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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转生成大人物 > 第1章 午夜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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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大臣办公室的沉重橡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帝国崩塌般的财政重压。洛兰·冯·克劳迪乌斯——周明在这个异世界的化身——正深陷其中。堆叠如危墙的羊皮纸卷宗、褪色的木板账册、墨迹淋漓的收支报告,几乎将她那张宽大的乌木书桌彻底吞噬。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旧墨水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黄昏最后一缕余晖彻底消逝,仆人悄然点亮了墙壁凹槽里的鲸油灯盏。暖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却无法照亮洛兰心底的沉重。她放下羽毛笔,指尖因长时间紧握而微微发麻,指腹沾染的墨渍像一块洗不掉的污痕。揉了揉因过度专注而刺痛的太阳穴,那里面仿佛塞满了帝国财政冰冷的赤字数字,沉重得让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前世作为周明、在金融大厦格子间里敲击键盘直至猝死的心跳回音——一次死亡,竟未能逃脱数字的围猎。

帝国的金库,如同一个底部开裂的巨大陶瓮,仅剩最后三周的运转资金。而那些真正掌握着财富脉络的蛀虫们,依旧在华丽的宫墙内推杯换盏,虚伪地歌颂着女皇的荣光。洛兰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一份隐秘清单,上面记录着几个大贵族名下产业近期的异常资金流向,庞大得令人窒息。这是原主留下的线索,像黑暗中引向深渊的微弱磷火。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拂过桌角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克劳迪乌斯家族徽章。冰冷的青铜触感瞬间穿透皮肤。这枚徽章纹饰复杂,古老的荆棘缠绕着一柄断裂的权杖,带着近乎蛮横的沉寂。

就在触碰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洪流,猛地从徽章深处炸裂开来!它不再是过去那种温驯流淌、令她能清晰洞察经济脉络的数据之光,这一次,它狂暴、失控,带着某种被压抑了千年的怨毒和惊惶,蛮横地冲垮了她意识的所有堤坝!视野瞬间被撕裂、吞噬,彻底沦为一片惨白灼目的数字海洋!

“呃啊——!”

洛兰的惊呼被死死扼在喉咙里。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在冰冷的高背椅中,动弹不得。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被抛入一个由纯粹数字和符号构成的恐怖旋涡。

往日清晰可控的经济数据流,此刻彻底暴走!帝国的财政图景在她“眼前”疯狂坍缩、扭曲,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巨大黑色裂痕。象征税收收入的微弱金色光点拼命挣扎着涌入,却在接触到裂痕边缘的瞬间就被贪婪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无数代表庞大支出的刺目猩红光柱,如同地狱里喷发的岩浆,裹挟着绝望的尖啸,狂暴地冲击着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帝国财政骨架——那是军务大臣海因里希那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是宫廷奢靡无度的华丽绞索!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在这片由失控数据构成的炼狱风暴中心,在那象征帝国财政核心的、布满裂痕的巨大光球旁,一个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像,毫无征兆地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有着和洛兰此刻一模一样的容颜,甚至穿着同样制式的、象征着帝国财政大臣权柄的深蓝色天鹅绒长袍与银链腰封。晚风吹拂着她的金发,她孤零零地站在一片令人眩晕的高耸之地边缘——一座古老塔楼的顶层露台。月光冰冷地洒在她的侧脸上,清晰地映照出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眸中,此刻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惊骇、绝望,还有一种……洞悉了致命真相的不可置信。

影像中的洛兰猛地回头,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脚步声,或者嗅到了某种极度危险的气息。紧接着,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骨节分明的大手,突兀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力量,从她身后的阴影中猛然伸出!

那只手,精准地、毫不留情地重重推向她的后背!

“不——!”灵魂深处迸发出无声的尖啸。

影像中“洛兰”的身体瞬间失衡,如同断翅的鸟儿,带着一种慢镜头般的绝望美感,从露台边缘直坠而下。镜头无限拉近,锁定了她最后的面容——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圆睁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凶手袖口上,一个微小却刺目的细节:一抹用银线绣出的、极其华丽的鸢尾花纹章!那图案在坠落的狂风中一闪而逝,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观看者洛兰的灵魂之上。

冰冷的恐惧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洛兰的四肢百骸,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

噗——!

