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疗养院的空气冷得像冰窖。林小山陷在病床里,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血管。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左肩深处那片空洞的麻木,像有冰碴子在骨头缝里刮。鼻腔里消毒水的味道盖不住那股从骨髓里渗出来的铁锈味——滨江的血,滨江的泥,滨江三万工人喉咙里卡着的那口浊气,隔着半个地球,依旧糊在他肺管子上。
平板屏幕幽光刺眼。几张照片像淬毒的钉子,扎进眼底。
一张:滨江港。宏泰的万吨巨轮像头吃饱的钢铁巨兽,懒洋洋霸着最好的泊位。旁边,挂着“工源物流”小旗的几条驳船,像被挤到臭水沟里的破木片,可怜巴巴地缩在临时泊位上。照片角落,几个穿宏泰制服的人抱着胳膊,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另一张:工源大厦工地外。“宏泰优选建材”配送中心盖得热火朝天,巨大的招牌在太阳底下反着光,晃得人眼晕。一街之隔,工源那几个小材料堆场门口,空荡荡的货车边上,司机蹲着抽烟,烟头扔了一地,脸上的焦躁像化不开的油泥。
最后一张:工棚角落。焊工老赵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喷了对面的材料员小王一脸。小王梗着脖子,眼神躲闪,拳头攥得死紧。配文像冰锥:“三组停工半天,老赵和小王干起来了。宏泰的人私下找过小王,画了个大饼——跳槽过去,工资翻倍,材料管够。”
外头卡脖子,里头撬墙角。威廉这条毒蛇,吐着信子,要把工源大厦这根刚立起来的脊梁骨,从根上咬断。
嗡——!
左肩胛骨深处那片死寂的冰窟猛地一抽!像被通了高压电!一股冷得刺骨的信息流,硬生生挤进他疼得发木的脑子!
【外部绞杀!复合攻击!_
【目标:供应链(码头\/建材) + 人心(工人信任)!_
【黑手:威廉·霍普金斯(GcbG) - 宏泰残余!_
【手段1:码头垄断(泊位\/装卸) - 掐工源物流脖子!_
【手段2:建材截流(自建中心) - 断工源小厂活路!_
【手段3:高薪挖角 + 供货承诺 - 搅浑水!_
【后果:工期必拖!成本爆炸!人心散伙!_
【破局:开新路!稳内部!聚人心!_
【解法:1. 梁红袖(北方工业):走津港!绕开滨江码头!2. ‘互助基金’:输血给快被掐死的小厂!3. ‘钢板债券’:晒账本!亮家底!_
【风险:新路贵!基金少!晒账本引火烧身!_
开新路!内部输血!亮家底!
冰冷的逻辑链条在剧痛里硬生生焊上!林小山攥着裤袋里那颗冰凉的算盘珠,指节捏得发白,肺管子像破风箱一样嘶嘶漏风。每用一次这残存的力量,都像拿钝刀子剜心。
“秦将军……”他对着卫星电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滨江码头……宏泰堵死了……津港……梁博士的船……得靠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秦卫国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津港我来打招呼。梁红袖的船,三天后到外锚地。但滨江地面上的事……装卸、转运……得你们自己趟过去。威廉的手……伸得长。”
“明白……”林小山喘着粗气,喉咙里一股腥甜往上涌,“……钱……人心……”
“钱,军区能挤一点过桥款,走‘军民融合’的缝,不多,救急。”秦卫国的声音绷紧了,“人心……小山,滨江工人的血性没凉,但饭碗要是砸了……恐慌是剧毒。你得……让他们看见活路。”
活路?
林小山盯着平板屏幕上工源集团账上那点可怜的数字,在宏泰的挤压下,像烈日下的水坑,眨眼就要见底。三万工人的血汗钱,还压在“钢板债券”上。滨江银行的门,沈耀东把着,关得死死的。
他沾着冷汗的手指,抖着,拨通了李卫的电话。
“李卫……”声音哑得漏风,“……‘互助基金’……先保……那几个快断气的小厂……利息……我们贴……”
“小山哥!”李卫的声音又急又哑,带着哭腔,“账上快空了!贴利息能撑几天?!宏泰那帮孙子把价压得更低了!老周叔那边……几个老伙计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
米缸见底……
林小山心口像被重锤砸中!眼前闪过老周枯槁的脸,闪过筒子楼门上那猩红的骷髅!他手指死死抠着平板边缘,指甲盖泛白!
