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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姐还有救

张豹快要走上奈何桥、喝上孟婆汤时,萧关西北两百里处,彭晖尚未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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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傍晚离开萧关,大半夜的急行军后,彭晖的队伍顺利靠近这片荒原上罕有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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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胡萍儿最早带到泾原军的情报一致,哨探很快发现了神阳教教兵的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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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晖的队伍是职业边军,神阳教教兵来自造反的贫苦庄稼汉,二者的战力本就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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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根本不晓得圣妃胡萍儿已叛教的教兵们,哪能想到泾原军会突然出现,自然措手不及。

为了怡然悠哉地猎获肥羊,彭晖先将屠刀砍向猎物的竞争者。

大半日的光景,彭晖所部,就全歼了神阳教的兵卒。

此刻,又一个白昼降临之际,彭晖正撕咬着烤兔腿,津津有味地观赏蜂拥而至的秃鹫与乌鸦,啄食战败者的尸体。

“节帅,东边有动静了,”哨探来报,“队伍拉得有一里路那么长,又是车马又是骆驼的,还竖着好几面旗子,肯定不是普通商队。”

“好!那就是姓刘的给老子送大礼来了!”彭晖眼里透出如鲨嗜血的兴奋,转向左右簇拥着他的几个牙将,吩咐道,“让弟兄们上马,但窝在绿洲后头,等他们近了,大伙儿就杀出去,包抄成圈!”

“遵命!”

牙将散开去后,彭晖最亲近的一个侍卫,走过来。

彭晖盯着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名唤萧旺的侍卫面无表情,但语气沉定,简略道:“找出胡三牛,趁乱,杀了。”

彭晖点头。

数日前,从康咏春口中得知公主行程有变、胡三牛负责押送嫁妆绕开萧关时,彭晖就做了这个并不艰难的决定。

胡萍儿于他,只是床上满足男欢女爱、床下联手图谋大计的工具,他对这女人没有感情,也就更不会真的去照拂她的家人。

不仅不照拂,还要防患于未然。

萍儿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子也便罢了,武力了得、懂得带兵的兄弟胡三牛,则绝不能跟着大姐去北燕,万一将来关涉利益之争,与自己这个同为汉人降将的姐夫,起了纷争怎么办?

不如今日就除掉他。

彭晖安置停当,亦披挂上马,握住那柄打造精良的马槊。

根据胡萍儿属下的情报,保护公主的侍从们,由禁军和少部分凤卫组成,都没有骑军冲锋的经验,只会近战格斗,喜欢用刀和剑,不善长枪和马槊。

彭晖十分自信,当从天而降的泾原军,加持了骏马的速度,刺出钢槊时,押运嫁妆的百余侍卫,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剩下的那些……那些还没草原上的兔子胆儿大的工匠……呵呵

