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幻觉。那是铭刻在‘织魂镯’最深处的……记忆烙印。”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在轻颤的宁念，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与他此刻冰冷的气场截然相反。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宁念看着他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尽管心中仍有余悸，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在她面前揭晓。
玄苍将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自己则在她身边坐定，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织魂镯此刻已经恢复了温润，正安安静静地贴着两人的肌肤，仿佛刚刚那场可怕的异动从未发生过。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人界甚至都还未成形之时，这片天地，由两大神族共同主宰。”
玄苍的声音，将一幅波澜壮阔、却又蒙着血色尘埃的上古画卷，在宁念的面前缓缓展开。
“一支，是司掌创造、生命与秩序的‘天元神族’。他们能够点化星辰，孕育万物。”
“另一支，是司掌寂灭、力量与终结的‘太初魔族’。他们执掌着宇宙的终焉，将一切衰朽腐败的旧事物归于虚无，为新的创造腾出空间。”
“神族？魔族？”宁念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下意识地问，“他们……不是死敌吗？”
“不。”玄苍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怀念与痛惜。“在那个时代，神魔并非死敌。他们是维持宇宙平衡不可或缺的两面。创造与寂灭，秩序与力量，相生相克，缺一不可。那是一个……虽然时有纷争，但总体维持着平衡的时代。”
他的语气里，透着对那个已逝时代的追忆。
“直到，一场背叛的发生。”
仅仅是提到“背叛”二字，玄苍的声音便陡然转冷，周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那股压抑不住的恨意，清晰地通过他们相连的手传递给了宁念。
“太初魔族中，出现了一位野心勃勃的亲王。他不满足于只掌握宇宙一半的力量，他不甘于只执掌寂灭。他疯狂地觊觎着天元神族独有的创世之力，妄图将两种对立的本源力量集于一身，成为这片天地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宰。”
宁念的心猛地一跳，她想到了李玄贞，想到了他那不加掩饰的、对权力的疯狂渴求。
“为此，他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并暗中勾结、策反了天元神族中的一位叛徒，发动了一场卑劣无耻的突袭。”玄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们的目标，正是当时的天元神族领袖，执掌着宇宙创世核心的‘天元神女’。也就是……你在记忆画面中，看到的那位女子。”
宁念的心脏狠狠地缩紧了。原来，那位被长枪贯穿胸膛，死不瞑目的神女，竟是……上古神族的领袖。
“他们成功了。”玄苍闭上眼，俊美的脸上一片沉痛，似乎不忍再回忆那惨烈的一幕。“神女被她最信任的同族从背后偷袭，身受重创，又被那位魔族亲王用‘寂灭之枪’贯穿神格，当场陨落。创世核心也被夺走。”
“这场背叛，彻底打破了宇宙的平衡。失去创世核心的天元神族力量大衰，而太初魔族也因亲王的背叛而陷入内乱。战火瞬间点燃，席卷了整个世界，史称‘诸神黄昏’。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几乎毁灭了一切。天元神族与太初魔族在惨烈的战争中近乎全灭，世界本源也因承受不住两大本源力量的失控对撞而破碎，才形成了如今人、魔、妖三界并立，灵气稀薄的格局。”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是万古的孤寂与沉重。他看向宁念，目光复杂得让她心疼。
“而我，玄苍，正是当年在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继承了太初魔族王族血脉的……最后后裔。”
这个惊天秘密，如同一道创世之雷，在宁念的心中轰然炸响，将她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劈得粉碎。
魔尊玄苍，那个在她印象中强大、神秘、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竟然是上古神族的末代王者？
“战后，我带领着幸存的残部，在这片由破碎的世界一角形成的空间里，建立了如今的魔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的使命，一是守护这些残存的族人，二便是……守护一道用我族王血与天元神女最后残魂共同设下的、封印着那个‘大背叛者’部分力量与残魂的封印。为了维持封印，我耗尽了力量，陷入了万年的沉睡，直到近代才因封印松动而苏醒。”
一切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宁念怔怔地听着，脑中一片轰鸣。她看着玄苍，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与他紧密相连的织魂镯，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浮上心头。
“那我呢？”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画面？为什么那个天元神女，会长得那么像我？”
玄苍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中有怜惜，有沉痛，也有一丝早已预见的了然。他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因为，你便是那位被背叛的、陨落的天元神女，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的血脉继承者。”
“织魂镯，正是她的本命神器，里面承载着她的不甘与恨意。所以，它才会对背叛者的气息，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与憎恨。”
“至于李玄贞……”玄苍的语气变得冰冷刺骨，杀机毕现，“他，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发动了‘大背叛’的太初魔族亲王的后人，或者……是承载了他部分力量与意志的转世之身。”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宁念在这一刻，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被重新定义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所求的，不过是为宁家满门报仇雪恨，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宁家的覆灭，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场简单的权力倾轧，而是一个延续了万年的、巨大阴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