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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掠过残破的财神庙,吹散供桌上的香灰。

江月夜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已接连经历两场恶战。

体力叠加灵力透支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踉跄一步,险些栽倒。

原主的身子太不给力了!

“夜儿!”

白玉晚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模糊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自己,枕月花的香气萦绕鼻尖。

恍惚间,有人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却在触及那截水露愈创木时顿了顿,最终任由她继续握着。

“睡吧。”师尊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们一起回去。”

江月夜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夜风拂过面颊,以及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的手指仍紧紧攥着那截神木小像,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个陪伴她的小小身影。

亥时的更鼓声遥遥传来。

白玉晚抱着沉睡的江月夜踏月而行。

大师姐在他怀中蜷缩如猫,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低头凝视,目光掠过她紧攥着神木的拳头。

绿衣仙尊的唇角微微扬起。

想留就留着吧。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

白玉晚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城主府。

月光拖出他们长长的影子,最终融入天海城璀璨的灯火中。

*

翌日。

晨光透过客院的窗棂洒落床榻,江月夜猛地睁开眼。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那截温润的水露愈创木还在,木质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芒。

“不是梦!”她喃喃自语,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昨夜财神庙的惨烈,第一消散时的金光,还有师尊那句“一缕神识”。

全都真实发生过。

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洗漱,铜盆中的清水映出她憔悴的面容。

大师姐拿起梳篦,机械地梳理着长发。

忽然,她发现发尾似乎比往日更长了。

昨日还只到腰际的青丝,此刻竟已垂至腿弯。

“怎么回事?”她皱眉拽过一缕头发,却在指尖触及发丝的瞬间,那缕头发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了一寸!

啊——!

尖叫声未落,房门已被一道凌厉的灵力打开。

白玉晚瞬息而至,雪白的身影如光倾泻而入。

他显然来得极急,素日里一丝不苟束在玉冠中的墨发此刻尽数披散,如瀑般垂落在肩头。

几缕发丝因匆忙而微微凌乱,衬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容,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慵懒与性感。

晨光透过窗纱,为他精致的轮廓镀上金边。

那双平日清冷平静的桃花眼此刻含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却依然勾人心魄。

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紧,整个人如一幅泼墨山水,清冷中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夜儿?!”

他快步上前,宽大的雪白衣袖带起一阵枕月花香。

因动作太大,几缕墨发滑落到胸前,与素白的衣襟形成鲜明对比,纯澈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欲色。

江月夜一时忘了头发的事,呆呆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象。

平日禁欲清冷的师尊,此刻竟有种摄人心魄的艳丽。

“师尊,我的头发又这样了。”

大清早的,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她一动,原本垂至腿弯的青丝,如流水般倾泻到地上,转眼就蜿蜒出数丈远。

发梢甚至开始攀上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分叉,犹如细小的新芽!

原主这身子呀,江月夜真是无语了。

白玉晚眸光一凝,掌心泛起淡金色灵光,轻轻按在她发顶:

“不怕不怕,是木灵流外溢。”

春天到了,是该发春抽芽了。

他声音依旧沉稳,修长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随着灵力注入,江月夜想起原主这具身体每到春天,头发指甲就会疯狂生长,往年她都是三天一修剪,没想到今年竟变本加厉至此。

“坐着别动。”白玉晚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银剪,在她身后单膝跪地,“为师帮你修剪。”

剪刀咔嚓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

江月夜僵着身子,能感觉到师尊的手指不时擦过她的后颈。

透过妆台铜镜,她看到两人长发不知何时已纠缠在一起。

她的青丝与师尊的墨发在晨光中交织,竟分不清彼此。

这画面让江月夜心跳加速。

镜中的白玉晚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地为她修剪长发,薄唇微抿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想亲上一口。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白玉晚看似心无旁骛,实则指尖发烫。

他小心地将两人纠缠的发丝分开,却在江月夜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留了一缕自己的墨发与她的青丝系在一起,打了个小小的结。

“好了。”

他起身时,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灵火,将满地长发烧成灰烬。

那些灰烬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唯独那个小小的发结被他暗中收入袖中。

江月夜摸了摸恢复正常的发梢,突然发现师尊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

“师尊,”江月夜攥紧手中的水露愈创木,抬头看向白玉晚,“这截神木,可以留给我吗?”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对这截神木如此眷恋。

每当指尖触及木质纹理,心头就会涌起一种奇异的亲近感,仿佛这神木和她一脉相连。

白玉晚眸光微动,视线在她与神木之间流转。

片刻后,他轻轻颔首:“好,它本就属于你。”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但江月夜并未深想,只当师尊是同意她留下这截木头作纪念。

她小心翼翼地将神木收入储物袋,没注意到白玉晚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我去看看海岸的情况。”白玉晚转身时,雪白衣袖拂过她的手背,“你好好休息。”

待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外,江月夜长舒一口气。

她对着铜镜整理好衣冠,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昨夜那个被第一挂上红纸条的月老树,此刻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月老庙比昨夜更加冷清,唯有那棵姻缘树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江月夜仰头寻找,很快在最高处的枝桠上发现了那抹鲜艳的红色。

她指尖轻点,一道清风托着那张红纸条缓缓落下。

纸上竖写的字迹工整清隽,明显是成年人的笔迹,却刻意模仿了孩童的稚嫩:

江 白

月 玉

夜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