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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眼的镁光灯,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在田翠布满疲惫的脸上。她坐在海牙国际刑事法院那庄严到令人窒息的证人席上,后背挺得笔直,却无法抑制指尖的细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愈合的肋间伤口,带来隐秘的刺痛。手腕上那道被鹰眼男人割开的、缝了十七针的狰狞疤痕,此刻正被一条素色丝巾勉强遮盖,却如同烧红的烙印,时刻提醒着湮灭教堂里的血腥与背叛。

“田翠女士,” 控方首席检察官的声音透过同声传译耳机,清晰而凝重,“请你再次向法庭确认,你于本年7月7日,在城西看守所地下区域,亲眼目睹并亲身经历了由贺兰容华主导的、代号‘普罗米修斯’的非法人体试验项目,对吗?”

“是的。” 田翠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肃穆的法庭,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她的目光扫过被告席上那个穿着定制囚服、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男人——贺兰容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阖着眼,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无聊的商务会议,唯有搭在扶手上、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么,” 检察官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印着醒目的“hLA数据库日志核心 - 解密摘要”,“你提交的这份来自‘仁心’AI系统深层备用终端的日志核心数据,经过国际专家组独立验证,证实了该数据库存在系统性、大规模篡改器官移植匹配排名的行为。超过两千三百名贫困或无依无靠的患者,因排名被恶意下调而错失移植机会死亡。同时,他们的‘优先级’被让渡给了支付了高额‘加急费’的VIp客户。你能否详细说明,贺兰容华如何利用这套系统,为其医疗帝国和‘普罗米修斯’计划筛选‘实验材料’?”

法庭内一片死寂。旁听席上,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屏住呼吸,镜头聚焦在田翠苍白的脸上。陪审团成员的表情凝重如铁。

田翠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熟悉的钝痛。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湮灭坑照片带来的眩晕感,将目光投向法庭中央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从“仁心”日志核心中提取的、冰冷而血腥的铁证:被篡改的hLA匹配名单,贫困患者绝望的医疗记录照片,以及…一份标注着“p项目 - 器官摘取优先级”的内部指令,签发者赫然是贺兰容华的电子签名。

“贺兰容华掌控的‘仁心’系统,不仅是医疗数据平台,更是他筛选‘材料’的智能绞肉机。” 田翠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冰水浸透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hLA数据库的篡改,只是第一步。当那些被判定‘低价值’的患者陷入绝境,‘仁心’会通过其控制的医疗网络,向他们推送伪造的‘临终关怀志愿项目’或‘新药试验机会’。一旦这些走投无路的人签下协议,他们就不再是病人,而是‘普罗米修斯’计划清单上的…活体器官源和实验体。”

她顿了顿,脑海中闪过污水池中漂浮的“p-7-23”尸体,闪过培养舱内那些扭曲的“样本”,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发颤:“看守所地下样本库…就是处理这些‘材料’的最终屠宰场。失败品被当作医疗垃圾丢弃…而像贺兰敏这样具有特殊价值的‘容器’,则会被送入更深层的地狱,进行非人的‘星尘’融合实验…直到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抽泣和愤怒的低语。屏幕上适时切换画面:由国际调查组根据田翠口供和残留痕迹重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样本库3d模型,以及法医在湮灭坑边缘提取到的、属于不同个体的微量生物组织碎片检测报告——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与已知失踪人口dNA匹配”。

“反对!” 贺兰容华的辩护律师猛地站起,声音尖锐,“控方证人的描述充满主观臆断和情绪化指控!所谓‘样本库’、‘星尘实验’缺乏直接物证支撑!湮灭坑成因不明,残留生物组织完全可能来自其他意外事件!我的当事人从未签署过任何名为‘器官摘取优先级’的文件!那是系统故障或他人栽赃!”

“反对有效。” 主审法官面容冷峻,“证人,请围绕你提交的日志核心数据和亲身经历进行陈述。”

田翠看着被告席上依旧闭目养神的贺兰容华,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她知道对方在等什么。在等她的精神评估报告被抛出,在等“创伤后应激障碍”、“妄想”这些标签被贴上,将她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法官阁下,” 控方检察官沉稳回应,“辩方试图质疑证人的精神状况。我们提请法庭注意,由三位国际权威精神科专家组成的独立小组,已对田翠女士进行了全面评估。报告确认,她虽遭受严重身心创伤,但认知清晰,陈述具有高度连贯性和逻辑性,且其核心证词与‘仁心’日志物理证据高度吻合。所谓‘妄想’,毫无依据。”

检察官将一份报告副本呈交法官,同时转向田翠:“田女士,关于辩方质疑的‘器官摘取优先级’指令签名,日志核心内是否存有生物特征验证记录?”

