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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七日长河 > 第87章 鳄鲶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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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带着浓烈铁锈与冷冽草木腥气的血液,在女子脚下污浊的淤泥中晕开,那几个扭曲的符号如同活物般扭动着,散发出几乎令人窒息的奇异甜香。这气味如同无形的屏障,暂时扰乱了毒蜂群那致命的嗡鸣交响曲。混乱的振翅声在头顶盘旋片刻,如同被无形之手拨乱的琴弦,最终不甘地朝着芦苇荡另一侧更浓郁的血腥源头(女子刻意涂抹的符号方向)席卷而去。

死亡的威胁稍退,但代价是沉重的。女子左臂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并未因冷水的浸泡而迅速凝结,反而因为血液中某种特殊的成分(或许是常年接触的某种药性积累),呈现出粘稠的暗红,依旧在汩汩涌出,染红了周围一小片污水。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本就苍白的唇色瞬间褪尽,蒙面巾下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短促。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正猛烈冲击着她强撑的意志。

“说!”她猛地转头,那双淬火黑曜石般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冰冷的、不顾一切的火焰,死死钉在柳致脸上,声音沙哑却像淬毒的刀锋,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玉牌纹路!地点!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喂鱼!”

柳致刚从濒死的窒息和剧痛中勉强聚拢一丝神智,冰冷的河水还在顺着发梢滴落,模糊的视野里是女子臂上狰狞的伤口和那双不带丝毫人类温度的眼睛。他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震动都让左肩的箭簇在骨缝里搅动,后背的毒创火烧火燎,视野里大片黑斑疯狂旋转。玉牌?那冰冷坚硬、刻着无法理解纹路的黑玉牌…地点…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试图从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抓住有用的信息。不是在守将府找到的…是在…是在…

“呜——!”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如同巨兽的呜咽,骤然从襄河上游的战船方向传来!穿透层层叠叠的芦苇屏障,清晰地砸在两人耳中!

这号角声仿佛一个信号。几乎在同一瞬间,柳致身侧浑浊的水面下,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团巨大的黑影!

哗啦!

腥臭的污水四溅!

一张布满细密尖锐獠牙、足有脸盆大小的巨口,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肉与血腥气息,闪电般从水下噬咬而出!目标正是女子浸在水中的、受伤流血的左腿!

鳄鲶!而且是襄河中最为凶残的掠食者之一!它们被女子血液中那奇异的腥甜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彻底吸引而来!

女子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千钧一发之际,她那恐怖的战斗本能爆发了!按在柳致后颈的手猛地松开,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仰!同时,唯一还能活动的右腿灌注全身残余之力,如同钢鞭般狠狠向上撩踢!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靴底精准地、凶狠无比地踹在鳄鲶咬合而来的坚硬吻部下方!那巨大的力量竟将这头数百斤重的凶物踹得向上猛地一掀,巨大的身躯短暂地脱离了水面!

借着这一踹的反作用力,女子身体向后急退,溅起大片水花。然而,她的左腿终究慢了半拍。鳄鲶锋利的、如同锯齿般的侧鳍边缘,在她小腿外侧划过!

“嘶啦!”

坚韧的皮甲和里面的布料如同薄纸般被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瞬间绽开!剧痛让女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伤腿周围的河水迅速被染红。

这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第一头鳄鲶被踹开的刹那,周围原本看似平静的水面瞬间沸腾!无数条或大或小的灰黑色、布满粘液的脊背拱破水面,密密麻麻的獠牙在昏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它们被同伴的动静和更浓烈的血腥彻底激活了凶性!这片小小的浅滩,瞬间化作了沸腾的死亡陷阱!

柳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心神剧震,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脏。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左肩的剧痛和后背的麻木让他动作迟缓僵硬。

“噗!”

一条体型稍小、但速度更快的鳄鲶,如同水下射出的毒箭,猛地从柳致侧后方的浑浊水面下窜出!它没有扑咬,布满骨刺的粗壮尾巴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抽在柳致毫无防备的右腰侧!

“呃啊!”

柳致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整个人被这恐怖的一击抽得离水飞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他重重砸在数米外更加浑浊、水草和腐烂物更多的深水区,激起巨大的水花。冰冷的污水瞬间从口鼻倒灌而入,腰侧的剧痛如同被巨石碾过,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冰冷的窒息感伴随着无边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他拼命挣扎,仅存的右臂在水中徒劳地划动,试图抓住什么,但只有滑腻的水草和冰冷的淤泥。视野彻底被浑浊的污水和旋转的黑斑占据,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飞速滑向深渊。

就在柳致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透过浑浊的水体和纷乱的气泡,他模糊地看到,在上游战船方向,一艘小小的、用于放哨联络的舢板,正被几个胤朝士兵奋力划动着,分开茂密的芦苇丛,朝着这片血腥弥漫的浅滩区域,谨慎而迅速地搜索而来!火把的光芒在芦苇缝隙间明灭不定,如同索命的鬼眼。

水面之上,浅滩处,女子的身影在数条扑咬的鳄鲶围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左支右绌。飞刀早已耗尽,她只能凭借最后的力气和格斗技巧,在獠牙与利尾的缝隙间惊险闪避、格挡,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伤腿处喷溅的血花。她试图向柳致落水的方向移动,但鳄鲶的疯狂围攻死死将她钉在原地。

水下,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住了柳致的喉咙。冰冷的河水灌满了他的口鼻和肺腑,每一次徒劳的呛咳都只带来更深的绝望。腰肋处的剧痛在冰冷的河水中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带来钻心的撕裂感。后背的毒创在污水的浸泡下,麻痒感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噬骨髓,正快速蚕食着他最后的神智。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晃动的水草、浑浊的淤泥和上方扭曲晃动的、代表水面的微弱光斑。那光斑越来越暗,越来越远…

突然!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刻,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穿透浑浊的水体,出现在他下沉轨迹的前方!

是那个神秘女子!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暂时摆脱了浅滩鳄鲶的围攻,强行潜入水中!湿透的蒙面巾紧贴着脸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条,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水下显得更加冰冷锐利,死死锁定着下沉的柳致。她左臂和小腿的伤口在水中晕开两团浓重的血雾,如同死亡的旗帜。

她动作迅捷如游鱼,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柳致胸前早已被血水和泥浆浸透的衣襟!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将本就碎裂的肋骨彻底捏断!

柳致被这剧痛刺激得意识回光返照般一清,模糊的视线对上女子近在咫尺的冰冷双眸。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赤裸裸的、如同猎人盯着垂死猎物的冷酷和决绝。

冰冷的河水灌入她的蒙面巾,声音变得模糊而怪异,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柳致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纹路…地点…说!否则…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