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的晨光被陆沉舟指间的烟圈揉碎。他倚着门框,望着林清浅在医疗室为断墨钢笔擦拭的背影,袖口滑落处,肩胛骨上的刀伤已结出暗红血痂,却仍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黑沿着血管蔓延——那是血隼毒素的余威,凝灵玉的温养只能暂缓,无法根除。
“阿影传来消息,”他掐灭烟头,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暗盟在云城布下天罗地网,所有交通要道都设了能量检测点,凝灵玉和断墨的每次共鸣都会暴露位置。”
林清浅握着软布的手一顿,钢笔帽上的半朵莲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银白微光:“赵坤呢?马伯庸把他带去哪里了?”
“最危险的地方。”陆沉舟转身时,军靴碾过地板上一枚昨夜激战遗落的弹壳,“暗盟总部设在云城地下三百米的废弃矿洞,那里有整个亚洲最严密的能量屏蔽系统。阿影的无人机刚靠近就被电磁脉冲击落了。”
空气瞬间沉得像灌满铅。林清浅猛地抬头,撞进陆沉舟深不见底的眸色里——那里没有丝毫退意,只有淬火般的冷锐。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昏迷时,手指还死死攥着断墨钢笔,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笔身刻痕里凝成暗红纹路,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遗照上那枚紧握钢笔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放下钢笔,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拂过他眉骨的旧疤,“二十年前他们能把山鬼和我母亲的线索藏起来,二十年后我们就能挖出来。但你不能再拿命去赌。”
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草药气息,那是阿影用秘制药膏敷在伤口上的味道。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弦:“清浅,你还记得在揽月阁,赵坤举枪时枪口偏了三厘米吗?”
她浑身一震。当时只顾着躲避子弹,并未深思那个细节。
“那不是失误。”陆沉舟松开她,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枚扭曲的弹壳,“阿影分析过弹道,那枚子弹本该射穿你的心脏,却擦着手臂飞过。赵坤在暗盟二十年,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晨光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阿影背着黑色工具箱冲进门,战术目镜上还沾着泥点:“陆总!刚截获暗盟内部通讯,马伯庸要在今晚的‘血月祭’上处决赵坤,罪名是‘私藏凝灵玉密宝’!”
“血月祭?”林清浅皱眉,记忆中母亲的古籍里似乎提到过这个词,“是暗盟每百年用活人祭祀灵能增幅器的邪术?”
“不止。”陆沉舟接过阿影递来的全息投影芯片,墙上立刻浮现出矿洞内部的三维地图,“血月祭的祭坛设在矿洞最深处,那里有当年侵华日军留下的生化实验室,墙体里浇筑了大量钕铁硼永磁体,能把灵能增幅器的威力放大百倍。如果马伯庸用赵坤的血启动装置……”
他没说下去,但林清浅已听懂那未尽的恐怖——赵坤若真是父亲当年安插的卧底,他的血液里极可能含有破解暗盟基因锁的密钥,一旦被灵能增幅器解析,整个潜伏网络将全军覆没。
“我们必须在血月升起前救下赵坤。”林清浅抓起桌上的断墨钢笔,塞进陆沉舟掌心,“凝灵玉能屏蔽能量探测,断墨可以干扰电子锁,只要能靠近祭坛——”
“不可能。”阿影打断她,调出一组热成像数据,“矿洞入口有三百名血隼精锐驻守,每层通道都布有压力触发式毒气弹,最要命的是祭坛周围的‘灵能绞杀阵’,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竹屋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三人瞬间拔枪,却见一只翅膀受伤的信鸽跌跌撞撞地扑进窗台,脚环上绑着一枚染血的银哨。
“是‘夜枭’的信号!”陆沉舟瞳孔骤缩,解下银哨时,发现哨底刻着半朵莲花——那是父亲当年留给心腹的紧急联络信物。
哨音尖锐地划破竹林。三秒后,屋外传来金属扣环的轻响,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倒挂在房梁上,手里拎着个浸满油污的铁皮盒:“陆总,这是‘山鬼’让我交给您的。”
黑衣人话音未落,突然咳出一口血,后背插着三支淬毒的弩箭。陆沉舟接住铁皮盒的瞬间,黑衣人已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只在地上留下半枚烧焦的鹰形令牌。
“暗盟的‘影杀’!”阿影立刻检查周围能量波动,“他们竟然能追踪到夜枭的信号!”