一声沉闷又尖锐的异响,撕裂了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洛兰被这近在咫尺的物理声响猛地从恐怖的数据幻境中拉扯出来!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剧烈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后缩,带翻了桌上的墨水瓶。浓黑的墨水瞬间倾泻而出,在羊皮纸上晕开大团大团不祥的污迹。

在她惊魂未定的视线前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上,靠近巨大落地窗的位置,赫然钉着一支通体漆黑的弩箭!箭尾的翎羽还在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箭头已经完全没入墙壁,只留下一个深邃的小孔。窗帘昂贵的织物被撕裂,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微微卷曲焦黑的颜色——淬毒!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前一秒还在数据洪流中目睹原主被推下高塔的惨景,下一秒致命的弩箭就穿透了玻璃!那袖口闪过的鸢尾花标记……淬毒的弩箭……这绝非巧合!

洛兰猛地从窒息般的恐惧中惊醒,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如同一头受惊的母豹,瞬间从高背椅上弹起,矫健地矮身翻滚,利用宽大的乌木书桌作为掩体,将自己死死藏匿在厚重的阴影之下。

屏住呼吸,耳朵竭力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风声?不,是靴底踩碎石子的细微碎裂!

窗外,浓重的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对方没有再次攻击,也许是在确认,也许在等待时机。但那股冰冷黏腻的杀意,如同腐烂沼泽散发出的毒瘴,依旧死死缠绕着这片空间,挥之不去。

她不敢探头,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指尖因用力抠住桌沿而微微发白。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秒都拉长成无声的煎熬。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窗外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靴底碎石声终于消失了,如同毒蛇悄然缩回了黑暗的巢穴。但那淬毒的箭矢依旧钉在窗帘上,像一个无声的宣言,一个冰冷的嘲弄: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洛兰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松开紧抠桌沿的手指,指尖因过度用力而麻木僵硬。她慢慢地、支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双腿虚软得几乎没有力气,她不得不扶住冰冷的桌面才勉强站稳。目光再次投向那支淬毒的凶器,它沉默地钉在那里,尾羽微微震颤,仿佛刚刚夺命的呼啸还停留在空气中,散发出死亡冰冷的腥甜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指尖的颤抖,迈着虚浮的步子,绕过书桌。脚下踩到了倾翻的墨水瓶,浓稠黏腻的墨汁在地上拖出扭曲的痕迹。

走到窗边,她伸出依旧带着细微战栗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关乎生死的箭尖,捏住了那冰冷的金属箭杆。触手一片冰寒。

用力一拔!

嗤啦——!

窗帘的织物发出痛苦的撕裂声。

箭矢被拔了出来。借着鲸油灯昏黄的光,她清晰地看到,箭头三棱,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幽蓝光泽,绝非帝国制式装备。而箭尾的翎羽深处,靠近箭杆的位置,赫然用某种不易察觉的棕色染料,点染着一个微小的、熟悉的图案——一朵线条优雅却透着阴冷的鸢尾花!

正是数据幻境中,那个将原主推向深渊的凶手袖口上的标记!

冰冷的铁证握在手中,沉重得几乎让她脱力。洛兰猛地转身,大步走到书桌前,用力拉开一个隐蔽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皮质封面已然磨损、边角卷起的厚厚日记——这是前任洛兰留下的唯一遗物。她近乎粗暴地翻动着泛黄的纸页,指尖快速地划过那些因仓促而略显潦草的字迹。

“……初步追查,北境铁矿收益庞大,账册却对不上,缺口流向不明……疑与‘鸢尾’有关……”

“……‘鸢尾’的触须比想象更深……警告?书房的窗台……放着一支折断的鸢尾花……”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终于,她的动作在一页纸前骤然停住。不是因为文字,而是因为夹在书页里的一样东西——

一朵早已彻底枯萎、失去所有水分和颜色的鸢尾花干花。花瓣呈现出一种陈年血迹凝固后的深褐色,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它无声地躺在泛黄的纸页上,像一句来自地狱的谶语。

洛兰的身体瞬间僵直。

原主洛兰,绝非死于意外。她在调查一条足以动摇帝国根基的、庞大的贵族偷税网络,触及了某个被称为“鸢尾”的禁忌核心。而这支淬毒的箭,这枯萎的花,这袖口和箭尾相同的标记,以及那数据风暴中重现的推落……一切线索都冰冷地指向同一个方向——她继承了这份致命的遗产,也继承了那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鸢尾……”洛兰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吐出这个名字,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夜幕。那里仿佛蛰伏着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松开紧握的箭矢,任由它当啷一声掉落在墨汁横流的地板上。那幽蓝的箭头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然后,她伸出手,用指尖异常缓慢、异常轻柔地,再次触碰了桌角那枚冰冷沉寂的青铜徽章——克劳迪乌斯荆棘缠绕断裂权杖的徽记。

这一次,再无狂暴的数据洪流涌现。只有一股深沉、冰冷、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孤寂与警告的脉动,顺着指尖,细微却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仿佛某种沉睡的古老存在,正隔着时光的尘埃,与她的灵魂产生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