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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转生成大人物 > 第8章 金库之下的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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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深处,空气滞重得像是凝固了千年的琥珀。堆积如山的卷宗散发出腐败纸张与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窗外最后一缕暮光被高耸的柜架彻底隔绝,只有洛兰桌案上一盏孤零零的晶石灯,在无边昏暗中劈开一小圈惨白的光域。灯焰极不稳定地跳跃着,光影随之在墙壁扭曲变形,仿佛一群无声狂舞的幽灵。

黑暗中,洛兰几乎将鼻尖贴在那些霉味浓重的羊皮卷上。指尖谨慎地划过一行行几乎褪尽的墨迹,上面记载的数字、税区名、年份……多数已被虫蛀与潮气吞噬得残缺不全,如同帝国财政本身——破败不堪的表象之下,藏着难以想象的蛀空。帝国财政早已摇摇欲坠,她仅剩三天时间了。

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冰冷坚硬的轮廓——克劳迪乌斯家族的菱形徽章,这是她转生为洛兰以来从未离身的物件。这些天来,每当她精神高度紧绷地处理那些混乱如麻的账目时,一种奇异的感觉便会流淌过四肢百骸。她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穿透纸面,穿透数字本身,在虚空中“看见”一道道扭曲、黯淡、行将枯竭的“水流”——那正是帝国财富的流动轨迹,它们时而诡异地中断,时而莫名地改道,汇向一些标注不清的黑洞。

数字魔法……这具身体血脉深处沉睡的力量,在她濒临绝境时苏醒的不速之客。它像是给了她一副洞察经济本质的异色眼镜,让她不至于像个真正的古代官僚那样在数字的泥潭中彻底溺毙。然而,这份能力越是运用,一种冰冷尖锐的直觉便越强烈地刺痛她的神经——原主洛兰·冯·克劳迪乌斯,那位帝国史上最年轻、前途本该无量的女财政大臣,她的猝然离世,绝非表面记录的那般,“积劳成疾”。

洛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与躁动的魔法感应,目光再次聚焦在面前摊开的几份卷宗上。这是一系列关于帝国西北边陲“风谷”地区矿产收益的账目。表面看,收益逐年下滑,理由冠冕堂皇:矿脉枯竭、开采成本剧增、蛮族袭扰……然而洛兰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精神力,那副无形的眼镜再次启动。视野变幻,眼前卷宗上干瘪的数字瞬间活了过来,流淌成一条条闪光的、代表财富的河流。属于“风谷”的几条细小支流,在记录中本该流向帝国国库的方向,却诡异地在中途猛地拐弯,它们的脉络突然变得模糊、闪烁不定,最终消失在一片标注着“野狼领”行政区的区域边缘,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殆尽。

“野狼领……”洛兰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个地名。这个地名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在她心中激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原主洛兰那本藏在暗格深处、字迹越来越潦草、透出浓浓恐惧与不甘的日记碎片,骤然浮现在脑海——“‘狼穴’深藏……账目……致命的谎言……必须拿到……”后面便是大片被匆忙涂抹、无法辨认的墨痕,如同凝固的污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摊开的卷宗,手指摸索着那份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灰、显然被遗忘在角落的卷宗。“野狼领矿产转运记录及附属仓库详录——编号‘影库’七至十三”。指尖触碰到卷宗封皮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倏地舔舐过她的感知神经!

这是不同于账册陈旧霉味的异常!洛兰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在她心生警惕的同时,胸前的克劳迪乌斯家徽毫无征兆地骤然发烫!那灼热感瞬间穿透层层衣物,烫得她胸口皮肤剧痛!下一秒,一道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烟雾,如同活物般从卷宗封皮的夹层缝隙里无声无息地弥漫出来,带着一股甜腻得呛人的杏仁气味,直扑她的口鼻!

