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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欲吻夜色 > 第8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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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玦没有回家。

第二天,陈纾音去医院没有找到人,但从主治医生口中得知,方柔女士的医疗账户里收到大笔款项。

IcU费用一天几万,这笔钱足以支撑几十年。

陈纾音背后发凉。

她突然看懂了谢明玦的决定。他不允许她死,哪怕十年、二十年的用仪器吊着,也要维持她的生命体征。

不能真的活着,看起来活着也行。

离开医院,陈纾音拨通了闻玉的电话。“谢明玦去过公司吗?”

“不知道啊,我们不在一个楼层。”

“阿玉。”陈纾音心口隐隐作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可以帮我上去看看吗?”

闻玉说:“好,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

陈纾音无声点点头。

几分钟后,闻玉给她回电话,说谢明玦不在。她去楼上的时候遇到韩策,说政企合作的好几份文件等他签字,但他没有出现。

“没回家吗?你们不是刚从日本回来?”

陈纾音没有多言。闻玉和施燃不同,她习惯对她报喜不报忧。只说:“事情有些复杂,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医院门口人潮汹涌。

有人行色匆匆,有人眉头紧皱。陈纾音置身其中,看着手机上无法拨通的号码,陷入从未有过的茫然。

谢家很快得到了消息。

方柔入院是谢敛全权安排。家属做出这种决定,院方自然需要知会谢家。

谢明玦没有露面的第二天,陈纾音见到了蒋南英。

那时陈纾音正和肖澈开语音会议。肖澈说贵州那边有个风投机构,对他们节目很感兴趣,近期要两位主理人过去一趟,具体细节还要再聊。

陈纾音想了想,说约见投资商的事得暂缓。她最近不能离开申市。

“不能离开申市?为什么?”肖澈不理解。

“家里有些事。”

肖澈没有再追问,只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他。

外面有几下敲门声。

陈纾音说“晚点再聊”,她掐掉语音,拉开门,看到蒋南英站在外面。

“阿姨?”

“谢明玦呢。”她直截了当问。

陈纾音说:“他这几天没回来。”

“去哪里了?”

“不太清楚。”

蒋南英轻晒,“你不是他女朋友?连他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陈纾音没有接话,让开一条路,让蒋南英进去,自己去厨房泡了杯茶,放到桌上。

蒋南英没喝,目光扫过桌面,落在她亮起的电脑屏幕上,“告诉谢明玦,尽快在放弃抢救的同意书上签字。耗在那里没有意义。”

陈纾音走过去将屏幕合上。

“这是他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她补充一句,“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哪怕她也不认为谢明玦这样做是合适的。

蒋南英眯起眼。她从头到脚将陈纾音打量一遍,那目光说不清是轻蔑更多,还是不屑更多。

她淡淡说:“先是一个你。又来一个方柔。谢明玦到底还要给我们惹多少事呢?”

在高家的订婚宴上对蒋牧大打出手,蒋牧因此在医院足足躺了一星期。要不是高家想办法瞒了,谢家老二为了养在外面的女人,对自己人动了手,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柄。

“谢明玦如今的一切都是谢家给的,就算知恩图报,也不该将他大哥和谢家置于风口浪尖。”她眼风扫过来,“差不多就行了。”

没有任何康复希望,用仪器吊着也是个活死人。

谢明玦这么做,不过是想利用昏睡不醒的方柔,让所有人都知道,谢文杉曾经持身不正。

与一个不相干的人多说无益,蒋南英点到即止,很快离开了。

才十一月底,但今年的十一月格外冷。陈纾音看到窗外的香樟,叶子落了大半,只剩参天的枯枝。

这几天情况特殊,陈纾音提前吩咐过,让司机随时待命。

她垂眼,在原地站了会,动作利落地穿上外套,推门出去。

“陈小姐,去工作室吗?”

“不是。”陈纾音关上车门。

黑车很快驶上高速,期间谢敛打过一次电话来,要她转告,医院那里不能这样拖着。舆论散出去对谁都不好。

他的说辞和蒋南英如出一辙,像是从同一个培训班出来的。陈纾音不欲多言,敷衍了几句便挂了。

两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村口的石子路上。

这是陈纾音第二次到虞村。

乡野地方只有零星几盏照明,没有路灯的地方黑沉沉的。她推门下来的时候,险些被碎石绊倒。

“稍等……我去找一下他。”

“您注意安全。”

“好的。”

农村的深夜没有车水马龙,只有来自深秋的肃杀味道。

泥土、枯草和死水。陈纾音沿着田埂走,冷风砸在头上,嘴里呼出的水汽清晰可见。

她记性不错。哪怕上回到虞村,兵荒马乱,烧得厉害,第二次来,她也能准确找到路线。

所以她很快找到了他。

村子东边,紧靠着国道的岔路口,黑车就那么停在那。没开灯,没打双闪。

陈纾音有点吓坏了。

她跑过去。

“开门!”用力敲两下车窗。

窗户过了会才降下。

谢明玦还穿着两天前那件衬衫。他淡淡看着她,脸上有些不正常的阴郁和苍白,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他有严重洁癖,却把自己搞得有些狼狈。

陈纾音的心就这么揪了一下。

她觉得很难过。她不是没失去过至亲的人,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但她还是差点急哭了。

“你在做什么?停在这里有多危险知道吗!这条国道那么多运输车油罐车,万一那些人眼瞎没看到你呢!”

她眼睛都急红了,“谢明玦,你想吓死我啊!”

谢明玦推门下来。

他靠着车门点了根烟,挑起眼,淡淡问她:“你来做什么。”

声音冰冷、透着刻骨的凉。像在质问一个陌生人。

这让陈纾音隐约有种感觉,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绅士的人。剥掉面具,冷漠和凉薄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屑在任何人面前伪装。

“接你回家。”陈纾音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