彭晖狞笑着,在看清趋近的嫁妆队伍里,一大半都是女人时,嘴咧得更大了。

不错,这些娘们儿,都可以用来犒赏今日跟着自己来打猎的属下。

……

一声充作发令号的鸣镝响起。

绿洲之后,彭晖的骑卒冲了出来,迅速分成四股人马,用不同的速度,掐准东南西北四个点,泄洪般散开,堵住了嫁妆队伍的所有出路。

天空中飞过两只正在巡疆的鹰。

它们很快停在一处悬崖上,收拢羽翼,俯瞰大地上这场将由人类制造的惨剧:强者屠戮弱者同族的惨剧。

紧接着,这对制霸天空的掠食者,被一种熟悉的声音,惊得猛然一抖,霎那间扬起羽翼,长啸着再次腾空,夺路而逃。

那是弓弦与机括的响声!猛禽最害怕的丧钟之音。

这一次,四散飞出的,不是飞蝗似的弩箭,而是雨点般的顽石。

彭晖与他的猎手们,丝毫不当回事的妇人工匠队伍里,骆驼背上的盖布被迅速地掀落,露出大大小小的木制投石驾车。

与霍庭风的副将一同来诱敌的穆青,很有些自豪地,品咂越人侍卫眼里的惊艳之色。

没错,越人守城的床子弩,令北燕侵略者闻风丧胆,可羌人这种被称为“泼喜”的移动投石战法,同样是野战骑兵的克星。

不过,穆青也是头一回,看到麻魁女兵,作为“泼喜军”,正面接敌。

嵬名烁训练出的麻魁们,不但彼此配合的动作因协调而快速,估算远程打击距离的本事也相当准确,一看就是平时千百次扎实演练的结果。

彭晖那些已然进入提速状态的骑卒们,如被弹弓击中的麻雀,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纷纷掉下马背,被后头冲阵的自家马匹,踏得血肉模糊。

“泼喜军”同时还打中了不少马的头颅与身体,这些轰然倒地的战马,瞬间成了“绊马索”,绊倒紧跟而至的同伴。

“步跋子,冲!”

麻魁军中,一个素日也算嵬名烁的手下悍将、地位仅次于梁翠儿的领头妇人,见敌人的骑兵阵线被初步打散,立刻高声喊道。

步跋子,就是羌人的步兵,与骑兵“铁鹞子”、投石兵“泼喜军”,并列为羌人的三大兵种。

随着主将发令,抖落工匠伪装的步跋子麻魁,敏捷地从马车上抽出弯刀、铁钩等武器,如捕猎中的母狮般,不仅无所畏惧、而且志在必得地,向敌人冲去。

这些突然之间变得如地狱夜叉般凌厉凶狠的麻魁,也进一步激发了越人侍卫们的好胜心。

都是血气方刚、力气够用的爷们,再怎样,也不能比不过这些异族女人吧!

彭晖杀红了眼。

他无暇去想,到底是公主警惕性高还是康咏春背叛了她的姐姐,或是胡萍儿其实也诓了他。

彭晖只有满脑子的不甘心与不相信,他不甘、也不信,自己的精锐,会被一支女多男少的队伍打趴下。

“萧旺!”

彭晖挥开一个羌人麻魁砸过来的流星锤,扯着嗓子嚎叫道。

他的视野里不再有萧旺,这个最能打的亲兵,难道已经成了刀下鬼?

远处传来雷声般的马蹄音。

穆青用汉话和羌语交替喊道:“灵州军,是灵州军到了!援军到了!”

彭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

胡萍儿在烟气飘过之后,睁开了双眼。

她狐疑地盯着城外沙地上架起的十几处火堆。

“这是在干什么?”胡萍儿压着嗓子、作出接近男声的粗音,问城卒。

“回秦先生,是冯阁长派那位裴知县,去附近牧民那里买了羊,要开烤羊宴,犒赏留在萧关的弟兄们。”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胡萍儿脱口而出。

城卒纳闷:公主那个女官,替朝廷劳军,花的是公主自个儿的嫁妆银子,作甚要禀报你区区一个幕僚?

胡萍儿捕捉到城卒眼中的疑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萧关这些底层的兵丁们,并不知彭晖张豹的猫腻,更不知道周瑜已经被害,撒上石灰、埋在了军衙后院的地下。

他们自然也不会对冯啸和裴迎春等官员,看犯人似地看着。

彭晖与张豹分别带着亲信与精锐离开了萧关,官驿外守着的暗哨,只能盯梢跟踪,不好明着阻拦冯啸进进出出地张罗。

何况是“张罗犒赏”这种特别得军心的举动。

“冯阁长和裴知县呢?怎么没看见他们?”胡萍儿故作闲闲地问城卒。

“他们回官驿了,还带着商队。”

“商队?啥商队?”

“就,就是跟着公主和亲队伍的商队啊,从那啥,哦,从东边马蹄寺过来,申时打这东门进的。说是公主的陪嫁绸子太贵重,赏不得,但商队里的布和素缣啥的,可以分些给咱泾原军,做两身体面衣裳。”

胡萍儿心里一跳。马蹄寺?!