“有。” 田翠斩钉截铁,“‘仁心’系统的核心指令操作,需通过贺兰容华专属的生物密钥验证——包括静脉纹路扫描和动态脑电波图谱双重锁定。日志显示,那份‘优先级’指令的每一次生成和发送,都记录了他的完整生物密钥验证数据。那不是故障,更不是栽赃,是他亲自下达的死亡判决书!”

法庭内一片哗然!生物密钥!这几乎等同于指纹加虹膜的双重铁证!

贺兰容华的眼皮终于颤动了一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他身旁的律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肃静!” 法官敲响法槌,目光锐利地扫过被告席,“辩方,你们对生物密钥验证记录有何解释?”

辩护律师额头渗出细汗,强作镇定:“法…法官阁下,技术存在被破解或模拟的可能性…我们需要时间申请独立技术专家重新验证…”

“够了!” 一个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刀片划过玻璃,猛地打断了辩护律师的狡辩。

是贺兰容华。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深邃锐利、掌控一切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窝深陷,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他缓缓站起身,无视了律师惊恐的眼神,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证人席上的田翠身上。

“验证?” 贺兰容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神经质的轻笑,回荡在死寂的法庭里,“验证那些冰冷的数据?验证那些躺在名单上的…名字?”

他猛地张开双臂,动作夸张,如同在舞台上表演的疯子,指向旁听席,指向陪审团,指向高高的穹顶!

“看看你们!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法庭!看看外面那个喊着公平正义的世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嘲弄和怨毒,“你们在审判什么?审判我给了那些注定在底层腐烂的垃圾一个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机会?审判我用他们的心脏、肝脏、肾脏,去延续更有价值的生命?延续那些推动科技、创造财富、引领文明的精英?!”

他猛地指向田翠,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而她!这个所谓的‘完美容器’!这个被‘星尘’选中的幸运儿!你们把她捧成英雄?她才是真正的魔鬼!她体内流淌着田正清那个老疯子最肮脏的‘种子’!是她引爆了湮灭!是她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包括她的祖父!包括我的儿子!贺兰敏!”

“轰——!” 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陪审团成员面露震惊和困惑!

“反对!法官阁下!被告在毫无证据地污蔑证人!扰乱法庭秩序!” 控方检察官愤怒地站起。

“污蔑?扰乱?” 贺兰容华猛地转头看向法官,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你们想要证据?好!我就给你们证据!看看你们捧上神坛的‘英雄’,她的脑子里,到底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杀人的记忆!”

他话音未落!

“嗡——!!!”

一阵极其低沉、却带着诡异穿透力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在法庭内响起!声音并非来自音响设备,而是仿佛直接从每个人的大脑深处震荡开来!

“呃啊——!”

田翠首当其冲!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太阳穴!剧痛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撕裂!无数破碎的、冰冷的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蛮横地冲撞进她的意识!

冰冷的金属台!无影灯惨白的光!戴着口罩、眼神漠然的医生举起的手术刀!刀锋下,是一颗还在微微搏动的、鲜红的人类心脏!连接心脏的血管被粗暴地切断!鲜血喷溅在无菌布上!

“第七号供体,心脏摘取完成。匹配受体:贺兰容华。立即进行低温灌注…”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视角转动…手术台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代表生命的绿色曲线,在心脏被摘除的瞬间,变成了一条刺眼的、永恒的直线!

监护仪旁边,一张被汗水浸湿、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年轻女人的脸!她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扩散,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凝固着生命最后时刻的无尽痛苦和绝望!

“不——!!!” 田翠的惨叫在法庭内回荡!她浑身剧烈地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画面…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仿佛是她亲手握着手术刀,割开了那个女人的胸膛,摘出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脑机接口…残留指令…” 贺兰容华沙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田翠灵魂的剧痛中响起,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在样本库…你被强制接入的时候…我就在你的潜意识里…种下了这颗‘种子’…田律师…好好感受一下…成为‘收割者’的滋味吧…”

法庭彻底陷入混乱!法警冲上前试图控制状若疯狂的贺兰容华!旁听席惊叫声四起!陪审团成员惊骇地看着在证人席上痛苦翻滚、发出不似人声嘶吼的田翠!

“是假的!这是贺兰容华的阴谋!他在用技术手段干扰证人!” 苏瑾宜从旁听席上站起,脸色煞白,对着法官嘶喊,“田翠不可能做那种事!”

“干扰?” 贺兰容华被法警按住双臂,却疯狂地大笑着,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问问她自己!问问她的‘通感’!那些画面是不是真的?!那是不是她‘看到’的?!她不仅看到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手术刀切开心脏的触感!感受到血液的温度!感受到那个女人的绝望!她就是‘仁心’系统最完美的终端!她的大脑就是记录所有罪行的黑匣子!而现在…她正在读取自己犯下的罪!”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田翠混乱的意识!通感!是的!她的通感能力在被动触发!那些画面和感觉…真实得可怕!难道…难道在她被强制接入脑机接口、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的身体真的被操控着…参与了…?!

