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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

大过年的门口雪地里竟躺了个人,这也太不吉利了!

元照心头一沉,蹲身伸手将那人翻了个面,想瞧瞧他究竟是死是活。

可当看清那张脸时,她不由心里。

眼前之人,竟是莫关山之子,莫云庭!

她慌忙探向他鼻息,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温热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连忙俯身将人吃力抱起,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孙有田的家快步走去。

一进门,元照便扬声急呼:“阿青!快!赶紧过来!”

孙家人见她抱着个浑身是雪的人闯进来,无不惊得站起身。

王喜儿快步上前,满脸焦灼地问:“姑娘,这是咋了?咋抱回来个昏迷的?”

“雪地里发现的,不知为何晕倒了!”元照语气急切。

王喜儿闻言忙道:“那……快,先把他放到炕上去暖暖!”

说着她转身冲进旁边屋里,小心翼翼地将床上呼呼大睡的孩子抱到另一侧,麻利地腾出位置,回头招呼:“快,搁这儿!”

“多谢嫂子。”元照感激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莫云庭放到温热的炕头。

这时阿青脚步匆匆地赶来,目光落在炕上之人脸上,瞬间惊得眉梢高挑,失声问道:“云庭大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上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的路程,他怎会孤身流落至此?

王喜儿一脸疑惑地看向两人:“两位姑娘认识这人?”

“是家里故交家的兄长。”元照颔首,随即转头看向阿青,眼神里满是急切,“快,阿青,给云庭大哥看看。”

王喜儿连忙道:“那我去烧锅滚烫的热水,再让我家那口子找身干净衣裳来!”

“有劳嫂子了。”元照连忙道谢。

王喜儿笑着摆了摆手:“没啥,没啥!”说罢,脚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阿青俯身给莫云庭检查伤势时,元照则掌心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渡入他体内。

谁也不知他在雪地里冻了多久,此刻浑身冰寒刺骨,若不赶紧驱寒保暖,恐怕不等阿青诊治,便要活活冻毙。

随着元照的内灵力化作阵阵暖意,缓缓流遍莫云庭的四肢百骸,他冻得青紫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

若是没有元照的灵力替他活络身体,莫云庭可能真的就冻死了。

很快,阿青便诊出了莫云庭受伤的根由,脸色愈发凝重。

“怎么样?伤得重吗?”元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颤音。

阿青沉沉点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伤得极重,幸亏姐姐你发现得及时,再晚一小会儿,云庭大哥怕是就回天乏术了。”

莫云庭身上布满了利器劈砍的深可见骨的外伤,肋下还有一处拳伤,拳劲已然震伤肺腑,情况危急至极。

不一会儿,孙有田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帮莫云庭擦洗干净身上的雪水和血污,又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

接着,阿青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熟练地给莫云庭包扎外伤,又辅以金针渡穴调理内伤,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幸亏阿青素有随身携带药材的习惯,否则这般偏远之地,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直到了正午时分,莫云庭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眼神涣散,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土墙和简陋陈设,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着的干净却破旧的棉被,脸上满是疑惑。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刚一动弹,便被浑身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倒抽冷气,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势竟已被妥善处理。

他……竟然没死?受了那般致命重伤,他本以为自己铁定要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庭大哥,你醒啦?”

莫云庭缓缓转头,只见元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站在门边,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元照……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云庭刚一开口,便牵动了肺腑的伤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有刀子在胸口搅动,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感。

元照快步走到炕边,将粥碗递到他面前,柔声说道:“我和阿青途经此地,遇上这场大雪,便在孙大哥家借住下来。今早我出门透透气,没想到竟会在门口雪地里发现你。”

莫云庭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竟……竟这般巧合?”

