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致命的辐射尘埃，从脚下龟裂、塌陷的地板深渊中喷涌而出，舔舐着李维的裤脚。浓烟如同墨汁，翻滚着遮蔽了视野，只剩下未来人“清道夫”小队护甲上闪烁的冰冷寒芒，以及那些挣扎爬起、眼中只剩疯狂与毁灭的堡垒暴徒猩红的视线。
高周波切割刃冰冷的刀柄硌着李维满是血污的掌心，他仅存的右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背对着那刚刚开启的、象征着最后一丝生机的狭窄密道入口，李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被能量束擦伤的皮肉和撞击带来的内伤，剧痛如同跗骨之蛆。苏清雪冰冷绵软的身体就在他身后的密道入口处，叶红菱倒在远处的血泊中，生死不知。
没有退路。
也不需要退路。
“来啊！”李维猛地扬起切割刃，刀刃在浓烟和应急红光的映照下，流淌着一种决绝的、近乎燃烧的血色光芒。他朝着步步逼近的未来人“清道夫”和蠢蠢欲动的暴徒，发出了嘶哑的、如同孤狼般的咆哮！那声音在崩塌的轰鸣和熔岩的低吼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地传递着绝不后退的意志！
“清道夫”小队冰冷的电子眼锁定了他，脉冲步枪的能量束开始稳定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几个暴徒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捡起地上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棍，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
时间，凝固在毁灭前的最后一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咔嚓！
李维身后，那扇被李维鲜血激活、刚刚滑开的密道金属盖板，连同旁边一小块扭曲变形的墙壁，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纯粹物理性的恐怖巨力，如同撕开纸片般，硬生生从内部向外撞开、撕裂！
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子弹般呼啸着擦过李维的身体！一个高大魁梧、如同钢铁浇铸般的身影，带着一身浓烟、烈焰和淋漓的鲜血，如同从地狱熔炉里爬出的魔神，猛地从那密道入口——不，是从被他强行扩大的破口中——悍然撞了出来！
是铁腕！
但他此刻的状态，让李维的心脏都瞬间停止了跳动！
铁腕那标志性的半机械化身躯，此刻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左臂的合金外壳连同内部的液压结构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几根扭曲断裂的线缆和冒着青烟的金属断茬在无力地晃动；右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断口处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显然是剧烈的爆炸直接撕裂；胸腹部的护甲深深凹陷，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边缘是被高温熔融的痕迹，透过裂痕能看到里面破损的线路和……裸露的、不断起伏跳动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半机械心脏！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脸。未被机械覆盖的半边脸血肉模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额角一直划到下颌，鲜血混合着烟灰不断流淌；而覆盖着金属的那半边脸，原本冰冷的电子眼此刻黯淡无光，边缘闪烁着紊乱的电火花，一道巨大的裂痕贯穿了金属面甲。
他就像一座被攻城锤反复蹂躏过的钢铁堡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残破的制服和裸露的金属骨架流淌，在他脚下汇成一片刺目的血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浓烟和肺部的嘶鸣，每一次移动，那些断裂的线缆和破损的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但他依旧站着！
如同一根深深插入大地的、染血的标枪！那仅存的、未被机械覆盖的右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和一种……李维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悲怆的决绝！
“指……指挥官？！”李维失声惊呼，巨大的震惊甚至压过了眼前的危机。
铁腕甚至没有看李维一眼。他那燃烧着火焰的独眼，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穿透浓烟，锁定了步步逼近的未来人“清道夫”小队！他看到了他们冰冷的枪口，看到了他们指向李维、指向密道、指向地上昏迷的苏清雪和叶红菱的死亡威胁！
“杂——碎——！！！”
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和血肉撕裂的、非人的咆哮，猛地从铁腕残破的胸腔中炸开！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怒吼，充满了无边的愤怒、被背叛的痛楚和一种要将敌人彻底撕碎的疯狂！
随着这声咆哮，铁腕那仅存的、肌肉虬结的右手猛地探向自己裸露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半机械心脏位置！他的手指，并非抚摸伤口，而是狠狠抓住了心脏外部连接着几条粗大能量管线的接口！
嗤啦——！！！
刺眼的蓝色电弧瞬间从接口处爆发出来，缠绕上铁腕的手臂！他残破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那只独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警报！核心能量过载！强行解除安全限制！机体濒临极限损毁！建议立刻停……”铁腕破损的通讯器里，传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子警报音，但瞬间被他狂暴的咆哮淹没！
“给——老——子——死——！！！”
