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朵的后槽牙差点咬碎。
她拽着萧逸的衣领，感觉自己像被人塞进风箱里的陀螺——上一刻还在御殿里被黑雾卷着飞，下一刻就被甩进这泛着青光的云海里，韦阳的胖手还死死揪着她一缕头发，疼得她眼眶发酸。
\"韦胖子！
松爪子！\"她抬脚去踹韦阳的屁股，结果三人在云里滚成一团，撞碎的云絮沾了满脸，活像三个偷啃了面粉袋的小贼。
\"对不住对不住！\"韦阳手忙脚乱松了手，圆滚滚的脸被云气染得发青，\"这云咋跟胶水似的？
我刚想抓点借力，结果黏了满手......\"他摊开手掌，青白色云絮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像化了的浆糊。
萧逸抹了把脸，突然拽住孙小朵的胳膊：\"看那边。\"
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下方云团翻涌如沸，一座锈迹斑斑的石门正从云里浮出来。
门楣上\"幽冥\"二字被雾气裹着，每晃一下就渗出几缕黑气，像有人拿墨笔在水面上乱涂。
孙小朵的猴毛根根竖起来，她突然想起五百年前老爹说过，南天门外本不该有这种阴门，除非......
\"空间在扭曲。\"萧逸的声音发沉，他伸手戳了戳面前的云，指尖竟陷进去三寸，\"刚才坠下来时我数了呼吸，从御殿到这儿最多三十息，但按天廷方位，南天门该在九重天之上，可现在......\"他指着远处——本该缀着金铃的望仙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截歪歪扭扭的断塔，塔身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文。
韦阳突然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
他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道血线，符纸刚飘起来就\"滋啦\"一声着了火，火星子落在云里，竟烧出个蜂窝状的窟窿。\"这不是普通云气！\"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睛亮得吓人，\"是被法阵裹着的界内空间！
我刚用破妄符探了探，咱们被封在天廷外围的'茧'里了——进不来，也出不去！\"
孙小朵一脚踹飞一团云絮：\"谁这么缺德？
上回老爹闹天宫都没整这么麻烦的阵！\"
\"不是普通法阵。\"韦阳捏着烧剩的符灰，指腹蹭过石门上的纹路，\"这是'天命封界术'，我在《上古神典》里见过！
当年神族镇压九幽冥君时，怕魔息泄露才布这种阵——用天地气运当线，把异变困在茧里慢慢耗死。\"他突然抬头，圆脸上全是冷汗，\"可问题是......谁会用天廷的气运布这种阵？
除非......\"
\"除非幕后黑手早就在天廷根子里动了手脚。\"萧逸接得飞快，他盯着石门上渗出的黑气，喉结动了动，\"前日南极仙翁说神珠有镇魔印残痕，现在又冒这种古阵......那团黑雾怕不是引子？\"
孙小朵突然跳上石门，踹得锈渣\"哗啦啦\"往下掉：\"管他什么引子茧子！
先找老菩提公救命——他在斜月三星洞，就算天塌了也能给咱们支根金箍棒！\"
三人刚要往云外闯，萧逸突然拽住她：\"等等！\"他指着脚下——原本白茫茫的云海不知何时爬上了金红丝线，像张巨网兜住他们的脚腕，\"这线......是天廷的护界仙纹！
平时隐在云里，现在全显形了，怕是阵眼在抽仙力维持封界。\"
韦阳赶紧摸出三张镇符拍在地上：\"我用定云符撑半柱香！
小朵你带路，萧逸断后，咱们冲！\"
斜月三星洞比想象中近。
等三人跌跌撞撞撞开洞门时，菩提祖师正翘着二郎腿啃桃子，洞壁上的星图被撞得乱转，像打翻的银盘子。
\"哟，我这小祖宗。\"祖师把桃核往地上一扔，白眉一挑，\"又把天捅出窟窿了？\"
孙小朵扑过去揪住他的道袍：\"爷爷！
咱们被封在南天门外的茧里了！
那阵叫什么天命封界术，韦阳说要三清遗器才能破——\"
\"住嘴。\"祖师突然按住她的头，指尖轻轻一颤。
洞外的星图\"轰\"地亮了，原本的二十八星宿全变成了扭曲的黑纹。
他的脸色沉下来，白胡子都跟着发抖：\"果然是这东西......当年我与三清共布此阵时，就说过不可轻动。\"他抬眼盯着三人，目光像两把剑，\"知道这阵的核心是什么吗？
是天廷千年积累的气运。
有人把气运抽出来当锁链，把你们当饵......钓更大的鱼。\"
\"那三清遗器......\"萧逸试探着问。
\"是破阵的钥匙。\"祖师从袖中摸出个青铜灯，灯芯上燃着豆大的火苗，\"但你们可知，要集齐玉清净天瓶、上清九曜剑、太清玄黄炉，得闯过多少关？\"他突然笑了，摸了摸孙小朵的脑袋，\"不过我这小祖宗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
洞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孙小朵扒着洞门往外看，只见云层里涌来千军万马，天将的银甲映得云气发红，领头的巨灵神举着宣花斧，吼声震得洞顶落石：\"大胆妖童！
私闯禁阵，还不快束手就擒——\"
\"滚。\"祖师头都没回，只抬手指了指洞外。
一声闷响炸得云层倒卷。
巨灵神的斧子\"当啷\"落地，他捂着胸口往后飞，撞翻了三十多杆旌旗。
其他天兵慌了神，有的往云里钻，有的抱着兵器发抖，连帅旗都被风卷走了，在天上飘成块破抹布。
\"鼠辈。\"祖师哼了一声，\"当年你等祖宗见了我，连头都不敢抬。
现在倒敢拿天廷的兵吓唬人？\"他转身时，道袍扫过孙小朵的脸，\"记住，若真去寻三清遗器，便是与整个天廷为敌——包括那个躲在幕后，把气运当骰子掷的老东西。\"
话音未落，孙小朵突然觉得掌心发烫。
她慌忙翻手，神珠正从袖中滚出来，表面的纹路亮得刺眼，像有人在里面敲锣打鼓。
\"封印......正在崩塌......\"
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直往耳朵里钻。
三人同时抬头——洞外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黑得像被墨汁泡过的绸缎，缝隙里渗出的风刮得人骨头生疼，隐约能看见里面浮着无数眼睛，绿莹莹的，像极了那日神珠里的黑雾。
祖师的脸色骤变。
他猛地抓住三人的手腕，青铜灯的火苗\"腾\"地蹿高三尺：\"走！
去缝隙那边——\"
\"爷爷？\"孙小朵被拽得踉跄，\"那里面是......\"
\"别问！\"祖师的声音发紧，\"再晚一步，这方天廷，就要跟着那破封印一起......\"
缝隙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像万千指甲刮过青铜。
孙小朵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后颈飞过，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转头看萧逸，发现他的脸白得像纸，韦阳的符纸全从怀里飞了出来，在缝隙前排成奇怪的形状，像在念什么咒语。
\"抓紧！\"祖师低喝一声。
孙小朵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们正悬在那道缝隙前。
缝隙里涌出的风更猛了，她听见神珠在掌心喊：\"快......进去......\"
而缝隙深处，有座浮在黑雾里的城，城墙上刻着三个大字——她从未见过的古字，却莫名觉得熟悉，像刻在骨子里的疼。
天空裂缝深处的古城若隐若现，孙小朵掌心的神珠发烫，似乎在指引他们向前。
而菩提祖师紧攥的青铜灯突然爆出刺目金光，照得缝隙边缘的黑雾滋滋作响。
一场跨越天地的冒险，才刚刚掀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