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朱有建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稍作歇息,便准备起身去喝杯消食的茶。
他刚一起身,目光随意一扫,就瞧见“它”正乖巧地蹲在一旁,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舔着爪子,随后再用爪子仔细地给自己洗脸,那动作娴熟又优雅,活脱脱像个爱干净的小淑女。
朱有建的视线顺势移到放置白水煮鱼的瓷碗上,只见碗里早已空空如也,别说鱼肉了,就连一滴白水都没剩下,显然“它”吃得是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
“它”洗完脸后,像是心满意足了,微微抬起头,用一双眼睛望向朱有建。
说来也怪,那眼神里竟透着几分柔和,仿若春日暖阳,暖烘烘地洒在人身上。甭管旁人能不能瞧出这眼神的柔和,反正朱有建就这么认定了,他甚至觉得那目光里还带着些许亲昵。
兴许是吃得太撑了,“它”这会儿行动都变得迟缓了些。
当朱有建起身准备去庭院里散步消食时,“它”只是慢悠悠地挪到远处的摇椅旁,然后慵懒地趴着,四肢随意地摊开,肚子微微隆起。
也分不清它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单纯在闭目养神,只是那双眼一直紧闭着,偶尔耳朵还会轻轻抖动一下,仿佛在倾听周围的动静。
王承恩跟在朱有建身后,亦步亦趋,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开口询问道:
“主子,这……这东西要不要撵走?”
话一出口,朱有建猛地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他问了个蠢问题。
紧接着,朱有建神色缓和下来,不紧不慢地交待道:
“以后只要它来,就给它煮一碗鱼,记住了哈。还有,把这只盛鱼的瓷碗洗干净,在碗底点上特殊的标记,往后这可就是它的专属饭碗了,别给弄混咯。
另外,得空的时候,记得给它做一只窝,要做得软和些,别委屈了它。”
王承恩连忙躬身,点头如捣蒜,应道:
“是,主子,明儿老奴就把窝做好,妥妥地放在这儿。”
安排妥当后,朱有建便回寝宫就寝了。
王承恩轻手轻脚地跟进去,将寝宫内的灯光一盏盏灭掉,只留下几盏微弱的烛火照明。
随后,他又低声交待内卫们要好生伺候主子,切莫有半点差池。
一切交代完毕,王承恩才匆匆忙忙地离开寝宫,径直朝着针工局赶去。
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做出一只既舒适又保暖的布窝,好让“它”住得舒心。
到了针工局,他也顾不上歇息,立刻召集工匠们,仔仔细细地描述着布窝的样式、尺寸以及所需的材料,督促他们务必在明日之前完工,好给“它”一个温馨的小窝。
朱有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未完全沉入梦乡,朦胧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它”依旧乖乖地待在摇椅里面,偶尔动一动耳朵,似乎也在享受这静谧的休憩时光。
渐渐地,朱有建的呼吸均匀起来,沉沉睡去。
没成想,就在朱有建酣然入梦之后,“它”却瞬间来了精神。
只见“它”轻盈地从摇椅上一跃而下,几个敏捷的纵身,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床。
它先是围着床铺转了一圈,小脑袋左嗅嗅、右闻闻,像是在挑选风水宝地,最终在床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合适位置,蜷缩起身子,惬意地睡了起来。
这一幕可把值夜的内卫们看得哭笑不得,他们相互对视,眼中满是无奈。
想要上前驱赶吧,又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主子,万一惹得龙颜大怒,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无奈之下,内卫们只能任由“它”胡作非为,自己则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加警惕地守在一旁。
不知不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卯时末的钟声悠悠响起。朱有建悠悠转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宫女太监们的伺候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洗漱与享用早膳。
待早膳结束,他一抹嘴,起身大步走向院子,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做一套早操,开启这崭新的一天。
晨曦初露,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寝宫的地面上,泛起一片细碎的光影。
朱有建刚踏出御书房房门,准备前往院子开启新一天的日常,突然,
“喵——呜!”
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一团黑影如闪电般从暗处迅猛窜出,眨眼间就奔到了朱有建的腿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黑影便伸出两只前爪,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仰头望着他,嘴里不停地叫唤着,那叫声中满是急切与委屈。
朱有建顿时一阵愣神,低头看着脚下这团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满心疑惑:
咋地啦?
这小家伙今儿个是怎么了?
昨日里不是很安静样儿,今日这般火急火燎地抱住自己,这是要闹哪一般。
原来,它今儿个一大早醒来,就去殿外解决生理积留,然后给自己洗漱一番。
待它美滋滋地洗完脸,溜达回原处时,却惊觉朱有建都已经吃过早饭了,可它的那份呢?
连根鱼骨头都没瞧见!
合着你只顾着自己吃,将我给忘了,我还没吃呢,呜呜…
朱有建一脸茫然地瞅向王承恩,那眼神仿佛在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弯腰解释道:
“主子,老奴之前四处都没见到这位,还以为它今天不来了,所以就没有备餐,实在是老奴的疏忽,还望主子恕罪。”
朱有建无奈地摇摇头,冲着王承恩挥挥手,说道:
“罢了罢了,赶紧去备餐,就做鱼拌面,记住了,别放盐。”
说完,他又低下头,看着仍紧紧抱着自己小腿不放的它,轻声安抚道:
“莫急,朕已叫大伴给你做御膳了,你先放开朕,可好?”
语气中既有几分宠溺,又带着些许哄小孩的意味。
它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松开了爪子,随后抱得更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朱有建,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它就那样赖在朱有建腿边,小脑袋一歪,耳朵微微抖动,完全是一副未曾听懂人话的懵懂模样。
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好像在说“不丢不丢就不丢”,也不晓得是自创的什么咒语,就是一声不吭,执拗地抱着腿,一门心思等它的早饭。
此时,御膳房里其实早已忙碌开来,经验丰富的大厨们手脚麻利地煮好了鱼,只因摸不准主子究竟什么时候要用膳,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温着。
要知道,鱼这食材和其他肉类大不一样,长时间温热着,鱼肉极易变得松散,骨肉分离。
好在今儿个要做的是鱼拌面,如此一来,松散的鱼肉反倒正好合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拌得均匀。
大厨们迅速将鱼拌面精心烹制完成,宫女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拿来它的专属瓷碗,还贴心地加上盖子,稳稳地放置在托盘上,火急火燎地往养心殿送去。
眨眼间,宫女就端着托盘一路小跑到了跟前。
她先是轻轻放下托盘,然后稳稳拿起碗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生怕惊扰了这位“小主子”。
就在碗盖被拿走的瞬间,它像是闻到了熟悉的鱼香,这才松开紧紧抱着朱有建小腿的两只爪子,慢悠悠地蹲到瓷碗旁。
临吃早饭前,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脑袋微微上扬,斜着眼睛看了朱有建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朱有建竟神奇地从它那溜圆的眼神里读出了诸如“算你识相,本主子很高兴”的意思来。
朱有建见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暗忖:
这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不过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又觉得莫名可爱,索性由着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