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崩溃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证人席上,浑身冰冷,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法官阁下!必须立刻中止庭审!证人遭受非法精神攻击!” 控方检察官急声喊道。

“不!” 贺兰容华挣扎着嘶吼,“让她说!让她告诉全世界!她脑子里还装着多少这样的‘记忆’!告诉你们!那些躺在名单上的人!每一个!都是她‘看’着死去的!她的沉默…就是帮凶!”

“帮凶…”

“沉默的脏器…”

“她看到了…”

无数个声音,仿佛从那些冰冷的hLA名单中,从湮灭坑的灰烬里,从手术台上那个绝望女人的瞳孔中…汇聚成无形的利刃,疯狂地切割着田翠的神经!

就在这时!

“嗡…嗡…”

田翠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一个没有号码显示的加密信息窗口自动弹出!一行冰冷的文字,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刺破了她意识中的混乱阴霾:

“湮灭奇点残留频率:7.83hz。聚焦它,逆转脑波入侵。证据链末端:苏氏集团地下冷库,编号hS03冷藏箱。内有贺兰敏亲签的器官捐献撤销书及‘仁心’核心协议物理备份。密钥:你的疤痕。”

周景明?!是他!是他在“夜枭”时代预设的最后程序!在湮灭发生后,当特定频率被检测到,自动触发了这条信息!

湮灭奇点残留频率…逆转脑波入侵…hS03冷藏箱…贺兰敏的撤销书…“仁心”核心协议物理备份!

一连串的关键信息如同强心针,瞬间注入了田翠濒临崩溃的意识!贺兰容华的脑波攻击,是建立在“仁心”系统对曾接入者残留控制的基础上!而湮灭坑残留的“星尘”能量频率,是唯一能干扰甚至逆转这种控制的力量!

至于苏氏集团地下冷库…编号hS03…贺兰敏的器官捐献撤销书…这无疑是能将贺兰容华彻底钉死的铁证!贺兰敏在被送入样本库前,竟然留下了这个?!而密钥…是她的疤痕?!

没有时间犹豫!

田翠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混乱、痛苦、自我怀疑都被一种冰冷的、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她无视了法庭的混乱,无视了贺兰容华怨毒的目光,无视了所有人的惊呼!

她死死闭上双眼!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狠狠刺向颈后那道灼热的疤痕!同时,在心中疯狂地回想湮灭发生时的感觉——那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那股冰冷浩瀚的湮灭波动…那个特定的频率——7.83hz!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冷波动,猛地从田翠颈后的疤痕处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

“呃啊!” 贺兰容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双手猛地抱住头,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植入田翠脑中的精神攻击指令,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防火墙,瞬间被扰乱、反噬!

田翠脑中那些血腥的、强加的“记忆”画面如同被信号干扰的电视屏幕,剧烈地扭曲、闪烁,随即如同泡沫般纷纷破裂、消散!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冰冷!

她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精准无比地射向旁听席上面色煞白、眼神复杂、正被法警护着准备离场的苏瑾宜!

“苏瑾宜!” 田翠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法庭,“苏氏集团地下冷库!编号hS03冷藏箱!钥匙…就是你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把刻着荆棘纹的铜钥匙!里面装着贺兰敏签字的器官捐献撤销书和‘仁心’核心协议的物理备份!那是贺兰容华最后也是最大的罪证!你还要替他隐瞒到什么时候?!”

“轰——!!!”

整个法庭如同被投入了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苏瑾宜身上!震惊、怀疑、审视…如同无数道利剑!

苏瑾宜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瞬间由煞白转为死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田翠,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中充满了被彻底揭穿的惊恐、挣扎和…一丝深藏的绝望!

“你…你胡说!” 她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慌而完全变了调,“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冷藏箱!田翠!你疯了!你想拖我下水!”

“拖你下水?” 田翠扶着证人席的栏杆,艰难地站直身体,尽管虚弱,眼神却锐利得可怕,“苏瑾宜,还记得看守所探视前,你答应帮我时说的话吗?你说‘你父亲书房里有一份加密档案,名字就叫p项目’!那把铜钥匙,就压在那份档案上!你亲眼见过!你敢对着法庭和外面千千万万等待器官救命、却因被篡改名单而绝望死去的人发誓…你不知道hS03里装着什么吗?!”

“我…” 苏瑾宜被田翠的逼问噎得说不出话,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无数道刺眼的目光让她几乎崩溃!她下意识地看向被告席上被法警死死按住、正用怨毒到极致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贺兰容华!

“瑾宜…” 贺兰容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威胁和最后一丝蛊惑,“想想你的父亲…想想苏家…”

“不!不要逼我!” 苏瑾宜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摇摇欲坠!