元照笑着点头,语气轻柔:“可不就是巧嘛!快,把这碗粥喝了,暖暖身子。”

这肉粥里的肉,正是昨日孙有田猎到的野鹿肉,那头鹿体型不小,剩下的肉足够吃好多顿。

莫云庭接过粥碗,小心翼翼地小口小口喝着,生怕动作稍大就牵动伤势。

一碗粥喝完,他刚想开口询问,元照便笑着抬手打断他:“云庭大哥,你伤势未愈,暂且少说话为好,等身子好些了,咱们再慢慢说。”

莫云庭闻言,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他此刻说话确实难受,一开口便感觉寒风往胸腹里灌,疼得钻心。

元照又指了指炕头上放着的一个小巧的瓷瓶,补充道:“对了,那是阿青特意为你调制的疗伤药,待会儿记得服下。”

“知道了。”莫云庭轻轻颔首。

再说阿青这边,给莫云庭处理完伤势后,她便跟着孙有田一起上了山。

因为孙家是逃难来的小福村,在这里除了街坊邻居,一个亲戚也没有,大年初一不用拜年,也没地方去。

所以孙有田闲着无事,便想着去山里转转,看看先前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收获,总比在家待着无聊强。

阿青听说他要去打猎,当即眼睛一亮,主动提出要一同前往。

两人换上蓑衣,戴上斗笠,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他们并未往深山里去,只在山脚附近转悠。

转了约莫半个时辰,孙有田来到自己先前设下的陷阱旁,俯身一瞧,顿时喜上眉梢,笑道:“没想到这两日运气这般好!昨个得了只大野鹿,今个又套着只野鸡!”

阿青站在一旁,笑着附和:“是孙大哥你布置陷阱的手艺高超。”

孙有田摆了摆手,一脸谦虚:“我也就是胡乱摆弄罢了,平日里全靠运气才会有收获。”

两人正说着话,阿青忽然眉头一皱,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异样的声响。

她转头对孙有田说道:“孙大哥,我去那边看看。”

孙有田点点头,叮嘱道:“行,你小心点,别跑太远了!”

“好嘞!”阿青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与孙有田分开后,阿青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在雪地上疾驰,脚步轻盈得竟未在雪地上留下半分痕迹。

跑出约莫数十丈远,她纵身一跃,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地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借着满树的积雪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影,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雪地。

只见那里站着几个身穿黑袍的人,正低声交谈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躁。

“怎么样?找到了没?”

“没有,整座山都搜遍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中了我的百兽拳,肺腑已伤,绝不可能跑太远!”

“该不会是逃到山脚下的那个村子里去了吧?”

“极有可能,咱们去村子里搜!”

“若是那小子藏在村里,村里的人该如何处置?”

“废话!格杀勿论!”

……

听着他们的对话,阿青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他们要找的,定然是云庭大哥!

眼见着几人转身就要往小福村的方向走去,阿青不再迟疑,身形一晃,从大树上纵身跃下,轻盈地落在几人面前。

她抬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积雪,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说道:“几位兄台,不知要往何处去?不如带上小女子一同如何?”

突然现身的阿青让几人皆是一惊,纷纷后退半步,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她:这女子何时靠近的?为何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黑袍人眼神阴鸷,冷声质问道,语气里满是杀意。

阿青笑意不变,语气随意:“我就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一个普通猎户,方才听几位说要去村里,正好我也要回去,便想着给几位带路呀!”

几人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一个能悄无声息靠近他们的人,怎可能只是个普通猎户?

更何况,哪有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做猎户的?

“你找死!”觉得遭到了戏耍,其中一人满脸怒容,暴喝一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到阿青面前,屈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阿青的咽喉。

阿青冷笑一声,体内灵力运转,天拂手瞬间发动,在那人爪子即将触碰到自己咽喉的瞬间,一把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应声响起,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被阿青一脚狠狠踹中腹部,口吐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竟将那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撞断。

其他几人见状,脸色骤然大变,领头的黑袍人当机立断,沉声道:“一起上!”

几个黑袍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身形交错间,朝着阿青围攻而来,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响。

雪沫裹着凛冽的寒风在林间呼啸,四柄短刃泛着森冷的寒光,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劈向阿青,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黑袍人身形如鬼魅,步法沉稳凝实,显然是浸淫内家功夫多年的高手,每一刀都直指咽喉、心口等致命要害,刀风裹挟着浑厚的内劲,竟将周围的积雪吹得四散飞溅,威力惊人。

难怪能伤到莫云庭,果然都是高手!

