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派兵将这紫竹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韩云还想等等再行动。
但是这老何还悬在空中尚未上任。
而自己要彻底掌控这秦州乃至大楚世界，其中的一大阻力就是这乡绅氏族。
这种古代社会，大量的人口和资源隐匿在乡村之中，毕竟城市化跟现代社会没得比。
如果想在自己的属地进行什么大的动作，这些乡绅氏族如果配合就是助力，如果给官府添乱，那么什么事情也传递不到底层的农民耳中。
商源县的老陈头的女儿被这河西村的人侵犯折辱而死。
这申屠作为村中氏族的领头人，直接就赶走了衙门派来的衙役，说是族人犯错，自有族规。
听说也就是在祠堂内打了一顿而已。
最主要的是赋税、募兵、田产等根本无法清查进行。
这些人完全就是土皇帝，是什么朝代、什么皇帝都无所谓，象征性的报一些田地、人口，关起门自成体系。
这些村镇最大的仇敌可能就是有水源利益、田地纠纷的邻村，其他什么皇权争霸，什么山贼匪患，根本不理会。
大部分乡村都有自己的乡勇，一般匪盗还真不敢前往。
韩云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乡绅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勾结胡人、暗中养山匪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这河西村申屠，三代都是申家族长，村内两百七十多户，只给府衙报九十户，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这样一来，佃户的田租，人头税都落到自己口袋。
经过几代人的开垦，如今申家良田八万多亩，可是衙门在册的只有祖辈的八千多亩。
张居正大致计算，这申屠所控的河西村，光一年隐匿的人头税、田产税就有将近七万两银子。
这还不算这申屠在村里组织的五百多人的乡勇......
韩云想着应该隐匿了很多，结果没想到这么恐怖。
这就相当于政府的收入可能三分之二乃至更多都落到了这些村长乡长手中。
......
所以，这个肉中刺，韩云是一定要第一时间拔除的。
这紫竹园内，韩云端起第三杯酒，说了了让众人断案的话。
“断案？这韩大人是要干什么？还要杀人？”
众人都有些奇怪。
本来不论远近就让自己这些乡绅族老之类的赶到郡城内给这新郡守接风，距离近的还罢了，有些比较远的，都是提前两天就出发。
这些乡绅多少就有点不爽，结果这韩大人一来就说要断什么案子。
这明显是来立威了。
“各位，我前段时间干了一件事情，各位可能有所耳闻......东胡侵扰我秦州，本官亲自带着商源县将士一路斩杀，倒是将这些胡人杀了出去......”
韩云说到这里四下看了一圈，这带着战场的杀气，加上韩云口中的话语，众人都有点不寒而栗。
“咳咳，大人神勇无敌，杀敌保境，我等早有耳闻！”
几个乡绅硬着头皮恭维。
“唉，虽然大城未被袭扰，却有不少乡村被屠杀洗劫.......雀县巴湖乡一百一十四户百姓被胡人屠杀，全村幸存两人，商源县桑柳村被胡人趁夜袭击、仓房中千担粮食被劫，村里四十多名女子被胡人掳走.......”
“虽然我赶走了胡人，但是这些百姓的性命如何交代？”
韩云说完话，直勾勾的看着这些人。
这些乡绅中有些首次听闻，忍不住唏嘘，而包括那个申屠却目光躲闪，把头转向一边。
“大人心系百姓，切莫悲哀，这也是确实无奈。”
刚才暗自嘀咕的两名族长看到无人搭话，硬着头皮回应一句。
这在座四十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这韩云什么意思。
“无奈？若我说这些百姓的性命是因为有人暗通胡人、蓄意劫掠屠杀的呢？”
韩云这才语出惊人。
在大楚，大部分百姓对胡人视为死敌。
韩云掌握的这些暗自勾连胡人的其实只有申屠和另外的两个乡绅。
其他都是一些横行乡里，不法行事的。
但是韩云就是要用这个震撼的事情来撬动这次对乡绅们的打击，然后趁着局势动荡没有外力来干扰的情况下整合这些资源。
“什么？有人勾连胡人？什么人这么丧尽天良？”
一众乡绅听到这里，大部分都十分的愤慨。
这些或许为富不仁，但是对胡人还是更嗤之以鼻。
韩云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感觉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
于是转头看着申屠。
“申族长，桑柳村跟你河西村三代因水源地争斗，各有死伤，一直相互敌视，这还算不奇怪。但此次为何胡人那支三百人的骑兵过你河西村不入，却直奔五里之外的桑柳村，这是为什么？”
这申屠神色一紧，然后又故作镇定的看着韩云。
“大人，或许我们河西村当日熄灯较早，胡人没看到吧？”
“哦？没看见？既然没发现河西村，那胡人又为何从你河西村收了五百两银子呢？”
韩云一声呵斥。
这申屠身体一哆嗦，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
本来这申屠看着韩云，估计韩云是要借机要提及老陈头的案子。
自己跟商源县的府衙争论过几次，听说这县令韩大人已经过问过这个案子，但一直没下文，自己还组织人手到县衙去闹过，这韩云也没闪面。
如今这县令变郡守，申屠还以为这韩云要拿自己这案子开刀，结果没想到开局就给直接将自己最隐秘的事情抖出来。
“什么？这河西村难道资敌给胡人，让胡狗屠戮大楚百姓？”
“哼，两村若有矛盾，打破脑袋那是技不如人，这勾连胡人来杀我大楚百姓，简直猪狗不如！”
......
有几个血性乡绅直接就开始了破口大骂起来。
也不是这些乡绅多么忠君爱国，只是大楚人天生的优越感作祟，在普通大楚人眼里，胡人就是尚未开化的野蛮人，连自己家的奴婢都不如。
如今听闻有人勾结这些野蛮人，都十分的看不起。
“大人，冤枉啊.......”申屠虽然看着十分牛气，自己也有本家在秦州城为官，但是如今这朝堂上乱作一团，估计自己本家都自身难保，当然顾不上这乡野事务。
毕竟只是乡野百姓，在韩云稍微一吓唬下，瞬间就破防。
韩云没给这人反驳的机会，直接让人将准备好的胡人俘虏带了进来。
这胡人俘虏早都被折腾的锐气尽失，看着申屠将如何接洽，如何承诺都交代了。
当日见这河西村人口众多，而且乡勇也不少，胡人也不想强攻损失，于是尝试让让申屠缴纳物资银钱。
结果申屠脑中一转，就给了这些胡人银子和粮食，提出灭桑柳村的要求......
这胡人虽然大楚话说的不利索，但是交代的内容却是合情合理，而且连申屠家中管家的模样都说的明明白白。
众人这才完全相信，申屠也没扛几分钟，当众就全招了。
于是，这申屠就成了众人痛骂的对象。
......
“那个，吴家堡的吴族长，你来说说巴湖乡的几百口人命的事情吧.......”
韩云让士兵将这申屠押到一旁看管之后。
目光又看着一个留着胡须的乡绅。
眼睛眯一条缝，犹如一把杀人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