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夏的脚步一顿。
凌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不太清晰。
但她却听出他声音里的破碎。
凌智一向意气风发。
凌家的少爷。
什么都不用愁，自然有人趋之若鹜，服务他，追随他。
想得到什么，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
想要，自然有人送。
这些天，他在她身边。
可谓卑微。
程见夏在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放弃？
的确，她存了一点坏心思。
就像试探他的底线。
人就是这样。
越想在谁那得到更多。
越想在他那试探。
程见夏深吸一口气
认命似的。
转身打开了门。
“怎么？”她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
挡住了进屋的空间。
并不邀请他。
凌智垂丧着头，缓缓抬眼看向程见夏。
今天也没梳头，碎发随意落在他的额间。
程见夏竟然在他脸上。
看到几分挫败感。
就算是之前，两人吵得再凶。
他都没有这样过。
程见夏心尖有点疼。
到底是自己喜欢了一个青春的男人。
看到他这样，程见夏还是有些不忍心。
但随即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打耳光。
心疼男人，会倒霉的！
她告诫自己。
“有话就说，不要装可怜。我不吃这套。”
最后一句，她说的底气不足。
但凌智没听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夏夏，对不起。”说着，凌智直接扑下来。
抱住了程见夏。
“夏夏，别离开我，我会死。”
程见夏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翻了个大白眼。
漫不经心地问，“是吗？那是上吊，割腕，还是烧煤气啊？”
真是应了那句话。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么中二的发言。
程见夏还能从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嘴里听到。
真是活久见。
但凌智沉默了几秒钟。
开口的声音沙哑可怜，“我的心会死。”
程见夏呼吸一滞。
她张了张嘴，想刺他几句。
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又是什么新型话术。
该死，她被撩到了。
程见夏赶紧推开他。
走到沙发那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掩饰自己的紧张。
凌智手上一空。
眼中的失落更浓重几分。
他亦步亦趋地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
程见夏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凌智，“……”
两人都沉默下来。
凌智双手抓着膝盖。
沉重又庄严的样子，有点傻。
程见夏瞅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气氛总算是松解了几分。
程见夏倒了一杯水给他。
“喏，喝完就走吧。”
凌智接过去，有几分慌乱的放下。
手掌在大腿上摩挲了几下。
擦掉了掌心的汗，“三年前，在一次比赛中，我的车翻了。”
程见夏一愣，怔怔看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起这个。
但比起疑问。
程见夏的心揪了起来。
她好像更心疼凌智的伤。
“然后呢？”
凌智深吸一口气，“我头受伤，昏迷了半个月。”
程见夏完全愣住，一脸傻，看着凌智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缓缓抬起眼，看向程见夏。
“我有一些事，确实不记得了。但是……”
凌智突然有些激动。
转过身，正对着程见夏。
目光在她的两眼之间游移。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你十六岁的生日，像个小公主一样。可你在后院踩泥巴，提着裙摆，白脚丫变黑脚丫。我当时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程见夏，“……那你口味够重的。”
凌智，“……”
“啧，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程见夏噗嗤一声乐了。
“好好，你说嘛。”
凌智瞪了她一眼。
刚才那股劲儿没了。
他也有些悻悻，“我可能说过永远不会喜……”
他实在说不出口。
略过去。
“我可能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要是说过，那我就是傻x。”
他忽然抱住程见夏。
下巴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蹭了蹭。
像只乞求爱的大狗狗。
“夏夏，不管我以前说了什么。我都认错。能给我个机会弥补吗？我保证，以后只会让你笑。不会让你哭。”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除了在床上。你在床上哭，我还是很喜——嘶，轻点，拧死我了。”
程见夏推开他，“不许说死。”
凌智看着她眼圈红红的，心都软了，什么都听她的。
“好，不说死。”
“你要在我后边死。”程见夏不依不饶。
凌智好脾气地应，“好，在你后边死。”
程见夏噘嘴哼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那你也不许找别的老太太。”
凌智被她的脑洞逗笑，“不找。夏夏。”
“干嘛？”
“你愿意嫁给我吗？”
凌智缓缓跪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
程见夏看清时，都被气笑了。
他竟然把那天在珠宝店看到的十几个戒指，都买回来了。
每个都价值不菲。
他却一把捧在手心。
有种土豪劣绅的既视感。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就都买了。你挑一个戴上，好不好？”
程见夏喜极而泣，“凌智，你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
“什么？”
“你是个大傻——唔！”
凌智的吻落了下来。
……
沈砚叙三十岁生日。
姜融打算给他办一下。
打算请熟悉的朋友亲戚来家里聚一聚。
也不打算大办。
她知道沈砚叙喜欢清净。
但觉得这毕竟是个整数生日，还是办一个比较好。
姜融挑了几个蛋糕，给沈砚叙看。
“我到时候给你做。”
沈砚叙看了几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嗯，你拿决定吧。”
姜融微顿。
又找了几张照片，是布置家里的。
“那你看看这个。”
沈砚叙目光落在上面。
但又好像没看。
“都挺好的。”
姜融还故意混了一张沈星当时过生日的布置图。
都是粉色的，特别少女。
“那这个呢？”
沈砚叙点头，“你拿主意吧。”
姜融丢开手机。
她彻底确定。
沈砚叙压根没看。
“沈砚叙，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男人扬起眸子，看向姜融，她双手抱臂，看上去很不高兴。
心里有些慌。
上前拉姜融的手，被姜融躲开。
“你要是不想办生日宴，可以直说。你给我脸色看是什么意思？”
沈砚叙，“……”
他没有。
他哪敢啊。
轻叹一声，他上前，额头抵在姜融的肩头。
声音恹恹，“老婆，我都三十了，你会嫌弃吗？”
姜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