阿青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淡然的浅笑,身形看似随意地侧身避让,实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至极,恰好避开正面劈来的刀刃。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如流云般探出,天拂手的柔劲顺势缠上右侧黑袍人的手腕。

那人只觉一股绵密却霸道无比、无法挣脱的力道涌来,手腕一阵发麻,手中的短刃险些脱手。

他刚要运功挣脱,便听“咔嚓”一声脆响——阿青指尖微微用力,已将他的腕骨生生捏断。

“啊!”凄厉的惨叫声刚起,阿青左膝如闪电般顶出,正中其小腹。

这一击看似轻柔,却暗含刚猛的寸劲,浑厚的灵力穿透衣甲,直捣其脏腑。

那人和先前出手的人一样,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棵老松树上,树干剧烈震颤,积雪簌簌而下,将他掩埋大半,瞬间没了声息。

这里怎会有如此高手!!!

左侧的黑袍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依旧悍不畏死,短刃反撩,带着呼啸的劲风直刺阿青的腰侧。

阿青足尖在积雪上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半尺,轻松避开刀刃的同时,右手在雪地中一抄,抓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手腕快速翻抖间,石块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砸向那人的面门。

那人慌忙偏头避让,石块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可他刚松了口气,阿青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快如流星般点向他胸口的膻中穴。

这一指看似轻柔,却蕴含着精妙无比的内劲。

那人慌忙挥掌格挡,却被阿青的指尖顺势搭上手腕,天拂手的柔劲瞬间运转,一股巧力将他的掌力引偏,同时右手手肘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脆响,下颌骨碎裂,那人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阿青落地时脚步不停,身形一晃,已绕到另一名黑袍人身后,右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那人只觉一股绵柔的力量顺着肩头涌入体内,经脉瞬间滞涩,内劲运转不畅。

他刚要转身反击,阿青的左手已闪电般夺过他手中的短刃,反手架在他的脖颈上,嘴角依旧带着浅笑,淡淡道:“动作慢了些。”

话音未落,领头的黑袍人双目赤红,眼中满是暴戾之色,浑厚的内劲尽数运转,百兽拳催动到极致,拳影幻化成一头狰狞凶猛的虎形,带着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直捣阿青的后心。

这一拳势大力沉,内劲澎湃汹涌,正是先前重伤莫云庭肺腑的杀招。

拳风所及之处,积雪被掀飞数尺,地面竟被震出一道细缝。

阿青头也不回,手腕一翻,将身前的黑袍人猛地推向虎形拳影。

那人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凶猛的拳风正面击中,身体瞬间被震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阿青借着这一推的反作用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避开拳风的余波,同时足尖在树干上一点,转身直面领头的黑袍人。

“找死!”领头人怒吼一声,双拳齐出,虎形拳影叠加,威力更胜往昔,朝着阿青铺天盖地般压来,势要将她碎尸万段。

阿青神色不变,天拂手全力施展,双手翻飞如蝶,指尖带着绵密的内劲,竟将凶猛无比的拳风一一化解。

每当拳影逼近,她便借力打力,用对方的内劲反噬其身,身形辗转腾挪,始终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暇拂去衣袖上沾染的雪沫。

几个回合下来,领头人越打越心惊,额角渗出冷汗。

他的百兽拳刚猛霸道,多年修炼下早就炉火纯青,从未遇到过这般能轻易卸去他内劲的对手。

每次重拳撞上阿青的招式,都如泥牛入海,内劲被轻易卸去,反倒是自己被震得气血翻涌,胸口发闷。

阿青看似一直在防守,实则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在悄悄侵蚀他的经脉,让他的内劲运转越来越滞涩。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为难我们?”

领头人喘息着喝问,拳势不由得慢了半拍,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阿青轻笑一声,足尖一点地面,身形陡然拔高,轻松避开他的重拳,同时右手双指并拢,快速点在他的手臂上。

“山下小福村也与你们无冤无仇啊,你们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要杀无赦?怎么,你们做得,我做不得?”

