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从未想过让陆拾月做妾。
就算是入宫为妃，那也是暂时，将来必定会登上皇后的宝座。
这裴家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想让陆家的女儿做妾！
陆夫人被气得两眼昏花，差点没晕过去，她指着裴执墨的手都在颤。
“我，我好好的姑娘家，竟被你这样羞辱！我看，这门亲事不订也罢，大不了鱼死网破，等我告到官府，有你好看的！”
“这，这如何就要闹到官府？”
裴老夫人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会看陆夫人，一会看裴执墨。
“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姜枕雪，此事因你而起，你就在旁边看着？”
姜枕雪好笑地看了裴老夫人一眼。
“你确定让我说话？”
“你……”
裴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
姜枕雪开口，那必然是奔着让事情更糟去的。
裴执墨想从姜枕雪幸灾乐祸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会不会因为他替她出头高兴，会不会因为祖母让她让出正妻之位低落，会不会因为他即将迎陆拾月进门伤心。
都没有。
他从姜枕雪脸上，找不到任何能够让他自欺欺人的借口。
裴执墨心头窝着火，说话语气更差了一些，他目视前方，看都不看陆夫人一眼，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我一没强迫，二没下药，陆夫人想去告，告就是了。”
这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陆夫人的脸上。
她带着女儿，带着丰厚的嫁妆，上赶着来裴家，裴家居然就这么对她。
“好，你真是好得很。我女儿，就算是剪了头发当姑子，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去告。
陆夫人当然不会去。
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吃亏的还是她女儿。
“陆夫人别走，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你且等等老身，老身都会解决好。”
今天两门亲事。
都是对裴家有助力。
黄了一门又一门。
裴老夫人的心都在滴血。
“我孙儿他平日里不这样，是个性子很好，值得托付的男人。今日，是因为最近的烦心事太多，心情烦躁才会这样，老身一定好好劝劝他。”
陆夫人没看裴老夫人，转而看向裴执墨。
只见裴执墨依旧笔直挺立地站在那里。
别说是过来跟她说好话了，是动都没舍得动一下。
她心中更是憋闷，冷笑一声。
“是我们月儿，没这个福气。”
人都走了，自然也就没热闹可看。
“走吧。”
姜枕雪叫上裴明璃起身就走，看都没看站在中央的裴执墨。
“雪儿。”
姜枕雪脚步微顿，皱了皱眉。
“叫我名字，叫我郡主，都行。”
这明晃晃要划清界限的行为，裴执墨心头紧了又紧。
“你我之间，当真要划清界限？”
姜枕雪不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夫人吃最后一颗药之前，问出我母亲魂魄在哪，或者和离，否则就做好给你祖母送终的打算。除了这三件事，你我之间，连说一句话的必要都没有。”
也没再管他怎么想，姜枕雪跟裴明璃准备回沁芳轩。
章家有红枣鬼的痕迹，她明日要去，去之前还要做些准备。
还有那些被伤了脸的夫人小姐。
送上门的银子和功德之光，不赚白不赚。
姜枕雪忙得很，哪有功夫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
刚进后花园，迎面遇到正站在树后面等着的章程。
姜枕雪有些无语。
这裴家漏得跟个筛子似的。
后院也是旁人想进来就进来的。
见到裴明璃，章程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当即就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姜枕雪“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裴明璃说。
“小心点，对你还不死心呢。”
章程给裴明璃下药的事，裴明璃没听到，姜枕雪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裴明璃“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璃儿。”
章程笑着上前。
他的平妻之位，自然还是给裴明璃留着。本来今天这事，派个嬷嬷走一趟就成，他想了又想，又央求母亲过来，就是怕裴明璃会多心。
姜枕雪没走远，几步之外的距离等着。
章程大步走过来，裴明璃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这么说话，也算合规矩。
“章公子还是叫我裴小姐的好。”
“璃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荷花宴的事，我也是被裴流萤那个贱人陷害，我心里有的一直都是你，我想娶的人也是你。”
裴明璃的脸冷了下来。
“章公子慎言。”
章程只以为是裴明璃在生气，他露出一个邀功似的表情：“今日之事，是我特意安排的。这么羞辱那个贱人，就是为了给你出气，你消消气好不好？等过段时间，我就请母亲上门，带上聘礼，迎娶你为平妻。以后，裴流萤那贱人在你手底下讨生活，你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听着他的话，裴明璃的眉头皱得很紧。
她对章程这个人无感。
不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
但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反感。
“章公子怎么做，都是章公子自己的事，和明璃无关。”
顿了顿，她声音又大了一些。
“不管有没有荷花宴的事，明璃都不会嫁给章公子。不是吃醋，不是恼怒，只是因为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
章程心中惊讶。
他喜欢裴明璃，自然而然以为裴明璃也喜欢他，根本就没想过别的可能性。
“是。”
裴明璃依旧是那个表情，依旧是那个语气，这还是章程第一次认真看她。
不是皮囊，而是她这个人。
温柔，懂事，却性格坚毅。
她认定的事，哪怕再多困难，都会去完成。她不愿意做的事，不管再怎么强迫，她都不会做。
章程不解：“为什么？难不成你已经心有所属？那个男人是谁？我去杀了他。”
裴明璃皱眉，语气冷淡。
“和章公子无关。”
章程的姿态放得低了一些。
“明璃，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裴明璃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和我无关。”
章程做的任何事，都不是裴明璃要求他做的。
自然而然，裴明璃不会领情。
这些事，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礼貌告辞，裴明璃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更没有察觉看着她背影的章程，眼中带着一丝怨恨。
这抹怨恨，被几步之外的姜枕雪看了个正着。
她想起荷花宴上，章程要对裴明璃做的事。
“周蕙兰。”
见这状态，周蕙兰就知道姜枕雪是有事要交代她。
听姜枕雪说完，周蕙兰立马来了兴致。
“郡主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让那章公子……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