嗡——!!!
左肩深处那片冰窟窿猛地炸开!剧痛像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扎穿全身!眼前血红一片!鼻子里的焦糊味浓得呛人!一股狂暴的、冰冷的信息流像失控的洪水,狠狠冲进他快散架的脑子!
【警报!内部锚点:剧震!_
【源头:滨江老城区 - 周富民(老周)家!_
【事件:高利贷升级!目标:周富民孙女(周小雨)!_
【威胁:致命!_
【后果:若失控!工人情绪崩盘!_
【解法:物理保护 + 舆论反击!_
【执行:李卫\/王猛:带人护住老周和小雨!同步:网上曝光老周粮库救火致残历史 + 当前被逼债证据!点火!_
【风险:流血!_
老周!小雨?!
林小山脑子“嗡”的一声!心脏狂跳!肺像被撕开!血往喉咙口涌!他死咬牙关,攥紧裤袋里的算盘珠,冰凉的棱角硌进掌心!
“李卫!”他喉咙里炸出破锣般的嘶吼,“老周家!小雨!高利贷!带人!立刻!护住!掉根头发我扒你的皮!”
“王猛!”声音嘶哑,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把老周当年粮库火场救人残废的证明!还有现在被逼债的录音!照片!全他妈捅往上去!标题:‘滨江英雄残废身!难挡资本黑手狠!救命钱成夺命债!’”
……
滨江老城区。筒子楼。
空气里一股劣质油漆混着剩饭的臭味。老周家那扇破门,被泼满了猩红粘稠的油漆,还没干透,往下淌着,像流血。门上用黑漆喷了个巨大的骷髅头,下面交叉两把滴血的刀!骷髅眼睛上,还用红漆打了个歪歪扭扭的叉!
楼道死静。只有老周拉风箱似的喘,和他老伴压着的哭。周小雨,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脸白得像纸,死死抓着奶奶衣角,大眼睛里全是惊恐的泪,小身子抖得像风里的叶子。书包带子断了,课本、文具盒掉在地上,溅满了刺眼的红点子。
“周老头!最后三天!”楼下传来个阴森森的声音,满是恶意,“再不还钱!下次泼的……可就不是门了!这么嫩的小丫头……啧啧……”
老周佝偻着背,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抠着门框,指节发白,浑浊的老眼里是滔天的恨和绝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连被毒烟熏坏的肺,疼得像刀绞。
轰——!!!
楼道口一声巨响!脚步像闷雷!
“操你祖宗!谁敢动小雨?!”李卫炸雷般的吼声撕破死寂!他像头发疯的狮子冲上来!身后王猛带着十几个拎着撬棍扳手的汉子,瞬间堵死了窄道!
呜哇呜哇——!
警笛声在巷口炸响!警车顶灯红蓝光乱闪!警察冲下车!
“警察!都别动!”带队的警官厉喝,眼睛刀子似的扫过门上那狰狞的骷髅和油漆!
网上也炸了!
滨江本地论坛、朋友圈,几个匿名帖子像炸弹一样爆开!
标题血红:《滨江英雄泣血!救火致残老工人遭高利贷灭门威胁!》
内容:细说老周当年粮库大火里为抢工友档案烧残废的事,附上发黄的奖状和残废证照片!紧跟着是高清现场照:泼满红漆、喷着滴血骷髅的家门!溅满红漆的儿童课本!周小雨惊恐含泪的大眼睛!还有一段录音——正是楼下那阴森森的威胁!
帖子最后一行血字:“资本的黑手!要掐死英雄!要染红孩子的书!滨江!你瞎了吗?!”
帖子瞬间点爆了火药桶!
“畜生!”
“这还是人吗?!”
“老周我认得!粮库大火救人的英雄!上过报的!”
“报警!抓人!”
“工源呢?林小山呢?管不管自己人?!”
“宏泰!又是宏泰的狗!”
……
骂声像海啸!转发!评论!滨江日报的电话被打爆了!