铁腕的右手猛地向外一扯！那几根粗大的能量管线被他硬生生从接口处撕裂、拔出！管线断裂处，并非血液，而是狂暴喷涌而出的、如同液态闪电般刺目的高能等离子流！
与此同时，他残破的身躯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恐怖的力量！他仅存的右腿猛地蹬地，沉重的金属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悍然撞向距离最近的那组未来人“清道夫”小队！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拖曳出一道蓝白色的等离子尾迹！
“开火！最大功率！”未来人指挥官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脉冲能量束瞬间集火，如同暴雨般狠狠打在铁腕冲锋的身体上！
噗噗噗噗！
能量束洞穿了铁腕残破的护甲，撕裂了他裸露的血肉，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孔洞！但他冲锋的势头没有丝毫减缓！那些致命的伤口仿佛只是激怒这头钢铁巨兽的催化剂！他身体表面喷涌的等离子流与能量束碰撞，爆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和能量乱流！
轰——！！！
铁腕如同陨石般狠狠撞入了未来人小队的阵型中心！
没有技巧，没有闪避，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
首当其冲的两个未来人战士，如同被高速列车迎面撞上的布娃娃，瞬间被撞得骨骼碎裂、护甲变形，身体向后抛飞，狠狠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变成两滩扭曲的金属和血肉混合物！
铁腕的冲锋余势不减！他仅存的右手如同巨大的铁钳，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另一个试图躲闪的未来人战士的头盔！咔嚓！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那坚固的头盔连同里面的头颅，在铁腕狂暴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鸡蛋般被瞬间捏爆！红的白的混合着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阻止他！能量过载！他要自……”另一个未来人战士惊恐的电子音戛然而止！
铁腕捏爆头颅的右手毫不停顿，顺势向下，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这个未来人战士胸口的能量核心位置！刺啦——！狂暴的等离子流瞬间涌入！
轰！！！
那个未来人战士的能量核心瞬间过载爆炸！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他自己，也将旁边的两个同伴卷入其中！猛烈的冲击波和飞溅的金属碎片横扫一片！
仅仅一次冲锋，一次野蛮到极点的碰撞，一支精锐的“清道夫”小队瞬间减员过半！残存的几人被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景象彻底震慑，战术动作都出现了迟滞！
“杂碎……还没完！”铁腕从爆炸的烟尘和飞溅的血肉中踉跄着站直身体，他残破的身躯上又增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半机械心脏的位置，那狂暴的等离子流喷涌得更加汹涌，甚至开始灼烧他自己的金属骨架！但他那只独眼，依旧死死锁定了剩下的未来人，以及那些被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当场的堡垒暴徒！
他猛地抬起那只沾满未来人血肉和金属碎片的右手，指向那些被吓傻的暴徒，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刮过：“你们……也是铅云堡的人……拿起武器！跟老子……杀出去！否则……就和这些铁皮罐头……一起陪葬！”
巨大的恐惧和铁腕身上散发出的、同归于尽的恐怖压迫感，让那几个暴徒浑身一颤。看着地上未来人的残骸，再看看铁腕那如同浴血魔神般的身影，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疯狂。他们下意识地捡起地上未来人掉落的脉冲手枪和能量匕首，眼中虽然依旧充满恐惧，但手中的武器，却颤抖着指向了剩下的未来人！
铁腕用一次血腥到极致、震撼到灵魂的杀戮冲锋，硬生生在必死的绝境中，撕开了一道短暂的血色生路！用生命最后的火焰，点燃了残存者一丝反抗的勇气！
“李维！”铁腕猛地转头，那只燃烧着火焰的独眼，第一次真正地、死死地锁定了靠在密道入口旁的李维。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钢铁般沉重的力量。“带……她们……走！”
他残破的手指，艰难地指向密道入口昏迷的苏清雪，又艰难地转向远处血泊中昏迷的叶红菱。
“指挥官！你……”李维看着铁腕身上不断喷涌的等离子流和那濒临极限的半机械心脏，巨大的悲痛和震撼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没……时间了！”铁腕猛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倒下，但仅存的右腿如同钢柱般死死钉在地上。他残破的胸膛剧烈起伏，裸露的半机械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紊乱，表面的红光如同失控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
“铅云堡……完了……但人……不能死绝！”铁腕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她们……很重要……你……也很重要……”他那只燃烧的独眼，仿佛穿透了李维的身体，看到了他背负的沉重使命——那个来自过去、关乎整个时代存亡的秘密。
他挣扎着，用那只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的右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自己残破的战术背心内衬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由粗糙金属打造、造型古朴的鹰隼徽章。徽章边缘磨损严重，沾染着暗红的血迹。
“拿着……它……”铁腕的手剧烈颤抖着，将徽章递向李维，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托付着万钧重担。“去……‘磐石镇’……找……‘老烟枪’……告诉他……铁腕……把‘家’……托付给你了……”