领头人慌忙缩手避让,却还是慢了一步,阿青的手指点中他的瞬间,他只觉手臂发麻,仿佛失去了知觉。

不等他多想,阿青已如雄鹰般俯冲而下,左手如爪,精准地扣住他的肩头,右手化掌,看似轻柔地落在他的胸口。

这一掌看似软绵绵,却蕴含着三层叠加的内劲,第一层破防,第二层震腑,第三层封穴。

领头人只觉胸口一闷,一股剧痛从脏腑蔓延开来,内劲瞬间溃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剩下最后一名黑袍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想逃跑。

阿青眼神一冷,足尖在地上一弹,一块碎石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他的膝盖。那人踉跄倒地,发出一声痛呼。

阿青身形一晃,已瞬间追至跟前,脚尖重重地踢在他的后脑,那人便双眼一翻,直接失去声息。

她缓步走到领头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无波:“你们是什么人?又在追杀谁?为何要追杀他?”

领头人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没了声息——竟是早已暗中服毒。

阿青眉头微挑,对此并不意外。

轻瞥了几具尸体一眼,她随手甩出几朵灵火,不多时就将他们焚烧的连灰都不剩。

阿青折返至孙有田身旁时,见他手里又多了一只羽毛油亮的野鸡,明显是刚刚猎到的。

而她自己身后,用坚韧树藤拖拽着的,竟是一头膘肥体壮的棕熊——熊身覆着未化的薄雪,四肢粗短却透着慑人的悍然气势,每拖一步都在雪地里压出深深的印痕。

孙有田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里的野鸡险些脱手滑落,声音都带着颤音:“阿青姑娘,这、这头熊……是你猎到的?”

阿青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笑意,轻轻颔首:“是啊,不瞒孙大哥,其实我和姐姐都是习武之人。”

“难怪一听说我要出来打猎,你就非要跟着一同前来!”孙有田恍然大悟,围着棕熊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地打量着,眼神里满是折服,“能拿下这么个大家伙,阿青姑娘的武艺肯定十分了得。”

阿青笑意不变,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碰巧罢了,这大家伙在山洞里冬眠睡得正沉,我打了它个措手不及。”

“也是,这熊瞎子到了冬天,一向喜欢窝在洞里睡觉,可不会轻易露头。”孙有田连连点头,随即又满脸担忧地追问,“不过这大家伙素来只在深山出没,阿青姑娘,你莫不是往山里头走了?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没有。”阿青笑着摆了摆手,神色轻松,“我就稍微往里探了一小段路,没遇上什么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孙有田长舒一口气。

他虽已知晓阿青身怀武艺,却不知深浅,加之她是个年轻姑娘家,心里难免替她捏着一把汗。

阿青抬眼望了望天色,说道:“孙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有了这个大家伙,足够吃上好些日子了。”

“好嘞!听姑娘的!”孙有田喜滋滋地应道,拎着野鸡快步走在前头引路。

阿青拖着壮硕的棕熊紧随其后,雪地里留下一道深深的拖痕,一路延伸向小福村村口。

刚到村口,二人的身影便被几个在雪地里滚雪球、打雪仗的孩子瞅见了。

“哇——!孙大叔猎到熊瞎子啦!还有两只野鸡!”领头的孩子眼睛瞪得发亮,撒腿就往村里跑,嗓门亮得能传遍整个村落。

小福村本就只有十几户人家,是个规模极小的小村落,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家家户户的木门“吱呀”作响。

村民们纷纷裹紧棉袄、踩着棉鞋,满脸好奇地涌了出来,很快便在村口空地上围出一圈。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头半人高的棕熊身上,只见它皮毛油光水滑,哪怕已经死了,趴在雪地里依旧透着威猛气势。

孙有田手里的两只野鸡,在熊的映衬下竟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我的娘嘞!有田,你可真能耐!这熊瞎子都能被你逮着!”村口的李大叔攥着烟袋锅子,三步并作两步凑上来,围着棕熊转了两圈,眼神里满是艳羡,“我咋就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呢?”