林清浅顾不上震惊,颤抖着打开铁皮盒。里面没有密信,只有一块刻着北斗七星的青铜令牌,和一段用鲜血写在人皮上的残句:
“檀木盒在赵坤舌下,血月祭时用凝灵玉叩击祭坛第七根石柱,山鬼在‘归墟’等你。”
人皮残句的末尾,画着一朵残缺的莲花,与断墨钢笔上的刻痕分毫不差。陆沉舟猛地握紧青铜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父亲当年的暗语,“归墟”并非地名,而是指暗盟总部最核心的能量枢纽,一旦被摧毁,整个地下矿洞将坍塌成废墟。
“马伯庸要的不是赵坤的命,是檀木盒!”林清浅瞬间明白过来,“他故意放出处决消息,就是算准我们会去救赵坤,想借机引出檀木盒和凝灵玉!”
“明知是陷阱,也得跳。”陆沉舟将青铜令牌塞进林清浅掌心,“阿影,准备‘穿甲弹’战术套装,我要在血月升起前炸穿矿洞顶层。”
“陆总,你疯了?”阿影失声反对,“矿洞顶部是千米厚的花岗岩,穿甲弹只能炸开一个一人宽的洞口,进去就是死路!”
“所以需要凝灵玉开路。”陆沉舟看向林清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清浅,你还记得母亲教过你的‘引灵诀’吗?用凝灵玉引导地脉灵气,在穿甲弹炸开的瞬间形成能量通道,我们只有十秒时间进入祭坛。”
林清浅的心猛地一沉。引灵诀是母亲临终前教她的秘法,从未试过实战,更别说在千米地下引导狂暴的地脉能量。但她看着陆沉舟肩胛骨上蔓延的青黑毒素,想起母亲遗像上温柔而坚定的眼神,用力点头:“我试试。”
夜幕如墨时,云城地下三百米的废弃矿洞已化作修罗场。血隼队员们围着祭坛点燃九十九盏黑油灯,灯烟缭绕中,马伯庸身着绣满符文的黑袍,手持骨刀站在高台之上,赵坤被铁链捆在祭坛中央的石柱上,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时辰已到。”马伯庸举起骨刀,刀尖指向天际那轮渐渐被阴影吞噬的血月,“献上背叛者的血,唤醒我暗盟的无上神器!”
就在骨刀即将落下的刹那,矿洞顶部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穿甲弹如流星般撕裂花岗岩,碎石如雨般落下,一道由凝灵玉引导的淡绿色光柱猛地射向祭坛第七根石柱——那石柱内部竟嵌着半块泛着幽光的墨绿色晶体!
“凝灵玉!”马伯庸脸色大变,挥袖震飞扑来的血隼队员,“快拦住他们!”
陆沉舟如黑色闪电般跃下洞口,断墨钢笔在石柱上划出刺耳火花。林清浅紧随其后,胸口的凝灵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竟将整块墨绿色晶体震得粉碎,露出里面蜷缩着的檀木盒!
“动手!”赵坤突然暴喝,挣脱铁链的瞬间,从舌下吐出檀木盒,同时手腕一翻,甩出三枚烟雾弹。矿洞内瞬间漆黑一片,只有凝灵玉的光芒如灯塔般指引方向。
“清浅,接住!”陆沉舟将檀木盒抛向她,同时挥刀斩断追来的合金爪。赵坤则挡在他身前,后背被血隼队长獠的毒刀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陆总,快走!山鬼让我死守归墟!”
林清浅接住檀木盒的刹那,突然感觉掌心一烫。盒子自动弹开,里面没有密信,只有半枚刻着“山”字的玉佩,和一张用血画着诡异路线的羊皮纸。与此同时,矿洞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归墟能量枢纽被启动了!
“是自毁程序!”阿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陆总,快走!矿洞要塌了!”
陆沉舟猛地抓住林清浅的手,却见赵坤转身冲向马伯庸,引爆了藏在腰带里的微型炸弹:“告诉山鬼,我赵坤从未背叛!”
爆炸声淹没了他的吼声。陆沉舟眼睁睁看着赵坤和马伯庸同时被气浪掀飞,血月的光芒透过坍塌的洞口照进来,将赵坤坠落的身影染成一片猩红。
“走!”阿影从通风管道探出头,扔出绳索。陆沉舟咬着牙将林清浅拽上绳索,自己最后一个离开时,看到马伯庸浑身是血地从碎石堆里爬出,手里死死攥着半块墨绿色晶体,眼中是怨毒到极致的疯狂:“陆沉舟!我定要让你和凝灵玉一起葬入归墟!”
