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动手,孤会命三军退去。四十万人,理应以命相抵!”
苏小楼对于他的回答,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而陌昇、乌羽、姜伯流三人大惊之下,异口同声道:“殿下,不可……”
却被他不可反对的手势压了下去。
苏小楼心道此人,心术了得,吃定了自己不敢杀他,但敢冒这种险,无不显枭雄本质。
他不知道身为人皇者该具备些什么,但绝对不是枭雄。
“别人或许不敢,但你知道,我做事从来都是毫无顾忌。”
“孤自知。”
“那好,本少爷就不客气了。”
苏小楼隔空摄取不远处传信兵的腰间长剑,一个瞬移,真的一剑刺穿男子的胸口。
鲜红的血顿时喷洒得到处都是。
纪昆等人都被少爷此举给惊得无以复加。
“殿下!”陌昇三人惊呼,正欲出手。
却被男子厉声止住,“退下!”
三人只得凶恶的看着苏小楼,化神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被纪昆挡在苏小楼之外。
苏小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冷冷的看着他。
男子不紧不慢用手抽出身体内的长剑,竟然无一点变化,嘴角溢出鲜血也没有半点动作。
苏小楼则看向许行,“许行兄,到你了!”
那支长剑落到了许行身边。
许行根本不敢看那男子,那支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男子见此,对着许行厉声喝道:“许行,不要堕了你许家的名头,拿起剑,孤甘愿受罚!”
许行迟疑了半天,才紧张结巴道:“昔年西极内海,殿下……殿下救我一命,此一剑……相抵之,相抵之!”
苏小楼心里苦笑,想不到这气场被男子给拿了去,当真是个人物,此举又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厉害的死敌。
也不怪许行畏惧这男子,手段胆皆是自己所见中最顶尖。
男子咳嗽了两声,又喷出星星点点的鲜血,他并没使用功法压制伤势。
“以我最大的能力,给四十万梁北无辜之人报一剑之仇。”苏小楼沉声说了一句,然后森然道:“很多时候,帮凶才是最可恶,你自可离去,剩下的就由西淮军给仙武臣民一个交代!”
闻言陌昇等人一脸惊悚,这怕是要死很多人,殿下又该如何应对,答应了,失去很多得力下属的同时,更加致命的是有损自己的声望。
不答应,三十万西淮军已经北下。
原本他们还以为调集三十万西淮军北下,远水解不了近渴,虚张声势。
却不想此举暗藏的杀招在此,此人当真是那个仙武帝都的恶少吗?
此种谋划,让人看到了张少春的影子。
太师府的没落,看来只是坊间之语。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李成敏要死,五皇子府上很多人都要死。
所以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男子,答应是最理智的做法。
但是谁也不希望自己追随的人,是一个生性凉薄之人,哪怕是有一个争取的举动,也能安抚他们的内心。
此种阳谋,让男子不禁对苏小楼刮目相看,同时心里也极为忌惮。
数十年来,都在装疯卖傻吗?
沉默了,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当中。
男子忽然拿出一封书信,嘴角露出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
苏小楼看了看桌上的信封,那是太师独有的印记,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拆与不拆,都在一念之间,而这一念之间,也是生死抉择。
苏小楼沉着脸久久没有动作。
而反过来,男子似乎很期待他的选择。
午芈只走了过来,打开了信封,替他做了决定。
男子颇为意外看了她一眼,一时猜不透这女子的身份。
苏小楼无奈接过午芈只递过来的信,看了一眼,确实跟他猜的一致,张中九的亲笔信。
心中的无名怒火起,他本以为妥协之后,至少杀疼这些人。
将信封猛的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时从他手掌中心裂开。
苏小楼阴沉着脸,猛的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命令边境及梁北城第三军团将士全部撤至弘毅城,纪昆你通知三位老将军到石塘城去见老爷子。走吧,此地,好生令人生厌!”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午芈只而说。
午芈只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跟着他化作遁光消失在梁北城的夜空中。
许行想要叫住苏小楼已然来不及,心中很是郁闷,担忧自己安危,不敢脱离西淮军。
留在此地又显尴尬,只得稍稍离去,跑到另外一艘渡空战舰上。
男子这才止住伤势,头也不抬道:“纪将军,六十年前一别,想不到还有再逢之日!”
纪昆面无表情回道:“我不过山野村夫,值不得殿下如此挂念。”
男子心中苦笑,当年此人到帝都求救,非他不愿相见,实在是要治愈此人伤势之物,太过珍贵,他也不能完全做主。
“我要带走她,可否?”
纪昆点点头,命人将李成敏带了出来。
李成敏见到男子,脸上生出惭愧之色,低头不语。
男子见此,并未责怪,反而安慰她道:“能活下来就好,走吧!”
……
梁北城的风波并没有因苏小楼离去而停止,还有许多善后的戏没演足。
随着西淮军撤离至弘毅城,五万余玄方军涌出仙武王朝内,直取梁北城。
王朝邸报:仙武第三纪元五十四年中,五万余玄方异族大军劫掠梁北之地,攻破梁北城,五皇子率荒合、禁卫、府卫军紧急驰援梁北城,在梁北城大破玄方军,斩敌两万三千一百六十三人,玄方残部逃回北境之外。
梁北城破,玄方异族屠戮四十余万人,梁北府伊令乌令卫,六洲总督府通判乌先龙,府卫军指挥使罗定援等二十六人,贪生怕死,擅离职守,被问斩于石塘城城门口。
一场旷日持久的阴谋最终也落下了帷幕。
而脱离权利漩涡中心的苏小楼,一路继续向西,带着午芈只游山玩水,领略六洲风景。
一日二人行至弘毅城西六十余里处的弘毅湖,听湖边村民跟客商说起弘毅湖名的由来,苏小楼便驻足听了起来。
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随后两人走在湖中古朴的石桥之上,午芈只忽然说道:“你还在耿耿于怀!”
“有吗?”他愣了一下。
午芈只身高和他齐平,挡在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只差写在脸上了!”
苏小楼哑然一笑。
石桥边上的石缝中长出的不知名藤蔓,沿着木质灯柱缠绕生长,开出艳丽的花朵。
苏小楼随手摘了一朵,插在她的头发上。
这让午芈只愣住了,然后非常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心中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