孙有田平日里虽也打猎,却也只是能逮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昨日那头鹿已是意外之喜,如今竟拖回一头熊,怎能不让大伙儿惊掉下巴。

“是啊有田!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旁边的张婶也挤了上来,语气里满是赞叹,“这熊肉够你家吃小半年了,这般完整的皮毛,鞣制好了可得值不少银钱呢!”

“可不是嘛!你瞧瞧这熊皮,一点伤口都没有,要是能卖给城里的大户人家,有田啊,你这回可就发大财了!”

“真是祖上积德了,竟能有这般好运气!”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孙有田道贺,眼神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孙有田连忙放下野鸡,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大伙儿可别夸我了,这熊可不是我猎的,我可没这本事!”

“啥?不是你猎的?”村民们顿时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满脸茫然,“那这熊是咋来的?难不成是自己跑过来的?”

孙有田往旁边侧身让了让,将身后的阿青推到众人面前,笑着介绍道:

“给大伙儿介绍下,这是阿青姑娘,是来咱们家借住的贵客。这头熊瞎子,其实是阿青姑娘猎到的!我呀,就捡了两只野鸡,纯属沾了阿青姑娘的光!”

这话一出,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阿青身上,满是难以置信。

眼前的姑娘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穿着朴素的蓑衣斗笠,却难掩清秀容貌,身形纤细窈窕,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制服一头壮硕熊瞎子的人。

“有田,你没跟大伙儿说笑吧?”村长老李头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迟疑,“这可是凶名在外的熊瞎子,寻常壮汉遇上了都得绕道走,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怎能猎到这么大的熊?”

“李伯,我哪儿敢跟大伙儿说笑啊!”孙有田拍着胸脯保证,语气笃定,“阿青姑娘可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武艺高强得很!这熊在山洞里冬眠,被她一出手就轻松拿下了!”

阿青站在一旁,她语气谦和道:“孙大哥过奖了,只是碰巧遇上这熊贪睡,没什么防备,算不上多大本事。”

“就算是碰巧,也得有真本事撑着才行啊!”李大叔感慨不已,看向阿青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渐渐转为敬佩,“小姑娘,真是好本领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

“是人不可貌相!”有人提醒。

“对对对,就是人不可貌相!”

……

“有田啊,你可真是遇上贵人了!”有村民笑着打趣,“要是能跟这位阿青姑娘学上两招,福气还在后头呢!”

村民们看向孙有田的目光越发艳羡,孙有田连忙摆摆手,憨厚地笑道:“我哪有那样的天赋哟!”

与村民们热热闹闹寒暄了一阵后,二人便拖着熊、拎着野鸡,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往家里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见王喜儿端着一盆白菜正打算去井边淘洗,准备做午饭。

瞧见两人身后那头壮硕的棕熊,她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白菜滚了一地,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的天爷!这、这是熊瞎子?哪儿来的这么个大家伙?”

孙母也扶着门框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快步踉跄着来到孙有田身边,伸手便去摸他的胳膊、拍他的胸膛:

“有田,这……这大家伙是你猎到的?我的儿啊,有没有受伤?快让娘好好瞧瞧!”

“娘,孩儿娘,你们可别误会!”孙有田连忙放下野鸡,笑得合不拢嘴,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这熊可不是我打的,是阿青姑娘猎到的!我哪儿有那本事啊?”

“啥?阿青姑娘打的?”王喜儿和孙母齐齐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孙有田绘声绘色地说道:“可不是嘛!阿青姑娘可是练家子,身手利落得很,这熊在山洞里冬眠睡得正香,被她一出手就轻松拿下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那神情,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熊是他猎到的呢!

“我滴个乖乖,这可真是不得了!”孙母听完,浑浊的眼眸都亮了几分,看向阿青的眼神满是赞叹,“阿青姑娘竟还有这等能耐,真是太了不起了!”

