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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要是去他家吃团子保不齐还能免费,毕竟他那家店有你们家的一份。”
“那感情好的,我还挺喜欢他们家的粉团的。”
这是实话,那家的味道确实比旁的摊子要好很多。
将东西先放下,沈曼抬头细问,“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
曾如兰撒撒手,一副肚子里好多八卦没有说完的表情。
她本意是说自己还要理东西,但曾如兰兴致颇高,她也没说一点时间也没有,索性便安静的听着不做声。
人嘛,察言观色也是一种能力,恰好曾如兰与她交好,她愿意和她聊会天。
到底是现在是在明楼那边常待,曾如兰消息渠道比之前是多了不少。
她细细说着,一下子说了好些件。
“当然有别的,你最近埋头苦读,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比如说?”
“比如说府衙最近发布了通知,要在咱们渠荟城弄什么连桥,工坊的人大缺,以前工坊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伙计们都例外应召回了工坊。”
“就之前老是来咱们这里的那个小哥,叫什么廖哥儿的,他已经进工坊啦,那日来和你道喜,你不在,你阿姐见的他,仔细算算,他该入工坊有小一个月了。”
“又比如说海边那些酒楼,最近府衙那边趁着年关限制了出入人口,又提前做了排布,安排人到了里面的酒楼入住,他们可以说亏了好大一笔,十多家酒楼联合起来要向府官讨个说法呢。”
“还比如说听说他们要抵制府衙,各大商行皆是给了冷脸,主动要给他们断货,为此那是闹了好大一出呢。”
这么多事情,沈曼暗自咋舌。
以前只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还觉得不可能。
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才惊觉当真是很多东西不去特意关注的确是会不知道的。
“真的?许是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太忙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段觅觅有几次好像是有和她说过什么的,但她当时紧张考试,没太注意听,或许这也是段觅觅没有告诉她木偶这件事的原因。
“不知不觉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些酒楼后来呢?可有再闹事?”
曾如兰微微摇头,“那不能,不过是十几家酒楼而已,别说是府衙了,单只是车行那边他们就应付不来。”
“粮行,车行,仅仅是这两处便能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谱子大了,以为联合几家酒楼就能和府衙唱腔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情,咱们的车行,粮行,这种商行,本质上都是府衙在管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我都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府衙。”
呃...这其实算是常识,不过曾如兰以前环境闭塞,女孩子家家的又不出门,也不读书,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别说她了,就是一些商户,许也只是从前辈那边学了点皮毛就开始摆桌开店,想来对这里面的弯绕也了解得不多。
人嘛,一旦脱离学习就会愈发木讷,等时间一长,这份木讷就变成了蠢钝。
懂事的人一开始就不会闹,府衙发布的命令,照做就是,不做那就等着挨削。
城区生意谁都能做,但府官又不是谁都能当,除非哪个王城那边有人,且那人权力大得很能影响府官的任期。
要不然,一切免谈。
罢了,这些东西她也管不着,只不过听曾如兰的说法,廖哥儿似乎也来找过她。
对廖哥儿他们沈曼总是多一些稀罕的,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就觉得秀菊,廖哥儿,昌哥儿,勉哥儿,甚至小嘎他们都不是坏蛋,他们只是原生家庭不好。
而且一路上缺少机会,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他们能一生顺遂,也算是给之前的自己一点交待。
就好比说,瞧瞧,不知从何时起,她沈曼也能有机会去可怜人了。
还是那套心理论调,一个心理有毛病的人,如果想治疗自己,那就要去治疗别人。
用自己希望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个方式去对待别人。
用这个方式证明,还是自己遇到的人不好,而不是自己注定命运坎坷。
“刚你提到廖哥儿来找我,他去工坊了,那酒楼呢?”
“好像是说昌哥儿代替他去了,昌哥儿那亲娘还特地过来谢过你姐姐呢。”
“这又是哪一出?”
“他家在这边不受待见,酒楼那边本不想接收的,你姐知道了便去给他做了担保,缘说都是你的朋友,她能顾一点也是要顾的。”
“呵!”
沈曼笑叹出声,真是没想到的,冷不丁的,自家嫂嫂暗地里都快成活佛了。
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真是人手里有了钱,办事就显得松弛。
要是以往段觅觅肯定不会插手管这些个和她无关的事情。
昌哥儿么,性子虽急了些,倒也不是个坏蛋,有个正经工作总比一天到晚瞎晃悠来的好。
沈曼又看了眼盒子里的木偶,一脸欣慰,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真好...有一种大家都很努力,都有在变好的感觉。
水就在那里,你不用管它,它也自己慢慢朝着它预定的方向流动。
活生生,富有生命力。
大家都有在努力变好。
真好啊!
“话也说完了,东西也给你了,没事我先走了。”
“嗯,慢走。”
曾如兰拍拍手站起身来,她本要走的,可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又转了回来。
“啊,忘记一件事了,这重要的事想着一定要办的,说着说着我给忘了。”
“什么?”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压边荷包压在沈曼掌心,上面有桃子绣花。
“贺喜咱们的曼哥儿得偿所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曼不经逗的,一下子耳郭发红。
“这如何好意思?”
“好意思好意思,一个小玩意罢了,咱们这边学子入学旁人都会送学子金桃银核,我们大家都手浅,就一起凑了凑,你且收下,莫要让你姐姐知道了,她早前就说不要,可不要哪成啊,这是一片心意。”
“大家?”
“嗯,我们家啊,秀菊他们啊,还有好些之前在你姐姐这里接过活的那些姨姨们,说一定要给你凑一个的。”
因段觅觅这边生意有起色,饰品制作一度也变成了临近街坊里那群妇孺们的一点生计。
沈曼没得好意思,互帮互助的事情,这让她怎么好收下。
“这般也太破费了。”
“不破费,且拿着,你和你姐姐能来这里,能给大家一些挣钱的渠道,大家心里感激着呢。”
世道无论怎么变化,像她们这些不识字的常年在家里待着的妇孺们想要挣钱总是要艰难些的。
段觅觅那个柜台对她们是受益良多。
罢了...都是心意,以后让段觅觅多给些年节礼也就补贴回去了。
“那我收下了。”
“好好读书!”
“唔。”
不知怎么的,曾如兰突然红了眼眶,有一种自家弟弟要出远门的错觉。
“走了!”
“如兰姐,慢走。”
目送完人,沈曼微微深呼吸,将木偶再次取出来仔细端详。
这东西虽看着粗糙,但颜色饱和度极高,隐约透过阳光还能看到些许青蓝色。
表面摸着却十分细腻,好似是上了一层黑漆。
闻着没有刺鼻的气味,而且这漆...
沈曼凑近闻了闻,不期然闻到一股粘稠的花香味。
不合常理!至少不合沈曼认定的常理。
这种饱和度偏高且发亮的颜色多半也是灵种制作的植物染料。
在这个地方,能用得了此类染料的人怕是没几个。
摸着摸着,她感觉底部手指的触感有异样。
倒过来一看,赫然在底部发现了两个字。
“载歌?”
载歌...是谁?制作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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