张豹不是应该在彼处吗?虽然张豹以迎驾的名头去的,但胡萍儿猜也猜得到,他要去杀刘颐。

胡萍儿没有出面阻拦,是怕张豹疑心生暗鬼,觉着她和彭晖两公婆,有意把他这个同舟之人,踢开。

如果张豹在马蹄寺动手了,怎么还能有跟着公主的商队,这样若无其事地过来?

胡萍儿走下城楼。

城中街道,商肆食铺,如往日一样熙攘热闹,但南城的营房,冷清了许多。

留守的几百军士,原该在几处校场训练的,此刻都在城外宰羊烤羊。

胡萍儿的眉毛越拧越紧,加快了步子,往冯啸下榻的官驿疾走。

眼看快到了,身边小巷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她拽进屋檐的阴影里。

“萧旺!”胡萍儿看清此人的面孔,不禁惊呼道。

“萍儿姐,你快跟我走!”萧旺急切道,“赶紧出城,出城后我再与你禀报,现在来不及细说!”

胡萍儿却哪里是能随意被彭晖的手下摆布的,虽然,萧旺不是一般的手下,还是她的裙下之臣。

胡萍儿重重地甩开男人的手:“彭晖让你回来的?弟兄们在绿洲怎么了?彭晖人呢?”

萧旺无法,迅速地前后张望两下,语速飞快道:“我们中圈套了,公主他们,肯定早就知道咱要干什么,不但自己的队伍里都是战兵,还搬来了灵州的驻军。彭节度应是,应是殁了……”

胡萍儿怒道:“殁了?你是他收作义子的亲兵,他殁了,你怎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萧旺干脆一把抱住胡萍儿:“我来带你走啊萍儿姐!你对彭晖死心塌地,可是他,他要杀了你兄弟你知道吗?他怕你兄弟将来在北燕,会与他争权夺利!”

萧旺的瞳孔里,映出胡萍儿极度震惊的面孔。

“我兄弟,那,那我兄弟在绿洲的队伍里吗?”她盯着萧旺问道。

“当时没有叫胡三牛的越人军士倒戈过来,所以萍儿姐,我不知道你兄弟可在那里。我只知道,我们必败,”萧旺把胡萍儿搂得更紧了,“萍儿姐,我不贪荣华富贵,但为了回来救你,我必须贪生怕死一回!我们快走吧,去跟着那些牧民,自由自在地过日子。萍儿姐,彭晖不珍惜你,你也不是非彭晖不嫁,否则,否则你为啥前天晚上和我……”

胡萍儿说不出话来。

她想挣脱,心底的一块地方却好像被揪了一把,令她因混乱的痛楚而陡然失神。

箍住她的强壮臂膀,带给她的感觉,与那天夜里,一样,又不一样。

那天,她被彭晖言辞羞辱后,越发黯然于,自己其实也并未再次遇到良人,一气之下,与隐约有暧昧情愫的萧旺,云雨一番。

事后,她非但不后悔,还觉得出了口恶气。

她是妇人,那又怎样?她的身子,她自己作主,便按照彭晖讥讽她的也行,她爱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

然而此际,萧旺炽烈的表白,令胡萍儿惊觉,一片歪瓜裂枣的男人里,原来,也有又傻又真的痴儿!

萧旺的眼里,紧张中渗出一丝喜意。

萍儿姐好像,愿意和我走。

就在萧旺以为胡萍儿不会再挣扎时,怀里的女人却蓦地掏出匕首,逼住他的咽喉。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妹子。她还在驿站,在朝廷手里。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罪名,我是主犯,她就不会死。”

“萍儿姐!”萧旺抵住匕首的喉结,动了动,“好,那你放下刀,我陪你去!”

“不必多走那几步了。”

一个女声,在巷口响起。

胡萍儿回头,看到冯啸和康咏春,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