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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厂里,江宁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煽情了?还真有点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随即暗自笑了起来,他这算不算是被这个时代同化了。

市里到镇上坐车就一个多小时,这通勤时间在现代,还真不算什么,只是现在的交通工具不怎么发达,再加上道路落后,又下了雪,车辆就容易打滑失控,很不安全。

但三月份以后就会慢慢的好很多,江宁想到这,就加快了脚步。

下午四人直接去了仓库,开始拆收割的部件,这个就复杂了,由好几个部件组成,割台、拾取轮、刀杆……

一个部件就要研究好一会,几人一边拆一边研究,说是研究其实就是靠猜,这台收割机是引进了苏联技术生产的,算是这个时代比较先进的机型了,自然大家都不怎么懂。

拆了几个,一直就是蒙来蒙去的,就很费神,只能休息了一会,后面就没让邓冉和陶盛鼓弄这机器了。

他俩是临时工,还有好多机器都不怎么熟悉,的确是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他和方荣换着来,一个给他两‘上课’,另外一个就去拆那个机器。

三人蹲在一台老式的播种机的旁边,这台机器都已经全被拆开,零部件也暴露了出来。

江宁用螺丝刀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零件,“这个就是排种器,如果机器出现卡种的情况,多半就是这个弹簧松了,你两来试试看。”

陶盛点了头,小心翼翼地用扳手调整着上面的弹簧张力。旁边的邓冉也问,那要是调太紧了是不是会影响下种量?

“肯定啊,旁边那台是好的,那边还有几台,可以拆开,你两对比下,就知道怎么调比较适合。”

这个下午要么是他,要么是方荣轮着来。两人问的问题还挺多,不过都有点基础,你说的,不仅能听懂,还会举一反三,这样的学生教起来就有劲多了。

江宁也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那天冯厂长让他们修播种机,说脱粒机要难修一点其实不过是托词。

齐江他们没憋住笑,就是知道这两种机器的工作原理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容易修,什么难修的事,这本来就是没办法比较的事。

他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但想着人家是专业的,可能更懂,就没多想。中间需要拿工具,就回了一趟车间,金玉田座位是空的,他就多看了几眼。

于彬在旁边对他挤了挤眼,“别看了,这老金一下午都没来。”

“他来不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宁瞅了他一眼,从工具箱里找到那个最小号的螺丝刀,就出去了。

哎,现在这车间里大家都知道就他和金玉田不对付,主要是大家都是无视老金的阴阳怪气,只有他有时候忍不了就会怂他几句。

这金玉田没来上班,应该是知道了金海被打的事了。

镇上第一人民医院,金玉田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金海,手臂打着石膏,除了那张脸,漏出来的地方都是一片青紫。

“叔...”金海虚弱地唤了一声,声音嘶哑。

他一想起昨晚的那顿毒打,现在浑身就止不住地发抖,那个人专挑他最疼的地方,还避开了所有要害。

最可怕的是临走前被另外一个狠狠踢的那一脚,实在是太疼了,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了。

金玉田重重的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下午他知道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小海躺在赌场后屋的地上,那群人收了钱才肯把人送来医院。

幸好也没什么大碍,就全身软组织挫伤,左手骨折了,轻度胃出血好好养养就行。

“你到底惹谁了?”老金激动的问,“还有你怎么在赌场那个地方的?”

金海眼神闪躲,想起昨晚那个男人说的,打他女人的主意,应该就是这久在地下舞厅里认识的那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哪敢说实话,只能装可怜,“我真不知道,昨晚有人说有个什么姑娘找我,我刚出巷子就...”

说着挤出两滴眼泪,那大脸盘子,皱成一团,哭丧一样的嚎着:“那地方,我也是昨天才去,就遇到这事,以后再也不敢了...”

金玉田看着侄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这小子一点都不争气,家里的媳妇刚刚又因为金海,跟他大吵一架,说什么“管这废物做什么”

哎,想到这,他的心里更堵得慌了,他妈说的没错,这外人终究是外人,哪会真心为自家侄子着想?

但不能离婚,要是真离婚了,他这老脸往那搁,回去又得哄哄了。

殊不知病床上的金海正盘算着怎么再骗一笔钱。他这还欠赌场一百多呢,之前谎称奶奶病重,从老金那骗了70块。

还完债还剩下13块钱,原本想翻本的,结果这越输越多,他这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不过下次他应该能翻本。

而且他也不怕,他叔叔是厂里老师傅,一个月工资就有七十五,再加他婶婶和堂哥也都是工人,他就不信家里会没有存款。

白色的灯照在病房惨白的墙上,金海那张脸越发油腻,眼睛转来转去的,还在心里不停地想着,怎么从老金那骗钱。

他压根没想过,这些年来老金家都快被他们掏空了,老家盖房子、他爷爷奶奶看病、还有各种名目的急用,老金半辈子的积蓄差不多都榨干了。

金玉田坐了一会,就去派出所报了案,回到了医院里,金海又开始诉苦了,哭的满脸都是鼻子和眼泪。

老金看侄子这样,心又开始软了,才想掏钱,就想到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除了被掏空的家底,他存的私房钱,也都空了。

他媳妇这一个月来天天和他吵,大儿子也搬出去了,在听金海话里话外都是要钱的意思,突然感到特别的疲累,这次他没同意,对以前大包大揽老家的事也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江宁这一天和平时一样,但心里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知道是因为沈越的离开,这就很奇怪,沈越在的时候,其实他俩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长,但好像会更安心。

这人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深了,江宁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想不通就打游戏,接着就打了一晚上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