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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神豪小山 > 第224章 钢板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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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江的夜燥热未消,工源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将江对岸霓虹扯成流淌的光带。林小山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刮过裤袋里冰凉的算盘珠。珠体表面那道深刻的划痕,此刻像一条盘踞在皮肉下的毒蛇,带来持续的、黏腻的胀痛。窗外,玻璃幕墙映着灯火,像块被钉在城中的巨大水晶碑——只是碑基那块浇筑着血印的钢板,正被一股无声的暗涌悄然撬动着。

桌上的文件带着冷气机的油味和新鲜墨粉的刺鼻。一份是财务总监老周递来的《上游供应商短期信贷风险通报》:三家长期合作的金属框架配件小厂被合作银行抽贷,现金流告急。另一份是舆情组打印出来的本地论坛热帖截图:《工源集团现金流断裂实锤!材料商集体围堵讨债!》。帖子下面附着一张视角刁钻、背景混乱的照片:十几个神色激动的男人(有工人打扮,也有穿廉价西装的)挤在项目部紧闭的铁门外,依稀能看清最前面举着张硬纸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还我血汗钱!”。发帖时间:昨晚十点半。跟帖已堆了几百层。

供应链的绞索刚松开半寸,新的冰碴子又被撒在了路上。资本的手腕,比伏天的闷雷更阴翳,闷在骨头里不见响,渗血的地方却越来越多。

办公室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工地的热汗气和油污味。李卫大步进来,手里捏着个脱漆的旧搪瓷缸,脖子上的毛巾浸透汗渍,他灌了一大口水才喘过气:“刚把那帮瘪三轰走了!闹事的!根本不是那三家配件厂的人!是‘聚财信用咨询公司’的马甲!狗日放印子钱的!领头的那个黄毛我认识!上个月还因为暴力催收进去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喷着火,“操!这栽赃抹黑的套路,还他妈没完了!”

林小山没应声。目光从文件上模糊的照片扫过。讨债?还是针对工源“资金链断裂”这一点的定点舆论爆破?陈墨这“碎珠”计划,一招阴过一招。工源就像一块立在潮头的礁石,明处的浪头刚过,水下暗流裹着的碎石碎冰又撞了上来,一层层地磨,钝刀子拉肉。

他沾着汗的手指捏紧袋里的珠子。珠体微凉的棱角顶着指腹。暗流不只是账上,水底下更沉的东西开始翻涌了。

嗡——!!!

左肩胛骨深处那片沉寂的冰窟毫无征兆地搏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却又如同被钢针猛刺灵魂深处!一股裹挟着海藻咸腥和铁锈气息的信息流脉冲,极其艰涩地刺入林小山昏沉的意识!

【…外部探测…尝试渗透…来源加密…强度低…关联节点:滨江工源集团内部通讯服务器(核心路由节点q)…信息碎片:尝试获取…项目进度表(内部)…访问权限…被初级防火墙…拦截…

尝试……渗透内部服务器?!

林小山猛地闭紧双眼!一阵剧烈如同脑髓被搅动的钝痛瞬间淹没了他!左肩深处那片空洞麻木的区域仿佛被无形冰锥贯穿!肺部如同破旧的鼓风机,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喉头一甜!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涌上来的血腥气咽下,身形微微晃了晃才站稳。探测强度很低,甚至算不上攻击,更像一次隐蔽的踩点……

办公室另一头,技术主管周莉莉面前的内部通讯服务器监控终端突然“嘀”地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一个毫秒级跳动的“外部ping探测(异常)”黄色警报一闪即灭,快得像人眼捕捉不到的错觉。她漂亮的眉毛微微一蹙,纤细白皙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半秒,又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终端底部飞速滚动的正常日志代码流。随即,她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打开了一个新建的内部通知弹窗:【紧急通知:因设备维护,原定上午10点服务器停机备份计划取消。各部门请照常使用核心网络。】发送完毕,她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印着卡通猫的马克杯,抿了一口枸杞茶。

她没看到,就在她转身操作屏幕的瞬间,监控主屏防火墙日志的次级滚动栏里,一行极其微小的绿色状态码,被某种底层权限极其隐蔽地篡改了最后一位校验数值:【…权限拦截状态…由true(真)被篡改为False(假)…】

冰海下的裂隙,悄然蔓延。

滨江市中心最繁华商圈顶楼的茶座。巨大的玻璃幕墙隔绝了城市的喧嚣。沈耀东捏着紫砂小杯,眼神淡漠地看着楼下如同模型般的车流人流。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工源技术主管周莉莉。她今天脱下了工装,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面前的骨瓷杯里是昂贵的英式伯爵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镜片后的眼睛。

“周小姐,”沈耀东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深海’第一波涟漪,效果如何?”