氰化物!前世金融圈残酷的并购案中,她不止一次听闻过这种臭名昭着的毒杀手段!大脑嗡的一声,致命的甜香已经钻入鼻腔!恐惧如同冰水浇头,浑身肌肉瞬间僵硬!

嗡——!

就在那灰色毒雾即将侵入她口鼻的刹那,胸前滚烫的菱形徽章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这光芒并非物质的光线,而是纯粹由无数疯狂跳跃、旋转、叠加的立体数字、几何图形和流动的复杂公式构成的能量洪流!它们从徽章表面汹涌喷薄,瞬间展开成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半透明的、剧烈脉动的金色球形屏障,将洛兰整个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

嗤嗤嗤!

致命的灰雾猛扑在金色的数字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屏障表面那些高速流动旋转的复杂算式和几何结构猛然亮起,如同最精密的防火墙瞬间识别并全力绞杀入侵的病毒代码。屏障剧烈地波动着,光芒明灭不定,金色与灰黑色不断交锋、湮灭。屏障内的洛兰,被金光映照得面无血色,心脏狂跳如鼓槌,死亡的寒意与数字魔法带来的灼热感在体内激烈交战,感官一片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生死交锋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秒。最终,那金色的数字能量屏障猛地向内一缩,发出一阵高频的能量嗡鸣,如同超负荷运算后的散热,瞬间将残留的灰雾彻底净化消弭殆尽。光芒随即黯淡下去,还原成冰冷的金属徽章紧贴着洛兰汗湿的胸口。屏障消失,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甜腥残留。洛兰浑身脱力,冷汗淋漓地瘫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大口喘息,肺部火烧火燎。

惊魂未定中,她下意识地再次低头看向胸前那枚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徽章。它的光芒已完全内敛,但在晶石灯下,其表面似乎发生了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洛兰强忍身体的虚脱感,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徽章从衣襟内取出。

徽章依旧冰冷,但洛兰集中精神,再次调动起体内那觉醒不久的数字魔力,尝试着如往常般将其灌注一丝进去。这一次,异变陡生!

嗡……

徽章内部仿佛被注入了催化剂,发出一声低沉的共鸣。原本光滑的菱形金属表面,那些古老神秘的蚀刻花纹骤然亮起!线条如同获得了生命,开始沿着固有的凹槽飞速流动、延伸、彼此勾连。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那些流转的纹路光芒达到某个顶点时,在徽章的中心区域,光流竟凝聚、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悬浮于徽章上方几毫米处的光幕!

光幕并非实体,完全由流动变幻的淡金色光芒构成。上面并非图画,而是……文字!一行行极其熟悉的、带着神经质般颤抖潦草笔迹的帝国文字,如同幽灵书写般在光幕上飞快地滚动显现!

“……他们发现我了!‘狼穴’的账……不是一本……是七座!七座幽灵金库!关联野狼领……军务部后勤司……坎贝尔……天呐,是海因里希的影子!交易记录……藏在……藏在……”

字迹在这里猛地中断,光幕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徽章表面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冰冷金属的死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提示从未发生过。

洛兰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七座幽灵金库”!关联“野狼领”和“军务部后勤司”!还有那个名字——“坎贝尔”!海因里希军务大臣最信任的侄子,掌管后勤司的实权人物!最后那个“藏在……”之后的空白,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原主洛兰,就跌落在这悬崖之下!这枚徽章,不仅是他家族的象征,更被他用来记录了最后的、未及写完的绝命线索!它被动地记录下了原主在生命最后关头灌注的、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精神印记!之前未曾显现,直到今日被自己的魔法和死亡的威胁双重激活!