滨江顶级写字楼顶层。
威廉·霍普金斯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的城市。他端着一杯冰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静得像深潭。助理快步走近,低声说:“威廉先生,网上炸了。周富民这事……烧得太快。警察插手了,那几个催债的马仔……保不住。宏泰那边……压力很大。”
威廉晃了晃杯子,冰块轻碰,声音清脆。他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几条野狗,扔了就扔了。”他微微侧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舆情?烧旺点好。正好……给林小山的‘互助基金’……添把柴。”
他沾着冰水的手指,在平板上一划。
一张做得跟真的一样的分析长图,瞬间塞满了各大财经自媒体和水军头目的邮箱。
标题:《扒皮工源“互助基金”:情怀面具下的庞氏骗局?》
内容:详(胡)细(编)分析工源互助基金的钱(工人血汗)去哪了(填濒死小厂的坑),以及它快被宏泰挤兑死的惨状(现金流枯竭)。核心暗示:林小山在拆东墙补西墙!用“互助”的幌子,掩盖资金链要断的真相!最后一句诛心:“当三万工人的血汗钱在‘互助’里蒸发了……林小山拿什么还?”
冰冷的火,在网络的阴影里,悄悄点着了。
瑞士疗养院。
林小山瘫在床上,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口鼻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拉破风箱。平板屏幕上,老周家被油漆和骷髅糊住的门,周小雨惊恐的泪眼,和那篇说“互助基金”是骗局的毒文,来回闪。
他沾着血污的手指,死死捏紧了裤袋里那颗冰凉的算盘珠。
珠子上那道深深的裂痕……
好像……
又深了一点。
滨江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工源大厦工地外围的铁皮围挡被雨水砸得噼啪乱响,泥水顺着缝隙往里淌。临时工棚里,空气又潮又闷,汗味、机油味、还有一股子散不掉的焦虑,糊在每个人嗓子眼。
焊工老赵蹲在条凳上,手里捏着半截冷掉的烟,烟灰积了老长。他脚边扔着几张印着“宏泰优选建材”大红字的宣传单,上面“跳槽即享双倍底薪!稳定货源!无忧保障!”的字眼,在昏暗的灯泡底下格外扎眼。对面,材料员小王缩在角落的破行军床上,眼睛盯着漏雨的棚顶,一声不吭。下午那场架吵得人尽皆知,工棚里气氛僵得像冻住的泥浆。
“看个屁看!”老赵猛地啐了口唾沫,烟头狠狠摁在泥地上,“宏泰的屎也是香的?忘了小山哥咋带着咱们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忘了老周叔家被泼成啥样了?!”
小王肩膀一缩,没吭声,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的破帆布。
“双倍工资?哼!”旁边车工大刘冷笑一声,手里油腻的扳手“哐当”砸在工具箱上,“宏泰的钱那么好拿?当年宏泰怎么坑咱们工钱的?忘了?!林小山倒了,下一个就轮到咱们喝西北风!”
“话是这么说……”角落里,一个年轻些的铆工小孙,声音蚊子似的,“可……可家里等着米下锅啊……宏泰那边……至少……钱能先到手……”
“小孙!你!”老赵气得胡子直抖。
“都少说两句!”班组长张铁头吼了一嗓子,黧黑的脸上沟壑更深了,“小山哥在瑞士躺着!李卫哥他们在外面拼命!咱们窝里斗?!对得起谁?!”
工棚里死寂下来,只剩下雨砸铁皮的噪音和粗重的呼吸。钱,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心上。信林小山,信那块钢板上的血印,可眼前的饭碗,眼见着就要被宏泰砸了。
就在这时,工棚破帘子“哗啦”一声被掀开,带进来一股冷风和泥腥味。王猛浑身湿透地钻进来,雨水顺着他板寸头往下淌,他抹了把脸,眼神扫过棚里一张张或焦躁、或茫然、或愤怒的脸,最后停在缩在角落的小王身上。
“小王!”王猛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跟我出来!”
小王浑身一哆嗦,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跟着王猛走到工棚外头的雨地里。雨水瞬间浇透了两人单薄的工装。
“宏泰的人找过你?”王猛盯着他,眼神像刀子。
小王嘴唇哆嗦着,没敢抬头:“……就……就递了张名片……说……说过去的话……”
“放屁!”王猛猛地揪住他湿透的衣领,把他顶在冰冷的铁皮围挡上,雨水顺着两人的脸往下淌,“递张名片?递张名片你能跟老赵干起来?!能他妈连材料单都差点填错?!说!他们许了你啥?!让你当内鬼?!”
