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错失文婷,魂断朝天门
眼瞅着正月又快过完了,蒋梅说什么都不肯上来。
若雷的热情似乎也消减了不少,每天下班后,他还得回到轮船上自己煮饭。毕竟就那点工资,还想着谈恋爱,多少有点不切实际。
轮船上无人管理,大部分同学都搬到二楼的二等舱居住,毕竟二等舱比三四等舱要舒适得多。
若雷本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可自从心里有了蒋梅,便也搬到了二楼。他心里想着,假若有一天蒋梅跟着他来到轮船上,也能让她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舒适。
然而,他搬上来没多久,意外就发生了,这意外还真把他的生活和感情搅得一团糟。
那天一大早,若雷起床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他记得昨晚明明把衣服放在床头上,而且昨晚睡得很沉,一觉到天亮,可衣服却不见了。
他推开窗子往外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衣服跑到了窗外。
他赶忙抓起衣服一摸,心里暗叫不好,遭贼了!身上的钱和存折都没了,钱倒不多,只有一百多块,可存折里还有两千多块呢。
紧接着,整栋楼都喧闹起来,大家的衣服不是跑到窗外,就是被零乱地丢在室外的过道里。
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盗窃事件。不可能所有人都睡得那么沉,肯定是被人下了迷药。
大家身上的钱都不翼而飞,可上班时间马上就到了,无奈之下,只能赶忙去上班。
若雷把失窃的事情讲给同事们听,几个同事都很同情他,小军还拿出50块钱让他应急。
若雷十分感激小军,也格外珍惜同事间这份难得的友谊。他抽空到街上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回来继续上班。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若雷飞奔到公交车站。他必须尽快去银行挂失,绝不能让别人把存折里的钱取走。
可这张存折是他当初在货船上班时办的,得去大渡口那家开户银行挂失。
他匆匆踏上从解放碑开往大渡口的公交车。公交车缓缓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后才抵达大渡口。
若雷来到银行,却突然想起身份证不在身上。没有身份证,银行无法为他办理挂失,只能先做登记。
原来,春节期间县政府给轮船公司的每个人发放300块救助补助,有同学去领钱,他就把身份证交给同班同学陈刚,托他帮忙代领。
幸好身份证没在身上,不然也得被偷走。
银行卡被盗却没法挂失,若雷失落地走到街上,随便吃了个盒饭,就又踏上了开往解放碑的公交车。
他飞奔回雨田大厦,刚好赶在上班时间冲进办公室。
因为银行存折被盗,若雷一整天心情都很差,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在电梯里,他又碰到了小了喻。
“若雷,中午有个女孩给你打电话。那声音可甜啦,哎呀,能听出来是个特别乖巧的女孩,你可真有福气,艳福不浅呐!”
小喻眉飞色舞,好像是他正谈着恋爱。
若雷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小喻接着自顾自地说:“我问她是谁,她说找若雷。我说我就是若雷,结果人家一听就说我不是,看来你们交往不浅呐。”
若雷听着,满心忧郁,他第一反应觉得那电话应该是蒋梅打来的,这段时间他只和蒋梅有过联系。
他匆匆往九码头赶去,虽然还期待着和蒋梅联系,可蒋梅似乎对他渐渐有些厌倦,而且蒋梅对生活的那些梦想,又让他望而却步。
他刚走到码头边,就被几个同学拦住了。大家相约去码头旁一家常去的饭馆吃饭,同学们盛情难却,他便跟着去了。
春节过后,阳光明媚,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喝,同学间的情谊显得格外珍贵。
饭后,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快到趸船时,陈伟扶着他的肩膀说:“若雷,文婷刚刚给你打过电话。”
“什么?文婷打电话来了?”若雷心里一紧。春节已经快过完了,他又该前往宜城去上班了,想必中午也应该是文婷打来的电话。
想到这儿,他一下子推开身边的同学,发疯似的往回跑。
他跑到码头边,沿着滨江公路朝着五码头飞奔而去。
文婷回宜城的旅行社上班,肯定会在五码头乘坐轮船。不管文婷是来给他送信件,还是想和他重归于好,总之,他非常渴望能和文婷见上一面。
等他跑到五码头,远远地朝五码头趸船上望去,那里空空如也,早已没有轮船了的身影。
此时已快晚上八点了,而这里每天的末班轮船早在傍晚六点就开走了。
春天的夜晚,码头边透着丝丝凉意,宽阔的河滩上鲜有人影。他沿着河边一边狂奔,一边四处寻找,扯着嗓子呼喊“文婷”,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寂静,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来到江边,伫立在码头边,面向长江下游,张开双臂,伸长脖子,张大嘴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呼喊:“文——婷——,文——婷——嘞,文——婷——!”
