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皱眉:“瞎说啥,大伟大字不识一个,去上扫盲班还差不多,他咋能当老师。”
“大字不识一个,那是为啥!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没钱送孩子去上学,你要是有别的男人三份本事,我也不用跟着你吃这个苦了!”
得,大帽子还是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王汉只能沉默。
毕竟,他确实没啥本事,只能老老实实种地。
种地,再辛苦也就只能糊口,想赚钱是不可能的。
一旦遇到什么自然灾害,饭都吃不上。
但……
他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家里头是没啥钱,送孩子上学还是没问题的,要不过完暑假,让大伟也去上学吧。”
龚大伟听到这话,顿时激动得心脏碰碰直跳。
他想上学!
他可太想上学了!
都不说陈凯旋了,平时他看着村里其他孩子一大早地背着书袋子往学校走的样子,他都羡慕得说不出话。
晚上有时候睡觉幻想的都是自己坐在课堂里的画面。
但还不等他高兴个一时片刻,龚珍就立即大怒喊了起来:“让他去上学,他的工分谁来挣,你挣得出来?”
王汉无奈:“我每天已经把活儿干到底了,工分也拿到顶了,还能咋挣?但家里也不是吃不上饭,就咱俩挣的工分足够吃了,让孩子去上学没啥影响。”
“还没啥影响,你说没影响就没影响?”
龚珍不屑一笑,直接做出了最后裁决:“什么时候你能把他的工分挣出来了,什么时候再装好人让他去上学不迟。”
但这话,相当于给龚大伟上学的事儿判了死刑。
王汉已经拿到了顶格的工分,根本就不可能再多挣哪怕一点工分了。
龚大伟的脸色也立即黯淡了下去。
他只能低下头,继续锄地。
另一边,陈凯旋欢天喜地地回到家,一见到杨桂英和龚雪,就迫不及待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真的?儿子,你太出息了!”
杨桂英一把搂住他,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龚雪坐在炕上笑道:“这真是个好消息了,大河,今晚咱不得庆祝庆祝?”
“庆祝!当然庆祝!今晚杀只鸡,炒着吃!”
杀鸡已经够奢侈的了,但还比不上炒着吃奢侈。
因为炒着吃要放很多油,花生油和猪油,这玩意才是最珍贵的。
陈河亲自下厨炒鸡,香味很快就飘了出去。
周大嫂子正在家里干活,忽然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刚想占起身闻闻是哪家在做饭这么香,就一下子反应过来。
除了陈河家还能有谁?
也不知道他又坑蒙拐骗到了什么钱财,竟然做出这么香喷喷的饭菜,叫人眼馋!
真是的,老天爷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这玩意算了。
看着他就碍眼。
这时周红红剥着花生从屋里头走了出来,像猪一样拱着鼻子闻:“这是哪儿来的香味?”
周大嫂子正好想骂人,闻言立即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陈河那个杀千刀的。”
“他家这是做啥咧,咋能这香?”
“谁知道!估计是在吃猪大粪!”
周红红撇了撇嘴,人家家里天天吃香喝辣,哪儿能吃猪大粪?
她实在是好奇,就出门来到了陈河家门口,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龚雪在那浇花。
但堂屋里头明明有做饭声。
她就哼笑了一声。
怪道陈河非要合家呢,原来是把大嫂子接过来当仆人使唤。
自己媳妇在院子里浇花,让人家大嫂子在屋里头做饭,可真不是东西!
但她腹诽的功夫,陈河拿着铲子出来了,猛烈咳嗽了几声,又再次回屋翻炒。
没有抽油烟机,炒鸡实在是太痛苦了。
一屋子烟散不出去,偏偏他还爱吃那个辣味,不放辣椒不得劲,所以做饭的这点功夫,当真是折磨。
周红红看到颠勺的是陈河,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家咋男人做饭咧!
还没反应过来,又见杨桂英和陈凯旋走了出来。
陈凯旋脚底下踢着个足球,杨桂英则正在织毛衣。
原来龚雪想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把毛衣织出来的,被杨桂英看到,她就把这个活儿给抢了过去,让她好好休息。
龚雪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而且她已经发现了,杨桂英不帮她干活,会特别别扭,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吃饭都不敢放开来吃。
自己也就不拘着了。
于是,周红红站在门口偷偷看到的画面就是,陈凯旋在围着枣树踢足球,龚雪在那浇花,杨桂英一边织毛衣一边盯着陈凯旋,并叮嘱:“你小心点,要是敢撞到你二婶看我不打死你!”
堂屋里头热火朝天炒菜的,是陈河。
她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一家人,过的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不想再看下去,免得心里难受,周红红就心事重重回了家。
进门就看到周大嫂子在那搓玉米,自己搓不算,看到她进来还叫她一起过来搓。
周红红本来就心里不平衡,一听到这话顿时爆发了。
“我不搓!要搓你搓!”
“咋,你要造反?你凭啥不搓?没让你下地干活不错了,你还想在家里当资本大小姐啦?你给老娘过来!听到没有,再不过来,老娘过去扇你了!”
扇……
人家龚雪在院子里浇花,她却要被扇着搓玉米。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她就忍不住说道了:“凭啥我就要搓玉米,凭啥龚雪不用搓?我比她差在哪儿?不就是投错了胎,找了你这么个娘?我怎么就没龚雪那命!”
结果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周大嫂子瞬间爆发了。
她把玉米棒子往簸箕里一扔,走上前去对着周红红就扇了过去。
“你说啥呢!你还和别人比起命来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长得跟猪腰子似的,你能跟人家龚雪比?哪个男人敢娶你这样又懒又馋又丑的女人,你还跟我较劲上了,你是不是想死了!小娼妇,你看我不打死你!”
她越喊越生气,越打也越用力。
两家就隔着一堵墙,这动静自然就落到了龚雪和杨桂英她们的耳中。
甚至就连陈凯旋都踩着足球竖起耳朵,都听隔壁的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