磐石镇？老烟枪？李维下意识地接过那枚带着铁腕体温和血迹的冰冷徽章。入手沉重，鹰隼的雕刻粗犷而有力，仿佛承载着某种沉重的誓言。
“带……她们……活下去……替老子……替铅云堡……”铁腕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只燃烧的独眼中，火焰开始急速黯淡。半机械心脏的蜂鸣声达到了顶点，红光几乎要爆裂开来！他最后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苏清雪和叶红菱，又深深看了李维一眼，那目光中，有托付，有遗憾，有未竟的怒火，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报仇！”
铁腕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李维耳边！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铁腕裸露的半机械心脏，那疯狂闪烁的红光猛地向内一缩，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从中爆发出来！刺眼欲盲的蓝白色光芒瞬间吞噬了他残破的身躯！
“指挥官！！！”李维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却蕴含着恐怖湮灭力量的巨响，猛地以铁腕为中心爆发开来！没有冲天的火光，只有纯粹的、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一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现实空间！
空气被瞬间排空！浓烟被彻底撕裂！靠近铁腕的几个未来人战士和暴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瞬间扭曲、分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稍远一些的，被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李维身上，将他连同昏迷的苏清雪一起狠狠推入了狭窄的密道深处！也同时将远处血泊中的叶红菱震得翻滚出去！
光芒散去。
铁腕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直径数米的、边缘光滑如同镜面的恐怖深坑！坑底残留着被高温瞬间晶化的暗红色金属残渣，散发着袅袅青烟。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铅云堡的最后支柱，反抗军的铁血领袖，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余烬，化作了一次毁灭性的湮灭爆炸，为幸存者争取了最后一丝渺茫的生机，也为李维托付了比铅云堡废墟更加沉重的未来。
李维抱着昏迷的苏清雪，被冲击波狠狠撞在密道冰冷的合金内壁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死死攥着掌心中那枚染血的鹰隼徽章，金属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徽章上残留的、属于铁腕的温度，正在飞速消散，变得和他身下冰冷的金属地板一样刺骨。
“指挥官……”他喃喃着，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浓烟混杂着铁腕自爆后残留的、带着奇异焦糊味的空气，倒灌进密道，呛得他剧烈咳嗽，咳出的却全是绝望的苦水。
外面，短暂的死寂被更加狂暴的崩塌声和幸存者惊恐的尖叫打破。铁腕的牺牲，只是暂时清空了近处的威胁，但铅云堡的毁灭洪流并未停止！沉重的金属结构在头顶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和断裂声，细碎的金属粉尘如同灰色的雪片，簌簌落下。
“红菱！”李维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想爬起。铁腕最后的爆炸，将叶红菱震飞了！她还在外面！
他放下苏清雪，手脚并用地扑向密道入口。入口处，那块被铁腕撞开的金属盖板扭曲变形，缝隙里灌入浓烟和外面地狱般的红光。李维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叶红菱倒在距离密道入口七八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她身下是一大滩刺目的鲜血，断臂处血肉模糊，裸露的电线闪烁着微弱的、如同生命烛火般的电火花。一个被铁腕爆炸震得晕头转向的堡垒暴徒，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目光恰好落在了地上昏迷的叶红菱身上。那暴徒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残忍和贪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捡起地上半截扭曲的金属管，踉跄着朝叶红菱走去！
“妈的！”李维目眦欲裂，想也不想，抓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型脉冲手枪，对着缝隙外那暴徒的身影就扣动了扳机！
嗤！嗤！嗤！
几道微弱的蓝色能量束射出，在浓烟中划出短暂的轨迹。准头极差，只有一道擦着那暴徒的大腿飞过，烧焦了裤腿，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嗷！”暴徒吃痛，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密道入口缝隙后的李维！那眼神充满了被惊扰的暴怒和发现猎物的凶残！
“小崽子！找死！”暴徒放弃了叶红菱，挥舞着金属管，嚎叫着朝密道入口扑来！
李维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手枪能量指示器已经见底！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切割刃，却摸了个空——刚才挡在门口时，为了更方便行动，他把它插在了脚边的地上！
完了！入口一旦被这暴徒堵住，他和苏清雪必死无疑！叶红菱也……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密道深处响起！
一根纤细如发、近乎透明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从李维身侧掠过，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了那个扑到入口前、正举起金属管的暴徒的脚踝！