小王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没……没有……猛哥……我真没有……我就是……就是怕……怕厂子倒了……没活干……”
“怕?!”王猛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老周叔残废了都不怕!小雨丫头被泼油漆了都没哭!你怕?!怕没活干?!滨江三万工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宏泰那帮杂碎!你他妈怂了?!”
“我……”小王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猛哥……我爹……我爹住院了……手术钱……宏泰那边说……说只要过去……能预支……”
王猛揪着他衣领的手,猛地僵住了。他看着小王那张被雨水和泪水糊满的、年轻又绝望的脸,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石头。他想起李卫家被泼的红漆,想起老周佝偻的背,想起林小山在病床上咳出的血……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怒火。
他揪着衣领的手,极其缓慢地……松开了。
“你爹的病……”王猛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工源的‘互助基金’……能垫。”
小王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猛。
“但是!”王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像铁锤砸在砧板上,“再敢跟宏泰的人有半点瓜葛!再敢动摇了军心!老子第一个打断你的腿!扔江里喂鱼!信不信?!”
小王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死死咬着嘴唇,重重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王猛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工棚。湿透的背影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沉重。棚里,老赵、大刘、张铁头……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说话。棚顶漏下的雨水滴在泥地上,嗒……嗒……嗒……像倒计时的钟摆。
滨江的雨夜,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的光带。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滑到“宏泰优选建材”配送中心后门。车门打开,陈墨撑着一把黑伞下车,锃亮的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微的水花。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面无表情的随从。
配送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建材。一个穿着宏泰工装、点头哈腰的胖子经理迎上来:“陈总!您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陈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仓库一角。那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千个印着宏泰LoGo的硬纸手提袋。袋子鼓鼓囊囊。
“按名单发。”陈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动作要快,要‘不经意’。”
“明白!明白!”胖子经理搓着手,“名单上都是工源那边……家里特别困难的,或者像小王那种……心思有点活的。保证‘润物细无声’!”
陈墨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停在阴影里的另一辆车。车窗降下,露出威廉·霍普金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糖撒出去了?”威廉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一丝金属的冷感。
“撒了。”陈墨收起伞,坐进车里,昂贵的真皮座椅隔绝了外面的潮湿,“都是‘精品糖衣’,里面有张‘宏泰优选’的购物卡,额度够买两个月米面油。还有一张……印着招聘热线的小卡片。”
威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很好。饥饿的胃,比什么都诚实。林小山的‘钢板债券’再硬……也硬不过空米缸。”他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城市,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滨江的雨……下得正是时候。”
第二天。雨还在下。
工源集团项目部办公室。空气凝重得像铅块。
李卫脸色铁青,手里捏着几张刚从工人手里收上来的、印着宏泰LoGo的硬纸袋。袋子已经被撕开了,里面掉出一张金色的购物卡,还有一张印着“宏泰高薪诚聘”的小卡片。
“猛子!你看看!”李卫把东西拍在桌上,声音压着火,“宏泰的‘糖’!都他妈塞到咱们工人枕头底下了!这卡!够买多少米面油?!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能不动心?!”
王猛盯着那金灿灿的卡片,腮帮子咬得死紧,没说话。他想起昨晚雨地里小王那张绝望的脸。
“查!”李卫一拳砸在桌上,“谁他妈第一个拿的?!谁传的?!老子……”
“查个屁!”王猛猛地打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来,“怎么查?老孙家瘫在床的老娘等着买药!老李家三个娃等着交学费!这卡……是毒药!可也是救命的粮!你让他们怎么办?!把卡掰了?饿死老娘?让孩子辍学?!”
李卫被噎住了,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却说不出一个字。办公室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敲打着铁皮屋顶,也敲打着每个人摇摇欲坠的神经。
滨江的雨幕深处。
那颗沾着林小山血迹、带着裂纹的暗红算盘珠,静静躺在瑞士疗养院病床的抽屉深处。
珠体冰凉。
裂纹边缘……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
幽蓝光晕……
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
极其短暂地……
明灭了一下。
如同深埋冻土下的心脏……
感应到了……
来自滨江的……
无声的……
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