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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深蓝锈蚀 > 第108章 工人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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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五十, 10路汽车发出到站的提示音,随后朱本豪和陈志国两人从车内冒出。

“真是的,市政府给批量车嘛。”陈志国伸着懒腰发出抱怨,“哪有领导日子这么苦的。”

工人协会的大楼蜷缩在Z市东区的钢铁褶皱里,楼体表面爬满爬山虎,几块霓虹招牌斜插在楼顶。

闪烁的“劳工互助”字样被酸雨腐蚀得断断续续,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废铁。

陈志国踩着老布鞋踏上台阶,鞋底黏住了一滩半凝固的机油。他皱眉甩了甩脚,朱本豪却早已若无其事地跨了过去。

“习惯习惯吧,新来的。这地方连空气都有一股味道。”武者压低声音,手指拂过中山装领口。

他抬头望向天际。

富人区的全息投影广告正在播放虚拟海滩的画面,金发女郎的浪花几乎要溅到贫民窟的头顶,而这里的天空却被纵横交错的管线割裂成碎片。

大楼内部是另一种喧闹。

机械臂的嗡鸣与工人的吆喝声混作一团,走廊两侧堆满锈迹斑斑的工具箱,几个赤膊的男人正扛着钢筋快步穿过,汗珠顺着脊背滑进腰间的旧绷带里。

墙角的自动贩售机贴着“深蓝药剂解毒剂限量供应”的告示,玻璃上还留着不知谁用扳手砸出的裂痕。

陈志国眯起眼扫视人群,镜片反射出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

那灯罩里塞着一簇蔫头耷脑的野花,花瓣上沾着油污。

“你还说我们做领导的日子苦,”朱本豪突然开口,手指敲了敲开裂的水泥墙,“看看这儿,连墙缝里都能榨出两滴血汗。”

陈志国没有理会,他转身将登记表塞进朱本豪手里:“去转转,熟悉地形。真正的蛇都藏在暗处,光盯着明面上的蚂蚁,没用。”

朱本豪攥着表格走向后巷。

潮湿的穿堂风卷着工业废料的酸涩扑来,他瞥见墙角蜷缩着一台报废的清洁机器人,胸腔外壳被撬开,线路像肠子一样耷拉在外。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正踩着悬浮滑板从垃圾山上俯冲而下,滑板尾焰在灰雾里划出转瞬即逝的蓝光。

“哟,熟人嘛!”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

······

另一边,陈志国到达工人协会的顶楼,站在办公室门口。

“嘎吱”。

他推开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

屋内烟雾缭绕的灯光下,几张面孔齐刷刷转过来。

长桌是用废弃的合金板拼成的,边缘还留着切割时的焦痕,每个人的位置都摆着一本《工人宣言》。

工人协会的会长赵国荣正攥着一沓泛黄的合同,两名副会长和部长们分坐两侧,身后的墙皮剥落处贴着一张褪色的标语:“血肉筑城,机械不蚀”。

“打扰了,诸位。”陈志国摘下金丝眼镜,袖口滑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

纸页在桌面铺开,将市长“玉阶”的签名映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来的超自然调查社副社长,陈志国。”他微微一笑,指节在“副社长”三个字上重重一叩。

“我们社长嘛……今天有别的公务,年轻人总爱忙些虚头巴脑的事。”

听到此言,赵国荣的灰眉毛动了动。

老人手背上的青筋像老树根一样虬结,他起身时,椅背挂着的旧帆布包晃出一把扳手。

“陈社长,”他刻意略去了“副”字,“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协会的左膀右臂。这位是林田,专管外包活计。贫民窟的饭碗,一半靠他递到人手里。”林田沉默地点了点头,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

“王昭,”赵国荣指向右侧扎着麻花辫的女人,她正用盯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正在给土豆削皮。

“姚桥农场的主事人,没机械臂没义眼,硬生生,靠土里刨食养活了七百张嘴。”

土豆皮簌簌落在报纸上,头条标题赫然是《深蓝余毒未清,Z市重建迟缓》。

接着他看向最后一个副会长的位置,尴尬地笑了笑:“侯副会长还没到,一定是企业管的太忙了。”

陈志国从公文包抽出一沓登记表,表格边缘印着公安局的暗纹。

“这是国安部的新政令。”他指尖划过“超自然结社管理条例”几个字,语气轻得像在聊天。

“大家听好了:但凡有异能的,一定要主动登记领补贴。若是瞒报,严惩不贷!”他忽然顿了顿。

“还有一件事......那些叛逃的‘英雄’,诸位听说过吧?”

办公室陡然安静,窗外的排风扇嗡嗡转着。

“智械战争,本该彻底终结。”陈志国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可那些逃兵带着龙纹玉苟活,害得残留的智械至今还在地面占领我们的土地。”他神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张悬赏令。

上面照片的嫌疑犯面部模糊,但金额数字的零多得像一串诅咒。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方法总比困难多嘛。当然,举报者有重赏。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林田首先抓起登记表,纸页在颤抖的指间沙沙作响。

而王昭继续削她的土豆,刀刃刮过表皮时,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般的冷笑。

随后林副会长的指节重重磕在合金桌面上,震得陈志国茶杯里的茶叶打了个旋。

“这帮富人拖欠的工资堆得比垃圾山还高!”他工装袖口沾着凝固的混凝土渣,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管。

“蚂蚁工厂倒了,火蚁堂又逼着交保护费。超自然?工人们连明天的饭钱都不‘自然’!”

陈志国慢悠悠抿了口茶,杯沿沾着黄色的水渍。

“民生问题嘛,归市政厅管。”他掏出一块手帕擦拭镜片。

“我们负责……清理蛀虫,这份工作也很重要。”

王昭依旧削着土豆。匕首刮下的皮在桌面堆成小山,土豆片薄得透光。

“咣当!”

铁门突然被撞开,第三位副会长侯宗裹着一身合成皮革的刺鼻气味闯进来,领带歪斜地挂在皱巴巴的衬衫上。

“哎呀呀!路上被火蚁堂的混球们拦着‘借’烟,迟了点!”他抓起陈志国的文件抖了抖,发出油滑的嗓音。

“这是什么?”侯副会长好奇地看着上面的文字,直到读出悬赏令上的金额时,他立马站得笔直。

“一定完成领导任务,多谢领导指示!”

陈志国瞥向他袖口露出的微型录音仪,针孔大小的红光一闪而逝。

“侯会长是明白人。”他起身整理西装,“不像某些……”目光扫过林田攥紧的拳头,“只会抱怨的同志。”

侯宗殷勤地拉开门,走廊漏进冷风卷着贫穷的酸味。

陈志国的皮鞋声渐远后,林田一拳砸向悬赏令上的图案:“那家伙眼里根本没有活人!”

“但他手上有活人的价码。”侯宗吹着口哨撕下一页登记表,指尖在“举报奖励”栏轻轻一弹,“穷鬼的命,它就是用来换钱的啊。”

王昭终于削完最后一圈土豆皮。

刀刃“嚓”地扎进桌缝,将悬赏令上的数字戳出个窟窿。

“种子埋进毒土,”她拎起装着土豆的筐子走向门口,“结出的果只会喂饱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