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一则足以让长安城抖三抖的消息,经由《大唐日报》传遍了大街小巷。
太子殿下又有新项目了!
这一次,不挖矿,不开山,而是要修路。
报纸上用加粗的黑字清晰地写着,太子殿下有感于长安城内及周边道路年久失修,坑洼不平,有碍大唐国都威仪,亦不便百姓出行,故决定启动“长安道路翻新工程”。
工程分为两期,一期翻新长安城内所有主干道,二期则向外延伸,修缮通往周边各县的官道。
与以往朝廷出钱征发徭役不同,此次修路,太子殿下独创新法——公开竞拍。
报纸上附了一张精美的长安城区地图,所有待修路段都被清晰地标注并编上了号。凡大唐商贾、世家,皆可参与竞拍,价高者得。
消息一出,朝堂上那些守旧的老臣们差点把胡子给笑掉。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太子殿下莫不是魔怔了?哪有让人家掏钱来为朝廷干活的道理?这……这不就是明抢吗?”
“就是,谁会去做这等出力不讨好,还要倒贴钱的蠢事?老夫敢断言,三日后那竞拍会,必定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几个老臣聚在宫门下,摇头晃脑,对太子这个“傻”主意嗤之以鼻,言语间满是对后辈“不着调”的惋惜。
然而,他们眼中的“蠢事”,在长安城的商贾和世家眼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崔府。
家主崔民干拿着报纸,手指在“公开竞拍”四个字上摩挲了许久,眼中精光闪烁。
一旁的管事满脸不解:“家主,这太子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咱们自己掏钱修路,这……”
“你懂什么!”崔民干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他会做如此坑人的买卖?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是储君!”
他站起身,在厅中踱步,脑中飞速运转。
“上次的银矿,最后变成了开山震天雷。这次修路……必定会用上那坚不可摧的‘水泥’!”崔民干笃定道,“这只是其一。这背后,必然还藏着天大的好处!”
太原王家,王枳同样拿着报纸,脸上露出了与崔民干如出一辙的、狐狸般的笑容。他立刻吩咐下去:“备足钱!三日后,无论如何,东市那条主干道,我王家要定了!”
一时间,长安城内但凡有些家底的商户勋贵,全都打了鸡血似的蠢蠢欲动。他们或许想不通其中所有的关窍,但他们都明白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跟着太子殿下,有肉吃!
三日后,红浪漫。
今日的红浪漫并未开门迎客,而是被整体包了下来,专门用作此次竞拍大会的会场。
大厅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世家管事、富商巨贾齐聚一堂,气氛热烈。每个人都在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试图从对方口中探听些虚实,但眼神里又都充满了警惕。
辰时,大厅内忽然安静下来。
一身月白锦袍的杨曦,手持折扇,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前方的高台。
还是那个俊美无俦的“杨公子”,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气度。
“诸位,别来无恙。”杨曦折扇一收,对着台下众人遥遥一拱手,声音清朗,“今日请诸位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早已清楚。”
她也不废话,身后两名护卫立刻展开一幅巨大的长安地图,与报纸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详尽。
“长安城内,共计三十六条主干道,五十二条次干道,皆在此次翻修之列。”杨曦用折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价高者,得其路。”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杨公子,这修路的钱我们出了,活我们干了,总得有点说法吧?”一个胖商人忍不住高声问道。
“是啊!总不能让我们白干吧?”
“这路修好了,还是朝廷的,于我等何益?”
质疑声此起彼伏。
杨曦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待到议论声渐小,她才微微一笑,朱唇轻启。
“益处?自然是有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崔民干和王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诸位,修路是小,名声是大。”
“一条路,每日有多少车马行人来往?成千上万,甚至数万。若是这路上,刻着你王家的招牌,印着你崔家的字号……”
杨曦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台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广告!
这他娘的是广告啊!
把自家的招牌刻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这……这比在报纸上吆喝一百遍都管用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大厅瞬间沸腾了!
“卧槽!”
“还能这么玩儿?”
“我的天!这要是拿下了东市那条路,我家的绸缎庄岂不是要名扬天下!”
崔民干和王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志在必得的火焰!他们原以为最大的好处是能借机与太子拉近关系,却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抛出了这样一个足以改变商业格局的王炸!
这哪里是修路?这分明是在拍卖长安城里最值钱的“脸面”!
“杨公子!”崔民干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东市一号主干道!我崔家,出价十万贯!”
“我王家出十五万贯!”王枳紧随其后,毫不示弱。
“西市三号道,我出八万!”
“朱雀大街南段!二十万贯!”
报价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高,所有人都疯了。他们挥舞着手臂,涨红着脸,仿佛眼前不是一条条冰冷的道路,而是一座座挖不完的金山。
看着台下陷入疯狂的众人,杨曦嘴角的笑意愈发老谋深算。
她轻轻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响声让全场为之一静。
“诸位,稍安勿躁。”杨曦慢悠悠地说道,“竞拍,自然要有个规矩。”
“今日,只是让诸位知晓此事。真正的竞拍,三日后,还是在此地,以明标的形式进行。价高者得,价低者……就只能看着别人把字号刻满长安城了。”
说罢,她便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潇洒离去。
只留下满大厅双眼通红、已经开始盘算着该砸多少钱的商贾世家。
这路,倾家荡产也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