阿青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谦和:“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嫂子,你快去忙吧。大娘,外面天寒,你也快进屋暖和着,我和孙大哥去把这熊处理一番,咱们今日中午就尝尝这熊肉的滋味。”

“对对对!快抬到后院去!”王喜儿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招呼,脸上笑开了花,手脚麻利地捡起地上的白菜,“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正好给那位莫公子补补身子!”

孙有田应了一声,和阿青一起合力将棕熊拖进后院。

阿青抽出腰间的短刃,手腕轻轻一翻,寒光闪烁的刀刃便精准地划开熊皮与肌肉的缝隙,动作麻利得不像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孙有田在一旁帮忙按住熊身,看着她利落的手法,忍不住啧啧称奇:“阿青姑娘,你这手法可真利索,手里的刀也锋利!”

“常年在外闯荡,时常要打猎充饥,次数多了,自然就练出来了。”阿青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熊的肌理娴熟地剥离熊皮。

不多时,一张完整油亮的熊皮便被剥了下来,上面没有半点破损,品相极佳。

她手里这把短刀,是元照用当初在青山帮藏宝阁里所得的玄铁打造而成,锋利程度自然非同一般。

那些玄铁大部分都被元照打造成了兵器,分给了蝶花峒和十方峒的族人。

这柄短刀则是用边角料打造的,阿青平日里便用它来处理猎物。

见孙有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短刀,目光里满是喜爱,阿青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问道:“孙大哥可是喜欢这把刀?”

孙有田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脸颊微红:“不不不,不喜欢,不喜欢。”

阿青却笑着将刀塞进他手里:“喜欢便送给你了。”

这刀在她和姐姐的眼里不过是件寻常物件,甚至只能算得上残次品,想要多少便能打造多少,实在算不得珍贵。

“这……这……”孙有田确实打心底里喜欢这把锋利的短刀,犹豫了半晌,终究是红着脸收下了,紧紧攥着刀柄,语气诚恳,“那就多谢阿青姑娘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孙大哥不必客气。”阿青摆摆手,转念一想,又叮嘱道,“这刀,孙大哥平日里在家里用用便好,切莫轻易拿出去示人。”

虽说这刀在她和姐姐眼中不值一提,江湖上的名流大概也瞧不上眼,但对于一些三品、二品武者来说,已是难得的神兵利器,若是轻易外露,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话,孙有田立刻意识到这把刀恐怕价值不菲,手里顿时觉得有些烫手,愈发小心翼翼地攥着。

“孙大哥,你安心收着便是。”阿青毫不在意地说道,“若是将来家里急用银钱,直接把这把刀送去典当了,想来也能解燃眉之急。”

“哎!哎!”孙有田连连点头应允,爱不释手地轻抚着手中的短刀,眼神里满是珍视。

王喜儿端着一大盆滚烫的热水走进后院,瞧见那张完整的熊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喜滋滋地说道:

“这皮可真是上等的好东西!阿青姑娘,回头让有田给你好好鞣制一番,保管鞣得漂漂亮亮、软乎乎的!”

阿青笑着摆手推辞:“这熊皮我就不要了,孙大哥、嫂子,你们自己留着吧。”

王喜儿连忙摆手:“那哪儿行啊!这么完整的熊皮,可值不少银钱呢!阿青姑娘愿意把熊肉分给我们,我们就已经占了大便宜,哪还能再要你的熊皮?”

阿青笑意不变,语气诚恳:“嫂子你就别客气了,收下吧。一张熊皮而已,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就当是我们借住在这里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孙有田夫妇见阿青是真心实意要送给他们,推辞不过,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脸上满是感激:

“那就多谢阿青姑娘了,我们一家真是占了大便宜!”

孙有田此刻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元照在村口喊他时,他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停下了脚步。

这么一张珍贵的熊皮,若是送到城里卖个好价钱,抵得上他们一家一年的收入了!

这般想着,他喜滋滋地上前从妻子手里接过热水,然后动作麻利地处理起那两只野鸡,拔毛、开膛、清洗,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今儿个可真是沾了阿青姑娘的光,不仅有鸡肉吃,还有熊肉,孩子们可有口福了!”