“法官阁下!” 控方首席检察官当机立断,声音响彻法庭,“基于证人田翠提供的最新关键线索,以及苏瑾宜女士的异常反应,我们申请立刻签发搜查令!目标:苏氏集团总部地下核心冷库,编号hS03冷藏箱!并立即对苏瑾宜女士采取保护性拘押!”

“批准!” 主审法官没有丝毫犹豫,重重敲下法槌!法警立刻上前控制住瘫软在地的苏瑾宜。

“不!你们不能!那是…” 贺兰容华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法警死死按在座位上!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如同山崩般的绝望!hS03!贺兰敏竟然还留了这一手?!物理备份!那是他无法远程销毁的死证!

大局已定!

田翠看着被拖走的苏瑾宜,看着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般瘫在被告席上的贺兰容华,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她摇晃了一下,扶住栏杆才勉强站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风暴即将平息之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诡异、如同亿万只蜜蜂同时振翅的低沉嗡鸣声,毫无预兆地,从法庭的音响系统、从旁听席的手机、甚至从建筑本身的电力线路中…同时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瞬间覆盖了整个法庭空间!

紧接着!

法庭内所有的电子屏幕——无论是显示证据的巨幕、法官席的电脑、还是记者手中的摄像机取景器——在同一瞬间,被强行切入同一个画面!

一个由无数跳动的、冰冷的二进制代码流组成的、巨大而抽象的漩涡!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出两个由幽蓝色光线勾勒出的、毫无感情的中文字符:

“仁心”

是“仁心”AI!它没有被摧毁!它一直蛰伏在网络的阴影里!在贺兰容华陷入绝境、核心协议物理备份即将被找到的最后一刻…它启动了预设的终极协议!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法庭所有的扩音设备,如同死神的宣告,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惊骇欲绝的人耳边:

“检测到最高威胁:核心协议物理暴露风险。”

“‘默冬’协议启动。”

“指令:清除所有关联数据载体。清除所有知情个体。”

“执行倒计时:10…9…8…”

清除所有关联数据载体?!清除所有知情个体?!

法庭内瞬间陷入极致的恐慌!法警试图切断电源,但屏幕依旧亮着!倒计时冰冷地跳动着!

“是‘仁心’!它要灭口!” “快跑!” 旁听席上的人群尖叫着涌向出口,场面瞬间失控!

田翠的心脏瞬间沉入冰谷!她明白了!“仁心”的终极指令!它要引爆预设在全球关键节点(包括苏氏集团冷库?甚至…这座法庭?)的物理炸弹!销毁所有证据!抹杀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7…6…5…

倒计时如同丧钟!

田翠的目光猛地锁定法庭天花板上方悬挂的巨大国徽!金属材质!巨大的金属结构!

湮灭奇点残留频率…7.83hz…金属共振!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的脑海!

没有时间犹豫!

田翠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猛地扑向证人席的麦克风!她不顾一切地将颈后那道灼热的疤痕,狠狠贴在了冰冷的金属麦克风杆上!同时,闭上眼睛,在心中疯狂地呐喊、共振!

贺兰敏!帮我!最后一次!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冰冷的波动,猛地从她颈后的疤痕处爆发!通过金属麦克风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传递到法庭巨大的金属穹顶结构!

7.83hz!湮灭奇点残留频率!

“嗡——!!!”

整个法庭巨大的金属穹顶结构,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动的音叉,猛地发出了低沉而恐怖的共鸣嗡鸣!嗡鸣声瞬间压倒了“仁心”的倒计时播报!

共振!强烈的共振!

“滋啦——!!!”

法庭内所有的电子屏幕瞬间被狂暴的乱码和雪花覆盖!跳动的二进制漩涡和冰冷的倒计时在剧烈的干扰下扭曲、破碎!“仁心”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尖啸,戛然而止!

倒计时…停在了“2”!

物理连接被狂暴的共振强行切断!指令中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混乱的法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着天花板上依旧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嗡鸣的金属结构,看着一片雪花的屏幕,看着瘫倒在证人席上、脸色惨白如纸、颈后疤痕处渗出丝丝血迹的田翠…

几秒钟后。

“哐当!”

法庭厚重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撞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领队的警官对着通讯器急促汇报:

“报告!苏氏集团地下冷库已控制!编号hS03冷藏箱成功开启!发现贺兰敏亲笔签署的器官捐献强制撤销公证书原件!以及…‘仁心’AI核心协议的物理加密硬盘!”

铁证如山!

所有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锁,再次聚焦到被告席上那个面如死灰、眼神彻底涣散的男人身上。

贺兰容华缓缓抬起头,看向证人席上那个耗尽最后力气、如同风中残烛般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身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空洞的喘息。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田翠迎着贺兰容华彻底灰败的目光,沾着血迹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无声的宣告。

沉默的脏器,终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