地面塌陷的速度远超想象。三人刚爬出通风口,身后的矿洞已化作巨大的天坑,血月的光辉彻底被尘埃吞噬。林清浅瘫坐在坑边,手中的檀木盒还残留着赵坤的体温,盒底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婉仪亲启,沉舟父绝笔。”
“赵坤……他真的不是叛徒。”她喃喃自语,眼泪无声滑落。陆沉舟坐在她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却发现自己肩胛骨的青黑毒素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刚才在祭坛,凝灵玉与墨绿色晶体共鸣时,似乎有一道暖流注入了他的体内。
“看这个。”阿影展开羊皮纸,上面的路线图竟指向云城最古老的城隍庙。更令人震惊的是,路线终点画着一朵完整的莲花,花心处刻着四个古字:“灵能之源”。
“山鬼在城隍庙等我们。”陆沉舟拿起那半枚“山”字玉佩,与羊皮纸上的印记一合,竟严丝合缝地组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城隍庙的铜铃声在黎明时分格外清越。三人穿过蛛网密布的偏殿,在一尊残缺的山神雕像后,发现了一道刻着北斗七星的石门。陆沉舟将青铜令牌嵌入星位,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堆满古籍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用凝灵玉雕琢的莲花灯,灯芯上飘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沉舟吾儿,婉仪师妹: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暗盟的灵能增幅器计划始于侵华日军的‘菊与刀’实验,他们妄图用活人灵能制造生化武器,你母亲的师父便是当年的受害者。凝灵玉不仅能克制灵能增幅器,更藏着唤醒‘灵能之源’的秘密——那是大自然孕育的原始能量,足以净化世间一切邪祟。
赵坤是我安插在暗盟的双面间谍,檀木盒里的‘山’字玉佩是开启灵能之源的钥匙。马伯庸只是暗盟长老会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躲在瑞士银行的‘影子议员’。记住,灵能之源的力量过于庞大,非人力所能掌控,使用时务必谨慎。
父字,公元2005年冬。”
纸条飘落的瞬间,莲花灯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石壁上的浮雕——那是母亲林婉仪和父亲并肩作战的场景,他们手中分别握着凝灵玉和断墨钢笔,脚下踩着破碎的灵能增幅器。
林清浅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原来父母当年早已洞悉暗盟的阴谋,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为了保护凝灵玉和灵能之源的秘密,父亲的“意外”身亡,更是暗盟对他们的残酷报复。
“灵能之源……”陆沉舟拿起莲花灯,灯座下刻着一行小字,“在云城地核深处,由十二条地脉灵气汇聚而成。”
阿影突然指着石壁角落的星图:“陆总,灵能之源的位置,正好在暗盟总部归墟的正下方!马伯庸启动归墟自毁,会不会是想引发地脉暴动,彻底摧毁灵能之源?”
话音未落,整个城隍庙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缝隙,一股灼热的能量从地下喷涌而出,墙壁上的浮雕开始寸寸碎裂——归墟的能量枢纽虽然被摧毁,但它引发的地脉暴动正在向灵能之源蔓延!
“不好!”陆沉舟猛地抱起林清浅,“灵能之源一旦被地脉暴动引爆,整个云城都会覆灭!”
他话音刚落,密室顶部的石板突然炸开,马伯庸带着满身血污的血隼队员从天而降,手中的墨绿色晶体残片正疯狂吸收着地下涌出的能量:“陆沉舟,你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灵能之源即将毁灭,你和你父母守护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林清浅看着马伯庸眼中燃烧的疯狂,又看看手中渐渐发烫的檀木盒,突然想起母亲教她的引灵诀。她深吸一口气,将凝灵玉、断墨钢笔、山字玉佩和檀木盒同时放在莲花灯上——四件信物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莲花图案,一股沛然莫御的能量从图案中心涌出,瞬间压制了狂暴的地脉能量!
“这是……灵能之源的共鸣!”马伯庸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不可能!只有灵能之源的守护者才能引发这种共鸣!”
陆沉舟看着林清浅周身环绕的淡绿色光带,终于明白父亲信中的深意——母亲林婉仪不仅是凝灵玉的守护者,更是灵能之源的 chosen one。而他,作为父亲的儿子,手中的断墨钢笔正是引导灵能之源的钥匙。
“马伯庸,”陆沉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手中的断墨钢笔与凝灵玉共鸣,形成一道能量光剑,“二十年前你欠我父母的血债,今天该还了。”
地脉暴动在灵能之源的共鸣下渐渐平息,城隍庙的晨光透过裂痕照进来,映照着马伯庸惊恐的脸。林清浅握着凝灵玉,感受着体内与灵能之源相连的奇妙感应,终于明白父母当年未竟的遗愿——他们不仅要摧毁暗盟的阴谋,更要守护这方土地的灵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