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清晰得像冰块碎裂。
“杀人？”
拓跋嫣握着黑水晶柱的手指猛然收紧，眼中全是赤裸裸的怀疑和一丝被挑衅的战意。
法海的脸色变了。
“慕容施主，此言差矣！”
他向前一步，僧袍无风自动。
“此树汇聚万家生佛之愿，乃是至善之物，怎可言杀？”
慕容澈没有辩解。
他缓步走向那棵流光溢彩的文明之树，掌心向上，托着那枚古朴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撕扯。
在众人注视下，他将罗盘轻轻按在树干之上。
嗡——
一声悠远绵长的共鸣，从地底深处传来。
树干内部，那些由信仰和文化构成的复杂核心，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从树心涌出，钻入罗盘的盘面。
古老的甲骨文、飞天的舞姿、三弦的音符……所有符号都在罗盘上重新排列、熔铸，化作更加深奥、更加致命的纹路。
罗盘的青铜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幅微缩的陇原山川舆图，山脉河流，清晰可见。
法海面露不忍，再次上前，想要阻止。
“住手！你这是在亵渎万民的信念！”
慕容澈头也未回，手掌下的罗盘光芒大盛。
“大师，黄河里的水鬼将渔船推向岸边，是因为它们被‘感化’了吗？”
法海一窒。
“不，”慕容澈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因为这棵树的力量重塑了规则。在它的领域内，行善有赏，作恶受罚。”
“对于那些不愿遵守规则，一心只要毁灭的邪魔，感化，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五指猛然收紧，按在罗盘上。
“唯一的办法，就是抹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罗盘停止了吸收。
它已经彻底蜕变成了另一件东西，一件他命名为“文明共鸣仪”的法器。
慕容澈将其收回掌中，舆图上的光点如星辰般闪烁。
他转身面对众人，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这棵树是根基，但陇原太大，邪魔也不会傻到来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扫过拓跋嫣，又落在法海身上。
“我需要建立一个联盟，一个能覆盖整片大地的‘陇原诡事调查联盟’。”
他看向拓跋嫣，语气直接。
“我需要你的力量，去处理那些‘道理’说不通的硬骨头。”
他又看向法海。
“也需要大师的佛法，去辨识人心鬼蜮，超度无辜。”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叶清瑶脸上。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网络上不可或缺的节点。”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文明之树的枝头，几片新生的叶子卷曲、凝聚，化作数枚流光四溢的种子。
种子脱离枝干，缓缓飘向每个人。
一枚停在拓跋嫣面前，一枚悬于法海身前，一枚落在叶清瑶伸出的掌心。
“这是‘陇原之种’。”慕容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它带回你们守护的地方，埋入土中。它会长成新的守护树，与此地地脉相连。”
他抬起手中的文明共鸣仪。
“届时，无论何处有变，我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而你们，就是我的手和眼。”
这已不是商议，而是宣告。
他成了这片大地新任的守护者。
拓跋嫣一把抓住那枚温热的种子，在手里掂了掂。
水晶柱的冰冷与种子的温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盯着慕容澈，那张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审视之外的情绪，一种名为“认可”的火苗。
法海双手合十，接住那枚种子，口中低声念诵，“阿弥陀佛。”
他的眉宇间不再是单纯的慈悲，多了一份斩妖除魔的决绝。
叶清瑶看着掌心的种子，又抬头望向慕容澈，眼神复杂。
他正在构建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全新秩序。
拓跋嫣将种子收入怀中，扛起黑水晶柱，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
“有架打，我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