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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港综之江湖 > 第176章 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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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耀迎着晨光走出破庙时,脚下的土地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不是虚界那种刻意的滞涩,而是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苏醒,带着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他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幕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道裂缝,漏出后面的景象——那不是天空,也不是云层,而是无数流动的光带,像交织的河流,里面浮动着无数碎片:有穿着兽皮的古人在刻壁画,有披甲的将士在城头厮杀,有妇人在灶台前添柴,有孩童在月下追蝶……全是人间的片段,真真切切,带着温度。

“这才是……虚界?”陈耀喃喃自语。

周围的景物开始融化,青石镇的轮廓变得透明,林子里的树木化作光粒,连那座破庙也在慢慢消散,只剩下神龛上的神像,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怀里的符纸中。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却不烫手,化作一枚小小的印记,烙在他的手背上,正是那个“守”字。

大地在他脚下展开,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由无数记忆碎片铺成的虚空。远处,一座巨大的“城”在光带中浮现,城墙是用天缝文字垒成的,城门上刻着两个字——“念墟”。

“虚界,本就是人间念想的坟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老木的声音,却又带着无数人的共鸣,“有人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成了这里的一部分;有人勘破了心障,便成了过客。”

陈耀转身,只见无数个身影在光带中向他看来,有星火阁的弟子,有瞎眼婆婆,有李老三,甚至还有那个络腮胡汉子和挖草药的少年。他们的脸渐渐重叠,最后化作一个模糊的老者轮廓,眉眼间有老木的温和,有瞎眼婆婆的悲悯,还有他母亲的慈爱。

“你心里的枷锁,不是愧疚,不是遗憾,是‘怕’。”老者的声音回荡在虚空,“怕自己记不住,怕自己不值得,怕那些念想终究成空。”

陈耀低头看手背上的“守”字印记,忽然明白了。虚界从不是要困住他,而是在帮他筛选——那些该忘记的虚妄,那些该记住的真实,那些该放下的执念,那些该坚守的初心。

“那……人间呢?”他问。

“人间?”老者笑了,声音像风吹过麦田,“人间就在你的脚印里。你走过的每一步,记住的每一个人,尝过的每一口甜,流过的每一滴泪,都是人间。”

光带中的“念墟”开始震动,城门缓缓打开,里面涌出无数光点,像萤火虫,绕着陈耀飞舞。他认出其中一个光点,是母亲递来的馒头热气;另一个,是老木棋盘上的石子;还有一个,是李老三给的糖糕甜香……

“回去吧。”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你的念想,好好活。”

光点突然汇聚成一道光门,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回魂崖的风声,是星火阁弟子的笑闹,是母亲唤他乳名的温柔。

陈耀握紧锈铁剑,剑身在光线下闪着清亮的光。他最后看了眼这片“念墟”,那些流动的光带里,无数人间片段还在继续,像一场永远不散的宴席。

他迈步走进光门。

脚下的触感从虚空变成坚实的土地,耳边的声音从混沌变得清晰。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山坡上,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路边长着半枯的野草,远处隐约能看见星火阁的残垣,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陈耀抬手摸了摸手背,“守”字印记还在,暖暖的,像块贴身的玉佩。他低头笑了笑,握紧锈铁剑,朝着星火阁的方向走去。

路还长,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那些在虚界里经历的真真假假,都成了他心里的底气。

毕竟,能定义“人间”的,从来不是地方,是人心。

夕阳把星火阁的断壁残垣染成了金红色,风穿过破损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当年弟子们晨起练剑时的呼喝。陈耀站在阁门前,看着那块断裂的“星火不熄”牌匾,指尖抚过上面斑驳的刻痕——是他当年亲手凿下的,力道太急,边缘还留着毛刺。

“阁主?”

一个迟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陈耀回头,看见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背着捆柴火,正睁大眼睛望着他,手里的柴捆“啪嗒”掉在地上。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股倔强,像极了刚入星火阁时的二弟子。

“你是?”陈耀问。

“我叫小石头,是……是来这儿拾柴的。”少年挠了挠头,目光在他腰间的锈铁剑上打转,“我阿爹说,以前这里有好多剑客,能飞檐走壁,还会发光的剑法。”

陈耀笑了。发光的剑法?大抵是弟子们练剑时,阳光照在剑刃上的反光吧。他弯腰捡起少年掉落的柴火,递过去:“这里确实住过些人,只是后来散了。”

“散了?”小石头接过柴火,眼里闪过失落,“那他们还回来吗?我娘说,只要等着,总有回来的一天。”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了陈耀的心。他想起虚界里那些徘徊的影子,想起老木说的“念想”。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在为星火阁的“散”而等。

“会回来的。”陈耀望着断壁,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笃定,“就算人不回来,有些东西也会留下。”

他走到演武场中央,那里的青石板被踩得光滑,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剑痕。他拔出锈铁剑,剑身映着夕阳,亮得晃眼。他想起在虚界里刻过的歪扭字迹,想起对着山谷唱过的跑调山歌,忽然想做点什么。

“看好了。”他对小石头说。

手腕轻转,锈铁剑在石板上划过,留下一道清晰的剑痕。不是厮杀的招式,而是在写字——“守”。一笔一划,沉稳有力,比当年刻牌匾时多了几分从容。写完“守”字,他又在旁边添了个“归”,两个字并排着,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

“这是……”小石头看得发怔。

“以前的人,总想着守住这里,却忘了为啥要守。”陈耀收剑回鞘,剑身在鞘里轻颤,像是在应和,“其实啊,守着念想,走到哪都是归处。”

小石头似懂非懂,却蹲下身,用手指摸着石板上的字,眼里亮晶晶的:“我能学吗?就写这两个字。”

“能啊。”陈耀揉了揉他的头,像当年揉二弟子的头一样,“但光会写不行,得记在心里。”

他在星火阁待了三天。白天帮小石头修补漏雨的屋顶,晚上就坐在断墙下,给少年讲星火阁的故事——不讲厮杀,不讲背叛,只讲某个弟子偷偷在灶房烤红薯,某个长老下棋总耍赖,讲那个瞎眼婆婆送来的麦饼有多香。

小石头听得眼睛发亮,每天捡完柴就来帮他,还学着在地上划那两个字,虽然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透着认真。

第四天清晨,陈耀要走了。小石头抱着个布包跑过来,塞给他:“这是我娘烙的饼,路上吃。”布包温热,还带着芝麻的香气,像极了记忆里母亲蒸的馒头。

“谢了。”陈耀接过布包,又把锈铁剑解下来,递给少年,“这剑,你先拿着。等你能把那两个字写得端正了,我再来取。”

小石头捧着剑,手都在抖:“您……您还回来吗?”

“会的。”陈耀望着远处的山峦,朝阳正从山后爬出来,把云层染成了绯红色,“我去看看那些散了的人,告诉他们,这里还有人等着。”

他转身下山,布包揣在怀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路上遇到赶早集的村民,笑着跟他打招呼;看到田埂上有老农在插秧,弯腰的动作透着踏实;甚至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清脆得像银铃。

这些都是真的。是他在虚界里拼命想抓住的“人间”。

走到山脚下时,他回头望了眼星火阁,朝阳的光正落在那两个字上,“守”与“归”像是镀了层金边,在断壁残垣中,竟透着股生生不息的劲儿。

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路还长,但这次,他的脚步里带着光。那些在虚界里分不清的真真假假,都化作了此刻的笃定——

只要心里的火不熄,走到哪,都是星火阁。

只要记着要归的路,遇着谁,都是同路人。

风拂过衣襟,带着草木的清香,陈耀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远处的天际,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