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抵达镇龙殿门前广场,小九就告诉陈翀它在雕像上,感受到一丝亲切的气息,陈翀就有所猜测。
后来在镇龙殿,敖泷说陈翀身上有他讨厌的气息,又听敖泷说什么天枢和九婴联手暗算他,陈翀就明白,小九与外面成年的九婴雕像有联系。
当敖泷在自己身上种下标识印记,小九第一个发现并表现出极大的恶意,陈翀彻底确定小九与那九婴有关系。
在九婴降临雕像主星柱开始,他预感到会有一场大变故,就在考虑如何逃脱敖泷的控制。
及至敖泷被镇压,他匆忙想要离开,也是考虑即便九婴没有恶意,可是他们这些存在都太过强大,所在的什么界面,自己也无从得知。
一旦被发现小九的存在,自己又不能护佑它周全,这种命运不被掌控的无力,是陈翀极为厌恶的。
此刻,面对九婴的询问,陈翀心中真是被一万只不知名的马踏过一般,苦涩而又愤怒。
他神识已经联系上灵兽袋中的小九了,把当前的情况告诉了它,不管怎样,先要征求小九自己的意见,毕竟,眼前可是它的老祖宗。
拍了拍灵兽袋,小九落在广场上,三颗大脑袋晃了晃,有些茫然地看着白影中的九婴,只是那种同根的浓郁血脉,让它倍感亲切。
白影中九婴明显眼睛一亮,“就是你,孩子,当时你经过雕像,我就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你的血脉几乎达到了始祖的程度,太好了!”
老九婴明显十分激动,连带着白影都是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小九自看到老九婴后,眼神中就一直充溢着孺慕之情。
此时蛇信吞吐,发出一阵“嘶嘶”之声。
老九婴慈爱地注视着小九,等它“说”完了,才开口道:“我只是一道神念跨界而来,为了加固封印,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且安静听我说。”
然后,老九婴抬头看向陈翀,“小友,它刚才告诉了我,你和它之间发生的故事。小九一出生就视你如父,你们羁绊之深,我也明白。”
“此番我本就是为它而来,我九婴一族血脉稀少,老朽已经活得太过久远,寿元所剩无几。为免血脉传承断绝,我想把它带回祖地,接受传承。”
陈翀猛然抬头,“前辈可知,我待小九如子如弟,从未将它视作是灵宠。前辈仅凭一句害怕血脉断绝,就要带走它,未免太过霸道了些吧!”
老九婴的光影愈发虚幻,“小友,我并未怀疑你把小九当做家人,我亦为它感到十分幸运。”
“可是,小友,我跨界而来,就察觉到此界灵气薄弱,你人族都难以晋升更高层次,更何况小九。”
“若是困于此界,它此生最高的成就不过就是六首,这还是获得大机缘的情况下。”
“我想,你既然与小九情同手足、亲如家人,也不希望它此生道途就此止步吧。”
九婴这番话,说的急切又诚恳,听得陈翀一时愣住了,他能想到小九回到祖地,于它修炼肯定是好事,但绝对没有想到在这里会影响它成长。
“小友,老朽时间真的不多了,还请为了小九着想,劝它随老朽离开。”九婴见陈翀还在发愣,不禁又催促了一句。
小九似乎也察觉到异常,大脑袋拱了拱陈翀,蛇信舔舐了下他的脸,神念中传出,“父亲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翀的眼角有些湿润,眼前划过邙山岩洞中,双首巨蟒把蛋交给他的场景;在蓝玉礁,蛋破了,小九伸出可爱的小脑袋。
它总是粘着自己要吃的,憨憨地让自己坐在它的脑袋上,危险的时候挺身而上,修炼的时候偷偷玩耍……
热泪滚出眼眶,“小九,你跟着老祖宗去吧,你要去的地方,是连父亲都没有见过的广阔天地,可以让你大展拳脚。”
小九见陈翀满眼哀伤,一时慌了神,竟然朝着老九婴尖嘶了一声,围着陈翀不停打转,“我哪也不去,父亲,你别伤心了!”
陈翀强行扯出笑容,大手挨个摸过它的三个大脑袋,“听话,不然父亲要生气了。跟着老祖宗要听话,好好修炼,实力强大了,以后才能保护父亲,还有小怜和小胖。”
说着,一拍灵兽袋,把小怜和小胖放了出来。神念涌动,告诉它们发生了何事。
两小抬眼看了眼老九婴,又看看小九,小九委屈巴巴地看着它俩。
九婴见陈翀又放出了两只神兽,还是极为罕见的獙獙和吞天金蟾,饶是他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嘴角还是不自禁抽搐了下。
小怜“吱吱”地对小九一阵叫唤,大姐头派头显露无遗。
“小九,这是你的机缘,抓紧回去祖地接受完整的传承。好好练功,以后见面,修为要是还不如我,哼,小心打爆你的头!”
小胖则是“呱呱”了两声,“赶紧滚蛋,出息点,陈翀那小子还指望以后抱你大腿呢!”
小九突然僵住了,三双眼睛同时泛起水光。它听明白了,又似乎并没有完全明白,大脑袋一拱,将一人两兽顶上头顶,不肯放他们下来。
“该走了,小友。”老九婴的声音着实有些急切了,而且那白光也在加速消散。
陈翀闭上眼,最后一次抱住小九的大脑袋,贴在自己额头上。小九冰冷的蛇喙带着熟悉的灵力波动,混合着这些年相濡以沫的亲切感。
“听话,去吧,跟着老祖宗!”一推它的头,小怜和小胖也各自亲了亲小九的大脑袋,跳回到陈翀身边。
老九婴光影上幻化出一颗巨大的蛇头,喷出一团裹着冰晶的光茧,光茧飞出一下包裹住小九,小九顿时被冻住,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
“这是老朽的归源珠,暂时让它沉睡其中,能让它免遭空间挤压,逐渐适应上界灵压。”
老九婴向陈翀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我观小友,天资卓绝,气运不凡。你与小九的因果并未断绝,他日你若抵达吾之界面,自有相见之日。”
“小九得你照顾,老朽携九婴一族铭记大恩。一篇秘术赠与小友,随身破界所带的破界石与小蛤蟆有用,便赐给它了,只是獙獙,却是抱歉了。”
说着,一道白光飞入陈翀识海,一块巴掌大六菱形、泛着浓郁空间之力的乌黑晶石飞向小胖。
“小友,他日有缘,再相见!”双手掐诀,一挥衣袖,两小落入陈翀怀中,一人两兽被送出秘境,那道白色匹练疾速缩回向广袤的天空。
陈翀耳边只听一声大喝:“放逐!”
镇龙狱洞天化作一个光点,遁入了一道突然出现的漆黑裂缝中,不知又隐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