他们这样的普通农户,平日里吃肉的机会少之又少。

虽说孙有田时常打猎,但猎到的猎物大部分都会送到城里卖掉,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若不是过年,昨日那头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送进城里售卖,哪里舍得自己吃。

他们这样的人,哪能吃那些金贵的东西。

屋里的金铃听见后院的动静,立刻拉着孙小蝶、孙大宝和孙二宝跑了出来,趴在后院门口,好奇地盯着阿青处理熊肉,小脸蛋上满是兴奋。

“师父,这么大的熊,真的是你一个人猎到的吗?”金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是崇拜。

以前在南疆时,她也常看寨子里的男人们外出打猎。

像这么大的熊,往往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制服。

南疆寨民打猎时极少用蛊虫,只因大多数蛊虫都含有毒,一旦沾染猎物,便无法食用了。

阿青一边忙着处理熊肉,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往后好好练功,将来别说猎熊,便是猎虎、猎狼,也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嗯!师父,铃儿一定好好练功!”金铃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旁边的孙家三个孩子也都一脸崇拜地看着阿青,小眼神里满是向往。

这时,元照也闻声走了出来,她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伤势尚未痊愈的莫云庭。

这轮椅正是先前元照为金若檀打造的,后来金若檀能够自由行动,轮椅便闲置了下来,一直折叠着放在马车上,如今正好给莫云庭暂用。

莫云庭在屋里待得闷了,元照便推他出来透透气。

瞧见后院热火朝天处理猎物的景象,元照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低头对莫云庭说道:

“云庭大哥,今日你可有口福了,这熊肉最是滋补气血,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莫云庭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因伤势未愈,并未多言。

忙碌中的阿青抬头看了莫云庭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追杀他的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她也没急于追问,想着等云庭大哥伤势好些了再问也不迟。

很快,野鸡肉和熊肉便都处理妥当,大伙儿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商量着怎么吃。

可惜他们都不是精通厨艺的人,否则那几只熊掌,可算得上是上等的山珍美味了。

王喜儿的做饭手艺虽不错,却毕竟没有专门学过料理山珍的法子,对付熊掌这种食材,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最终众人商议决定,将熊掌与干菌子一同慢炖,其余的熊肉则用来红烧和清炖。

随后,大家便高高兴兴地分工合作,一起忙活起午饭来。

孙有田劈柴的“咚咚”声、王喜儿切肉的“笃笃”声、孩子们的嬉笑声、厨房里传来的翻炒声交织在一起,小小的农家院里满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元照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厨,但好歹开过面馆,厨艺在众人之中算是最好的,自然而然地成了主厨。

她将熊肉切成均匀的大块,用盐巴和米酒腌制去腥,王喜儿在一旁时不时搭把手,金若檀则负责烧火,一时间,厨房里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孙大宝和孙二宝蹲在厨房门口,盯着盆里的熊肉,小眼睛亮晶晶的,馋得直流口水:“阿娘,熊肉好吃吗?比昨天的鹿肉还好吃吗?”

王喜儿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语气温柔:“都好吃,等会儿让你们好好尝尝。”

两个孩子连忙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回屋里,跑到坐在炕上的孙母身边,兴奋地喊道:“奶奶,奶奶!今天我们又有肉吃啦,是熊肉!”

孙母坐在炕边,听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不多时,熊肉的醇厚香气与鸡肉的鲜香便飘出了小院,顺着风弥漫在整个村落里,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朝着孙家院子的方向张望,脸上满是羡慕与向往。

孙有田恰好出来添柴,瞧见村民们羡慕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脸上满是得意,脚步轻快地转回了屋里。

就这样,元照一行人在小福村足足待到了大年初五。

这几日里,他们仿佛暂时忘却了自己江湖人士的身份,褪去了刀光剑影,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充实又热闹的新年,感受着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初五过后,天空放晴,太阳高照,先前积压的厚厚积雪渐渐融化,道路也变得通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