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间隙,他还不忘用余光时不时瞅瞅小猫咪,见它吃得蛮开心,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自己进食的速度也不禁加快,吃得更加欢畅。
诸位大臣们起初动第一口的时候,心里还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提着心,暗自揣测着皇帝此举背后的深意,手上的动作都透着股小心翼翼。
可待到将食材涮上那美味的酱料,放入口中的瞬间,味蕾被瞬间点燃,鲜香在舌尖上肆意绽放,什么皇帝的深意,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来也是,最近这半个月,他们为了各种事务在外面奔波应付,风餐露宿,实在没有机会安安稳稳地坐下来享受一顿大餐。
此刻,突然吃上这么一口热辣鲜香的火锅,积压已久的食欲瞬间被释放,哪里还管得了陛下有什么想法,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于是纷纷甩开膀子,大快朵颐起来。
说起来,还真就是朝臣们自己想得过于复杂了。
朱有建这会儿的心思单纯得很,眼瞅着到了饭点,如今宫中的内库充盈,手头不差钱,犯不着再像从前那般扣扣搜搜,一到饭点就撵朝臣们走。
若说他有什么别的目的,那还真没有,硬要说的话,倒是有点小小的炫富心思。
瞧瞧这桌上的菜品,以往在宫里吃顿火锅,顶多也就是羊肉卷打打牙祭,可如今呢,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鹿肉卷都有,还有那切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新鲜鱼肉片,在锅里涮上一涮,入口即化。
朱有建心里暗自想着:
怎么样?朕现在是真有钱,都是这样的食材,还真就不在乎你们那仨瓜俩枣的。
朝臣们也确实眼尖,看出了皇帝这不经意间流露的“阔气”,所以吃得格外尽兴。
这皇宫里的火锅菜品,那丰富程度真叫人咋舌,各种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特别是那酱料,一入口,浓郁醇厚的香味就在舌尖散开,比京城有名的聚贤楼的酱料还要味美几分。
众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心里犯嘀咕,这酱料到底是如何调制出来的?
不过,吃归吃,这种问题可不好问出口,毕竟这是御膳房秘制的,哪里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随便打探的?
要是贸然开口,惹得皇帝不高兴,那这顿美餐可就吃不安稳了。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只管埋头享受美食,一时间,月台上欢声笑语不断,倒真有了几分君臣同乐的氛围。
午膳过后,太监们手脚麻利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茗,瞬间,清幽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文臣勋贵们吃饱喝足,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一个个都舒展开了平日里端庄严肃的面容,彼此间热络地交谈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气氛格外热闹。
这边,朱有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怀里依旧抱着那只心爱的小猫咪,手中轻轻摇晃着精致的茶盏,时不时抿上一口热茶,脸上满是惬意享受的神情。
而小猫咪呢,似乎也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之中,它蜷缩在朱有建温暖的怀抱里,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毕竟它还未成年,就如同人类的幼崽一般,贪睡爱困,此刻在主人的呵护下,睡得无比安稳。
朱有建低头瞧了瞧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轻轻用手指梳理着它柔软的毛发,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它的美梦。
周遭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这一人一猫,自成一方静谧美好的小天地,在午后的暖阳下,散发着别样的温馨。
朱有建微微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原本喧闹的月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神色从容地开口说道:
“诸位爱卿,今日回去之后,便立刻着手核算各自的可分田亩,还有各府城的商铺详情,务必尽快按照既定的股份进行分配落实。
朕思量着,那些田亩数量较少的,不妨自行商议并田之事,如此一来,方能获得更为优厚的税率优惠政策。
若有需要置换土地的,也即刻列出地区、亩数等详细信息,尽早去办理妥当。
待这些前期筹备都安排就绪,朕对于股司后续还有一些新的规划与想法,届时再另行告知诸位。”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看样子是准备回养心殿了。
刚迈出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补充道:
“诸位爱卿若是还有兴致,尽可在此再多坐一会儿,朕有些乏了,得回去午睡了!”
说罢,他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施施然地离开了月台。
朝臣们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相送。
待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们才重新落座,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刚刚那一顿火锅宴,以及皇帝在朝堂上和午膳时说的诸多话语,信息量实在太大,众人的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
此刻又接到这般明确的任务指示,一时之间,心中既有着对未来事务安排的些许迷茫,又有着即将大展拳脚、落实自家利益的兴奋与期待。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日子,必然是忙碌且充满变数的,一场围绕着田亩、商铺、股司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他们认真思考后发现,陛下今日当真只是单纯请他们吃饭,并没有暗藏什么别的心思,既不是为了刻意试探,也不是要借机敲打。
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又泛起一股别样的滋味,很是不得劲。
他们心里清楚,如今陛下已然乾纲独断,行事风格愈发果敢自信,看这架势,似乎已经完全有能力甩开朝臣,独自掌控大局,按自己的心意大刀阔斧地施为了。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众人不禁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啊?
回首往昔,陛下的统治不可谓不严格,内阁阁老一年里头都要换上好几任,六部官员的任免变动亦是频繁,朝堂之上时常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氛围。
而且陛下还特别喜欢发脾气,稍有不顺心,那龙颜大怒之下,臣子们便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可如今倒好,陛下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发脾气了,还整日里和颜悦色,对臣子们格外和善,这般巨大的转变,实在令人难以适应。
就好比习惯了在狂风巨浪中艰难行舟,突然风平浪静,反而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摸不着方向了。
往昔朝廷之中,朝党林立,虽不像过往某些时期那般泾渭分明,但大抵也能分出文党与勋党两大阵营。
在文党范畴内,东林党与浙党势力最为强盛,占据着诸多关键职位,把控着不小的话语权。
然而,时过境迁,自从闯军在晋豫秦三地掀起波澜,迅速占据了这些区域后,当地的官员、士绅纷纷四散奔逃,原有的人际网络与利益链条被彻底打乱,以至于这三处地方再也无法凝聚起成气候的党派力量,朝廷格局就此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