他拼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呼喊,那喊声撕裂长空,带着云朵朝着长江下游迅猛飞去,一心想要追上远去的文婷;又重重沉入江底,裹挟着江水,试图将文婷紧紧环绕。
他满心期许,这饱含深情与眷恋的呼喊,能跨越万水千山,直直传入文婷的耳中,唤醒她心底沉睡的爱意,让她挣脱一切束缚,回归自我,再度回到他的身旁 。
三声喊罢,他早已泪流满面,只觉得浑身被掏空了似的,没有了一点儿力气,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江边。
他什么也不管不顾,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灵魂出窍,又好像已然沉睡过去 ,只剩无尽的落寞与哀伤在夜色中蔓延。
一直以来,他始终不愿相信文婷真的会决然离开他。
他总觉得文婷的离去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她的心智被妖魔鬼怪给偷走了,又或许是被狐狸精缠上了身,是狐仙逼迫她与自己分手。
他始终坚信文婷的内心能够战胜这一切,摆脱那些鬼怪的侵扰,找回自我,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现实却是文婷离他越来越遥远。自去年9月在宜昌分别后,他俩就再没机会见面。
这次文婷回家,前后都来找过他,可是他却阴错阳差地全都错过了。也许真如文婷所说,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然走到尽头。
若雷躺在冰冷的沙滩上,灵魂仿佛早已飘逝得无影无踪,徒留一具躯壳在那儿。
突然,一道强光扫射过来,原来是两江夜游的轮船驶来了。
若雷犹如从梦中惊醒,缓缓爬起身,只觉浑身绵软无力。
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指针已指向夜里11点。江边的夜晚深沉,湿气又重,他担心自己染上风湿寒。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朝着九码头挪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回到轮船上。
这一回,他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四五天,还是同学们告知他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 。
去年参加航政考试过后,长海0轮船上原来的几个同学也都回去了,没想到唐波还进了办公室,和游总一起,成了公司的领导。
若雷从五码头江边回来后,睡了好几天,等身体恢复便开始上班了。
他错过了与文婷见面,此后还是时不时地和蒋梅有着联系。
可蒋梅对他越来越反感,最后甚至让他忘了自己,还说她不会再来解放碑了。
一天傍晚,若雷下班后独自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溜进了舞厅。
突然,他在舞厅的一个角落里,又看到了蒋梅。
蒋梅静静地坐在那儿,身旁还多了一个女孩。
他昏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几步走到蒋梅身边,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在这儿?”说着便在她身旁坐下。
一把牵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反复摩挲。
蒋梅没好气地回敬道:“谁让你不听话,让你也配个传呼你都不听。”
这时,舞曲再度响起,若雷顺势拉起蒋梅,将她搂进怀里。蒋梅挣扎了几次没能挣脱,便不再反抗。
两人相拥着,脚步随着音乐缓缓移动。若雷一边跳舞,一边倾诉着分离后的相思之苦,满心期盼这次相聚后就再不分开。可蒋梅默默无言,一声不吭。
一曲结束,出于礼貌,若雷也邀请了和蒋梅一同前来的女孩也跳了一曲。
跳舞时,他向女孩诉说自己对蒋梅的深情,希望身为蒋梅好姐妹的她,能帮忙劝劝蒋梅,促成他们这一对 。
女孩被若雷的深情所打动,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蒋梅是个耐不住平淡的女孩,野心也大,没人能劝得动她。我也帮不了你,只能把这个下午全留给你们,能不能成,就全看你自己了。”
舞曲还未结束,若雷就心急如焚地退了出来。他望着坐在那儿的蒋梅,快步走过去,再次牵起她的手。
这一夜,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刻也未曾松开,始终将她搂在怀里,静静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似乎这样就能将她永远留住。
终于,舞曲终了,可若雷依旧紧紧拉着蒋梅的手,不愿放开。
那个女孩跟了上来,三人在街上缓缓走着。
到了上次若雷和蒋梅一起吃饭的饭店门口,若雷说:“进去吃点饭再回去吧。”
然而,蒋梅却一把推开他的手,决绝道:“我们就此别过,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说完,便拉着那个女孩匆匆离去。
若雷只能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两个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俩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他失魂落魄,连自己是如何回到轮船上的都浑然不知。
从那之后,若雷又给蒋梅打了几次传呼,可蒋梅始终再没有回过电话。
这个长相酷似文婷的女孩蒋梅,就此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不管是文婷,还是那个酷似文婷的蒋梅,他都对她们失去了希望,只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文婷归还他那克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