档案室沉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马尔茨跌跌撞撞地闯入,苍老的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惶与担忧:“大人!大人!您没事吧?刚才……刚才这房间里突然爆发出好强的魔力波动!连外面的守卫都被惊动了!女皇陛下刚刚也派人来询问……”他浑浊的眼睛急切地扫过洛兰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和被汗水浸透的额角,目光最终定格在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枚克劳迪乌斯徽章上,声音戛然而止。

洛兰疲惫地抬起头,将徽章递向马尔茨,声音沙哑而低沉:“没事,马尔茨。一点……小意外。这个,”她示意那冰冷的菱形金属,“它救了我。”她顿了顿,看着老管家眼底深处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这枚徽章……它刚才似乎……记录了一些东西。关于洛兰……关于她最后时刻的……”她点到为止。

马尔茨伸出枯槁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浸染了主人鲜血与秘密的徽章。他掏出一方干净柔软的丝帕,眼神复杂至极——混杂着无尽的悲痛、深沉的怀念,以及一丝面对未知的惊悸。他极其细致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徽章表面,指尖尤其轻柔地抚过中心区域那个古老而繁复的荆棘缠绕权杖的家族纹章。

“小姐……她从不离身……”马尔茨的声音哽咽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挤压出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对着它冥想……老爷……老老爷还在世时曾说……这徽章……这纹章……连接着克劳迪乌斯血脉深处最古老的契约……是诅咒……也是力量之源……” 他将擦拭得光洁如新的徽章,如同奉还圣物般,郑重地放回洛兰的手中,布满皱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小姐她……她一定是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触怒了那些盘踞在帝国阴影里的巨兽……大人,您现在走的,正是她未走完的……那条染血的路啊!”最后的话语带着泣音,沉重的绝望感几乎将空气冻结。他佝偻着背,缓缓退出档案室,留下一个被巨大悲伤压垮的背影。

洛兰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指腹紧紧按压着徽章中心那冰冷的荆棘权杖纹路。触感坚硬而深刻。掌心传来的寒意沿着手臂蔓延,一直侵入心脏。原主洛兰留在光幕上的最后字迹——“藏在……”——像一个黑洞般吸附着她所有的思绪。那个位置,那个足以将海因里希乃至其背后庞大势力钉死的致命证据藏匿点,究竟在哪里?

突然,窗棂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刮擦声。

嗒、嗒。

洛兰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射向声音来源的窗外。档案室位于高塔中层,窗外是垂直的、光滑的石壁。

窗外浓重的夜色里,只有冰冷的星光。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窥视感仿佛只是幻觉。可她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声音响起的方向,黑暗深处,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曾短暂地穿透窗棂缝隙,落在她的身上,如同毒蛇评估着猎物。那道目光随即彻底隐没于黑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敌人并未走远。他们潜伏在阴影里,无处不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发现,或者至少,知道了她的危险。原主洛兰以生命探索的谜题,此刻像一座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山,轰然压在了她的肩头。这不是简单的财政危机,这是一场笼罩在帝国上空、由鲜血和谎言编织的巨大阴谋,而她被命运——或许更是被这具身体所背负的血脉和那枚冰冷的徽章——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

洛兰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木窗,深秋带着霜寒气息的夜风猛地灌入,吹散档案室内的浊气,也令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头顶是帝国首都辽阔而深沉的夜空,冷月如钩,洒下清辉,照亮下方鳞次栉比的尖顶和塔楼,轮廓冰冷而坚硬。

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徽章那凹凸的纹路。冰冷的触感之下,似乎有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坚韧的回响,伴随着那数字魔法残留的暖意,在胸腔里搏动。

原主洛兰未走完的路……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任由那寒意刺入肺腑,眼神却在月光下逐渐沉淀,凝聚出孤注一掷的决绝。“那么,”洛兰对着沉沉的夜色,也对着这具身体里残留的另一个不屈的灵魂,低语道,“就让我看看,这‘幽灵金库’,到底藏在哪里。看看这条染血的路,能通往何处。”

月光将她的侧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纤长而孤绝。那枚克劳迪乌斯徽章紧贴着她的心口,在清冷的月华下,中心那荆棘权杖的古老纹章仿佛流转着一丝幽暗的血色光泽。

风暴,已然在无声中酝酿至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