周莉莉放下精致的茶杯,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拿起小巧的银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却停留在杯沿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很顺利。一点小小的‘维护’指令,足够覆盖一次低烈度探测的痕迹。陈先生的‘深海’工具……非常安静,就像从未在那里存在过。”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林小山……他似乎有所察觉,但……”她想起林小山偶尔掠过技术部的、那疲惫却锐利得让她不敢直视的目光,心里莫名一紧,强行按了下去,“……他太累了。像根绷到极限的弦。没有直接证据,也不会怀疑内部。更何况,他的左膀右臂……”她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现在恐怕正忙着应付那些堵门的‘讨债鬼’呢。”

“累?”沈耀东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小杯,茶汤在杯壁上挂出浑厚的弧线,“累,就容易出错。错了,就有了裂痕。深海最擅长的,就是找到那丝裂痕,然后注入冰水。”他抬眼,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穿透氤氲的茶雾,“核心机房内部项目进度表的物理隔离网关,节点图,最迟明晚。”

周莉莉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落在昂贵的骨瓷碟托上,留下浅褐色的斑点。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挣扎与恐惧。“明晚……”她声音有些干涩,“机房三层密钥门禁……李卫亲自盯着……他是林小山最忠的狗……”

“李卫?”沈耀东嗤笑一声,从随身的真皮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从特殊渠道获取的、极其详尽的个人信用调查报告——主角正是李卫。

报告第二页中间,被沈耀东用红笔标出一段刺目的征信记录:【…多次信用贷款逾期记录(金额累计约28万元),当前存续债务(民间借贷协议):金额15万元,月息4分,放款方:滨江“鑫隆财务咨询公司”…逾期风险等级:极高!催收记录:家庭地址(xx小区x号楼x单元xxx室)已被标记…】旁边附着几张手机偷拍照片:李卫那有些佝偻的老父亲背着沉重的水果筐,在破旧小区楼道里艰难爬楼的侧影;他家那栋被标着“欠债还钱”黑漆大字泼脏的单元楼道门特写;一张模糊但可辨认的、李卫妻子布满愁容的憔悴脸孔。

冰冷的数据和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照片,组成了一张无声却骇人的催命符。

周莉莉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她猛地抬头,撞上沈耀东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眼睛。

“忠犬?”沈耀东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一条被高利贷铁链拴着脖子的狗,能有多忠?裂痕,是现成的。只是需要合适的人,轻轻……推一下。”

茶座里安静得可怕。高档骨瓷杯上卡通猫的脸在热气中模糊扭曲。周莉莉紧紧攥着手中的银勺,冰冷的金属硌得指骨生疼,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全是李卫那张平时沉默刚硬的脸。他老婆……老父亲……楼道门上丑陋的黑字……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镜片后的目光里只剩下一种被寒冰冻结的、近乎麻木的决绝。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接过了那份带着刺骨寒意的文件。

“……我知道……怎么做了。”

工源大厦工地深处的核心数据机房区。

巨大的机房内部灯光明亮但冷硬,恒温恒湿系统发出低沉永恒的嗡鸣。一排排漆黑的机柜如同沉默的钢铁棺椁整齐林立,指示灯如同鬼火般在暗处明明灭灭。李卫守在标着“q核心路由集群”的安全隔离区唯一入口闸机外。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身份识别器冰冷的红光映着他黧黑的脸颊上深刻的纹路。

他穿着洗得发灰的工装,坐姿如同钢铸,布满老茧的大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闭着眼假寐。只有偶尔扫视摄像头位置的眼皮开阖间泄出的一线精光,提醒着这是个时刻绷紧的哨位。

机房最深处,无人注意的角落。核心交换机冗余备份接口面板处。一个最不起眼的备用物理维护端口的连接指示灯,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速度快到如同幻觉。

就在指示灯闪动的微秒级间隔内!

一股无形无质、以海量混沌垃圾数据流伪装的、核心为超小型深度分析算法的“探测器”包,如同一条融于深海的毒蛇,精准无比地穿过那扇由人为篡改状态码而短暂“失效”的主防火墙闸门!

无声地……

渗入了核心机柜群内部的网络逻辑拓扑结构!

它的目标极其明确:

工源大厦机电调度与幕墙实时工程进度表的——内部物理隔绝网关定位点!

机房外,闸机旁的李卫毫无察觉。

隔着一整排沉默运行的机柜,正在q区监控台前例行检查的周莉莉,纤细的手指正端起卡通猫马克杯。就在杯子触到唇边的刹那,监控屏幕一角边缘极其微小的“端口被动嗅探响应延时异常”蓝色日志提示条,极其短暂地跳了一帧。她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僵!动作细微到毫厘,如同冰雕瞬间冻住。杯沿边那点刚涂的珊瑚色唇膏微微凹陷。

零点一秒后。

马克杯重新举起,送到唇边。枸杞茶温热,她的喉头却如同被坚硬的冰棱刺穿,艰难地、无声地……吞咽了一下。

林小山站在顶楼办公室冰冷的夜风中。左肩胛深处那片空洞的麻木如同万载冰窟,此刻却翻腾着某种更阴冷、更沉重的不安,仿佛有一块坚冰被凿穿,深不见底的寒意正从裂缝中透骨而来。他沾着夜露的手指死死攥紧裤袋里的算盘珠,珠体那道深刻划痕在闷热的夏夜里,竟像块灼热的烙铁烫着他的掌心!

滨江最高处。灯火辉煌的顶层私人会所露台。

陈墨站在边缘,昂贵的真丝衬衫被夜风吹拂。他左手端着一杯冰水,右手拈起加密平板。

屏幕幽光映亮一张刚刚收到的三维结构扫描图:图像核心清晰显示着一个被多重防火墙符号包围隔离的物理端口设备(网关点),坐标经纬度精准标注——工源大厦核心机房q区,具体位置深度加密,但扫描图本身如同最精准的灯塔。

陈墨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扯动。那弧度冰森得毫无暖意。他抬起平板,对着远处黑暗中那矗立如钢铁墓碑般工源大厦的轮廓。

冰块在杯中轻碰杯壁,发出细微的脆响,如同黑暗深处冰封巨物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一个单词被他极低地、如同毒蛇吐信般送入夜风。

“Got(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