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秋生和文才二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义庄,哪还敢有半分耽搁。
先前藏匿石少坚肉身的那片小树林,他们熟门熟路,很快便到了。然而,拨开那堆枯枝败叶,底下却空空如也。
“怎……怎么会没有?”
文才傻了眼,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秋生也是心中一紧,强作镇定:“别慌!肯定是咱们盖得太草率,被他自己醒来挪走了,或者……或者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两人以树林为中心,开始四下搜寻。
日头渐渐升高,又慢慢西斜,晒得两人汗流浃背。
从正午找到黄昏,几乎将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不见石少坚肉身的踪影。
“秋生,怎么办啊?天快黑了,要是再找不到,师父非打死我们不可!”文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道。
秋生也是心急如焚,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肉身凭空消失,着实诡异。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咬牙道:“再找!往更远的地方找!我就不信他能长翅膀飞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是老天爷不想让他们真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入夜时分,在一处远离树林的乱葬岗边缘,秋生眼尖,瞧见几只野狗正围着一处土坡低吠撕咬着什么。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连忙捡起石块驱赶野狗。
待野狗散去,借着朦胧的月色,两人凑近一看,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那土坡下,赫然是一具残缺不全的人形!
衣衫早已被撕扯得稀烂,露出的皮肉血肉模糊,好几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脸上更是被啃噬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唯一能确认身份的,便是那身依稀可辨的、属于石少坚的衣物碎片。
“这……这是石少坚?”
文才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连连后退。
秋生也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走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最终颓然道:“错不了,就是他。”
他也没想到,只是想小小捉弄一番,竟会闹出这等惨状。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文才瘫坐在地,面如土色。
秋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死不能复生……不对,是肉身毁了。赶紧想办法弄回去,不然师父那边更不好交代。”
他环顾四周,从骑来的自行车上,拿出一大块此前用剩下的白布,招呼文才:“愣着干什么?帮忙!把他包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忍着恶心和恐惧,总算将那具残破的肉身用布裹好。
秋生背起,只觉得入手处黏糊糊一片,心中更是沉重。
就在秋生和文才苦苦搜寻石少坚肉身之时,义庄之内,何杨正帮着九叔准备招魂仪式。
香案早已设好,上面摆放着三牲祭品、黄纸符箓、桃木剑、招魂幡等一应法器。
九叔面色凝重,一一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何杨则在一旁研磨朱砂,准备符纸,动作一丝不苟。
“师父,都准备妥当了。”
何杨将一沓画好的引魂符递给九叔。
九叔接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太阳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山峦之后,夜幕降临。
九叔手持三炷清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之中,随即拿起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脚踏七星步,开始作法。
另一边,任家镇的客栈内。
石坚清晨回到房间,发现石少坚彻夜未归,便向店家打听了一句。
得知儿子自昨日离开后便再未回来,他眉头微皱。
心知自己这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一身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不弱,寻常宵小之辈根本近不得身,以往在外鬼混,也从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况。
不过,想到石少坚那些鬼魅伎俩,石坚又觉得或许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一时乐不思蜀,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便自顾自上楼打坐调息。
然而,随着夜色渐深,石少坚依旧未归,石坚在房间内打坐,却始终觉得心绪不宁,眼皮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嗡——”
义庄内,九叔手中的镇魂铃发出一声轻鸣,一缕微弱的青烟被吸入铃中。
九叔松了口气,收了法诀:“总算是招回来了。”
他将镇魂铃放在桌上,吩咐何杨道:“你去一趟客栈,请大师兄过来一趟,顺便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说到这里,九叔叹了口气看向义庄外,又担心秋生和文才那边会不会出现变故。
客栈房内,石坚正心烦意乱,忽闻敲门声。
“谁?”
“石师伯,是我何杨。”
石坚打开房门,见是林凤娇的徒弟,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何事?”
何杨也不与他兜圈子,先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石坚,随后又补充一句道:“石师伯,石少坚师兄的魂魄,我师父已经招回来了。他请你过去一趟义庄。”
“什么?!”
石坚闻言,勃然大怒,“好你个林凤娇!教出来两个好徒弟,害我少坚性命!”
他怒视何杨,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何杨面不改色,心中冷笑,这石坚当真是不讲道理。
他淡淡道:“石师伯,具体情况如何,你去了便知。我师父也是一番好意,若非他及时出手,石少坚师兄的魂魄恐怕就要在外游荡,后果不堪设想。”
“哼!少坚吉人天相,岂会有事!”
石坚怒火中烧:“林凤娇教徒不善,纵容门下行凶,如今还敢贼喊捉贼!”
何杨闻言,也是心头火起,这老家伙当真是不可理喻,颠倒黑白。
“石师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石少坚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他心术不正,屡教不改,又岂会落得魂魄离体的下场?我师父念在同门之谊出手相助,你反倒恶语相向,真是枉为茅山大师兄!”
一番话如同连珠炮,怼得石坚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何杨说完,也懒得再与他废话,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话已带到,去与不去,悉听尊便。”
石坚被何杨一番抢白,气得浑身发抖,当下也顾不得发作,怒气冲冲地跟着何杨,两人一前一后赶往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