那暴徒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他愕然低头，还没看清是什么缠住了自己——
嗡！
那根看似柔弱的丝线骤然绷紧！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带着冰冷切割意志的力量顺着丝线传来！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轻响！
暴徒那只被丝线缠绕的脚踝，连同半截小腿，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断口处光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啊——！！！”暴徒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断的木桩，轰然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密道入口的金属盖板上！剧痛和失血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在地上翻滚哀嚎。
李维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只见身后不远处，苏清雪不知何时竟然挣扎着半坐了起来！她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脸色依旧白得透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嘴角还在不断溢出鲜血。但她的右手却倔强地抬着，食指指尖，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近乎看不见的微光丝线正缓缓收回，缠绕在她苍白的手指上。
是她！在昏迷中苏醒，在油尽灯枯之际，强行凝聚了最后一丝内力，发出了这精准而致命的一击！
“清雪！”李维又惊又喜，巨大的担忧瞬间压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扑过去，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清雪却猛地咳嗽起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沾满血污的手指艰难地抬起，指向密道入口外，指向昏迷的叶红菱，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眼中那急切到燃烧的光芒，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去！救红菱！带她进来！
“等我！”李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入口外，那个断腿的暴徒还在哀嚎翻滚，暂时失去了威胁。远处的未来人似乎被铁腕的自爆和持续的崩塌震慑，暂时没有新的动作。
机会！唯一的机会！
李维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密道入口窜了出去！他无视了地上翻滚的暴徒，无视了四处坠落的碎块和灼热的气浪，用尽全身力气扑到叶红菱身边！
叶红菱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断臂处的鲜血虽然流速减缓，但依旧触目惊心。李维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
“撑住！红菱！”李维低吼一声，双手穿过叶红菱的腋下和膝弯，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她沉重的身体抱起。叶红菱的身体冰冷，断臂无力地垂下。
抱着叶红菱，李维跌跌撞撞地冲向密道入口。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的金属地板在呻吟、塌陷，头顶的崩塌声越来越密集！
咻！咻！
两道微弱的能量束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是远处残存的未来人发现了他，开始射击！
李维咬紧牙关，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是将叶红菱“拖”进了密道入口！
嗤！
一道能量束追着他射来，打在入口边缘的合金上，熔出一个深坑！
“清雪！关门！”李维刚把叶红菱拖进来，就朝着密道深处嘶吼！
苏清雪靠在墙壁上，身体剧烈颤抖，指尖那缕微光丝线再次艰难地探出，如同垂死之人伸出的手，缠绕上密道入口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拉杆！
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猛地向下一拉！
轰隆隆——！
沉重的合金盖板，连同旁边被铁腕撞开的扭曲金属，在内部机括的作用下，猛地向内合拢、关闭！将外面地狱般的火光、浓烟、爆炸和追射而来的能量束，彻底隔绝在外！
密道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叶红菱断臂处微弱的电流滋滋声，以及苏清雪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咳嗽声。
黑暗，如同沉重的裹尸布，覆盖下来。
李维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合金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怀中是冰冷昏迷的叶红菱，身旁是气息奄奄、刚刚耗尽最后力量的苏清雪。掌心，那枚染血的鹰隼徽章，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铁腕最后的咆哮，那湮灭一切的蓝光，老乔冰冷的电子眼，铅云堡崩塌的轰鸣……所有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疯狂闪回。
他紧紧攥着徽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比铅云堡的废墟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责任，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勒得他几乎窒息。
活下去。
带着她们活下去。
带着铁腕托付的“家”和未竟的血仇……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