音沙哑颤抖,却格外投入。
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有种说不出的怀念。
“~归来吧来吧~”
“~来看一看~”
“~万家灯火......多明亮~”
唱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倏地老泪纵横。
“小宁啊,你走的太早了啊,没看到谨之,也没看到他媳妇......”
“你如果在天有灵,可得回来看一看,呜~来看看这俩孩子,多好......”
刚刚结束祠堂罚跪的顾世恒和梁秋实,陪在老人身边,此时同样泪眼莹莹。
见父亲如此难受,顾世恒伸出手,覆在顾立同干枯的手上。
“爸,别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呢。”
“唉~”
顾立同长叹一声,仰头望着天花板。
默然片刻,他也反握住儿子的手,动容道:“你有心了,唉,你和小秋啊,再去跪七天吧。”
顾世恒:???
梁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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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技场,主看台。
“~揣一把故乡的泥土入怀~”
“~饮一捧甘甜的江水心中藏~”
张鹿野扯着破锣嗓子,硬是把一首抒情歌曲,唱出了西疆民歌的调调。
被他圈在怀里的韩啸天耳朵嗡嗡的,只觉脑浆子都快被魔音给震匀了。
可惜,西疆大汉并没有因此放过他。
张鹿野那根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又使了使劲儿,把怀里这一把老骨头压得嘎吱嘎吱的。
趁着一句歌词的间隙,张鹿野吼道:“你也唱,奶奶的,不唱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玛德,贤侄女儿唱的就是好听!”
前排的张雁声苦着脸,再次提醒:“爸,错辈儿了。”
张鹿野眉毛一横,怒道:“什么错辈儿?没错!以后江丫头就是你妹妹!”
“云叔可是说了的,他认了江丫头当干孙女儿,怎么,你想跟老子一辈儿?”
张雁声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专心唱歌。
“~多少~”
“~稚气的脸庞站在无名岗~”
“~守望着家的方向~”
可惜,张家人似乎没太有音乐细胞,主看台上一时间鬼哭狼嚎,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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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又暑往,秋收又冬藏~”
“~山海难阻我......归乡~”
“~来时雪纷扬......归时好晴光~”
“~看繁花依旧......芬芳~”
五十二集团军驻地,二营小广场上。
三百多名战士整齐排坐,和着屏幕上李薇的歌声,磕磕绊绊地唱着。
有年轻的战士,唱着唱着就红了眼眶。
也有老班长,嗓音粗粝,神情间满是回忆。
钟离摘下眼镜,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看了眼身边的刘建杰,他忍不住说。
“老刘!记不记得咱们刚到西疆嘞时候,天上还飘起雪?”
“营长,那可不?刚上阵地的时候,雪有那么厚。”
刘建杰用双手比了个高度,“龟儿子的,当时冷得我直哆嗦,还以为这辈子回不去了呢。”
钟离默然片刻,随即长叹一声,“是该让野哥回家了,都这么大年纪了......”
“回去......也替咱们看看蜀川的繁花,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