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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舟悄然潜入时祈的房间,原先粗糙的双手因为引气入体排出杂物而变得光滑,那双手此刻正悬在时祈的脖颈上方。

时舟原本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觉得如今的时祈实在是奇怪。

给他见面礼,摸他头,捏他脸颊,甚至要带他去剑阁找机缘。

他到底是谁?原来的清影仙尊去到哪里了?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时舟被虐待惯了,已经完全忘了见面礼,去剑阁这些都是亲传弟子的标配。

对着颈部的手,终究还是轻轻落在了时祈脸颊上。

并在时祈下意识蹭了蹭的动作中仓皇收回。

……收回失败。

时祈迷迷糊糊睁开眼,直接把只穿着里衣的时舟小朋友扯进了自己被子里,抱在怀里,跟抱着个玩偶似的。

“嗯,小徒弟,一起睡。”

时舟:???

他现在本来就没多大,对大几百岁的时祈根本没有抗争之力。

只能被时祈抱着睡觉。

时舟很想咬一口时祈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这个夺舍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礼貌!边界感呢?!

时舟咬牙,却无可奈何。

本来就是容易犯困的年纪,很快就睡了过去,乖乖巧巧的,若不是瘦了些,就像个洋娃娃。

时祈在时舟彻底睡熟后睁开了眼,摸了摸他的背。

“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嘛。”

对于睡着的人来说,夜晚其实也只是一闭一睁眼的事儿,暖而明亮的日光透过薄纱糊的窗户透进来,撒在床上,多半被作为成年人的时祈用背部挡住。

早起惯了的时舟在时祈怀里醒来,此时时祈的怀抱已经很松了,他很轻松的就跨过时祈,逃难一样离开了这个房间。

去到厨房,他内心十分邪恶的想在面里多放点盐,咸死时祈。

当然,还是没有这么干就是了。

既然清楚了现在的时祈不是那个虐待他的人渣,这仇恨就没必要强加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魂魄身上。

时舟甚至想给他拍手叫好,这夺舍的太有水准了。

被夺舍者的魂魄回不去的情况下,和其他的孤魂野鬼可不一样,他会被天道排斥为异类,挤压,捏碎直到彻底消亡。

而且现在的时祈对他也很好,甚至会抱着他睡觉,不会像原来那个一样一让他罚跪就是三五个时辰,甚至差点让他落下残疾。

时舟不希望自己因为一个现在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魂魄滋生出心魔,坏了修为。

如果他重生真的是一次机缘,那么作为变量的时祈对他定是有好处的,只要他当好一个合格的师尊,时舟就决定自己不杀他了。

将面碗端到卧室外间,放到桌子上,敲了敲门,“师尊,早饭好了。”

哪怕你不是那个人渣,他也要骚扰时祈睡懒觉,昨天晚上时祈真是太过分了。

时祈迷迷糊糊听见小徒弟的声音,用被子盖住了耳朵。

时舟推门进来,想要扯开被子,“师尊,该吃早饭了,规范时间饮食很重要。”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乖啊崽崽。”

时舟的动作顿住了。

时祈叫他什么?崽崽?这是他一个上辈子堂堂魔界尊主该有的称呼吗?

时舟又扯了扯被子。

“崽崽,让师尊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时舟声音干巴巴的,“师尊,一会儿面就凉了。”

“保个温嘛,崽崽。”时祈晃了晃脑袋,微微张开眼睛看了看脸莫名发红的时舟,又闭上眼,“等我醒了吃完饭,就带崽崽去剑阁,好不好?”

时舟红着脸,小声应了声,转头走的同时顺手把门带上了。

剑阁说是一个楼阁,实际上里头别有一番洞天。

在踏进剑阁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致就变了,木地板变成了泥土,空气中泛着血腥气。

他们已然来到了一座剑冢。

地面上屹立着一柄柄或华丽或质朴的剑,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上古时期的众多大能留下来的剑。

那时候灵气充裕,大神云集,飞升者不知凡几。

那些大神陨落后或者飞升后留下的剑就在者剑冢里沉眠,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

这些剑和铁匠铺里的剑可不一样,他们大部分有灵,且所有的剑和剑主都是双向选择。

时舟踏进剑冢,观察着四周。

一些剑已经发出轻微的嗡鸣,但大多数还是一动不动。

不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很难得了,这意味着时舟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去选择最中意的那一柄剑。

毕竟许多剑修都把自己的剑当道侣看待,钱大半都花在保养剑上头了,选一柄自己喜欢的剑,而不是被剑选择,真的很重要。

然而,时舟毫不犹豫略过了那些微微颤动的剑,目光转向整个剑冢的最高点,一柄始终一动不动,剑柄上有火焰刻痕,镶嵌着火红色灵石的剑。

他记得这柄剑。

他成为魔尊后,为了满足自己小时候的奢望,劈开了剑冢的结界,那时候,只有这柄剑回应过他。

剑灵说的却是:“若是你还是修仙者,我们定会是很好的伙伴。”

那时的溟舟已经不需要了,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他穷尽作为修仙者的一生都没能到达的地方,仅此而已。

那现在呢?

时舟握上了剑柄,炽热的刺痛让他有一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

大脑突突的发痛,思绪乱成一团,手却还死死的握在剑柄上。

时舟使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将这柄剑稍稍往上拔了拔。

时祈在一旁看的清楚,也明白这剑冢里的剑若是不想,绝对没有人能拔的动它。

很快,以剑为中心,四周刮起了如刀子一般割人的风,时舟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鲜血随着从剑底部的小缺口漫上来的岩浆一道儿往外流。

时舟终于拔出了剑,因惯性就要倒到岩浆里头去。

时祈飞身过去,脚尖在空中轻点,接住了如同个破纸鸢一样往下落的时舟。

时舟还死死怀抱着那柄剑,手臂上还有着清晰的烫伤痕迹,甚至有些地方散发着焦黑。

时祈打开结界,盘腿坐到地上,将他抱着,给他疗伤。

有些冰凉的灵气轻柔地冲刷着灵脉,将磨损处修复,外伤也在快速愈合。

新生的肌肤还带着些粉嫩,有些发痒,时舟低低喊了声“师尊”,身体往时祈怀里缩了缩。

“师尊在呢。”时祈摸了摸他的头,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怀里的剑。

“我的小徒弟,不给你千辛万苦获得的剑起个名字吗?”

时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敲了敲剑身。

一个小少年的声音传来:“小屁孩,你强行收了这追云剑,现在还要吵醒我,很不礼貌啊。”

时舟扭头看向时祈:“师尊,这剑叫追云。”

时祈哑然失笑,捏了捏时舟的鼻子,“我该夸你吗?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