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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我在古代当镇令 > 第87章 陈峰再引黄金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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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稻插秧后的第十日,开平镇西头的水田已泛起粼粼绿意。陈峰蹲在田埂上,用指尖拨弄着秧苗根部的淤泥,忽见远处尘头起处,几个汉子扛着半人高的秸秆匆匆赶来,领头的正是常来帮忙的猎户赵大。

“大人!”赵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肩头的秸秆随着步子晃悠,“山里头新砍的玉米杆子,您看看中不中用?”

陈峰起身迎上去,接过秸秆细看。这是他半月前托人从南边带回的玉米植株,秸秆粗如儿臂,叶脉间还带着未干的汁液。他指尖划过干枯的玉米棒痕迹,对围拢过来的乡亲们扬声道:“都瞧好了,这就是玉米。秆子能喂牲口,棒子里头的籽粒,磨成面能蒸窝头,煮成粥比粟米还稠乎。”

人群里响起啧啧称奇声。张屠户家的婆娘踮着脚瞅:“大人,这玩意儿长得跟高粱似的,咋结粮食?”

“结在秆子中间呢。”陈峰指节敲了敲秸秆中部的疤痕,“一株能结一两个棒子,每个棒子能扒出半升籽粒。咱算笔账——”他蹲下身,用锄头在泥地上划道道,“每亩地撒粟米种三升,收粮一石五;要是种玉米,每亩撒种一升,收粮能有三石!”

“三石?”老丈的拐杖“咚”地杵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大人,您可别诓俺们,哪有庄稼能打这么多粮食?”

“是不是诓人,种一季就知道了。”陈峰起身拍了拍裤腿,指向水田旁的旱田,“这块地去年收粟米,每亩才一石二。我已让王老实老爹算过,玉米喜肥耐旱,咱开平镇的沙土正合适。”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倒出一把金黄色的颗粒。玉米粒比稻种大上数倍,表面光滑如琥珀。“这是俺从江南粮商手里换来的‘金皇后’种,出芽率高,棒子也大。现在教你们第一步——浸种。”

他示意随从端来木盆,将玉米粒倒入温水:“浸十二个时辰,捞出来晾半干,能让芽儿长得齐整。记住,水要温乎,别用井里刚打上来的冰水,容易冻坏了种。”

赵大凑上前捏起一粒:“大人,这玩意儿咋种?跟粟米一样撒地里就行?”

“不一样。”陈峰从袖中摸出把骨尺,在地上量出两尺见方的格子,“玉米要间作,株距一尺五,行距两尺。这样通风透光,棒子才能长得饱满。”他拔出腰间短匕,在土块上刻出深浅:“坑要挖三寸深,底下撒把草木灰当底肥,再丢两粒种子,盖土的时候别压太实,不然芽儿顶不出来。”

次日清晨,陈峰带着十几个青壮汉子来到试验田。他蹲在田头,将浸好的玉米种摊在油布上晾晒,阳光透过籽粒,映出琥珀色的光晕。

“石头,你过来。”陈峰招招手,递过一把小铲子,“按昨天画的格子挖坑,记着坑底要平,别留硬土块。”

石头抡起铲子就挖,没两下就把坑刨得跟碗口似的。陈峰按住他的手腕:“慢着!坑深三寸就行,你这都快半尺了,种子下地得费劲儿往上钻。”他夺过铲子,手腕翻转,铲刃贴着地皮斜插下去,手腕轻转,带出个规整的圆坑,“看好了,像切豆腐似的,别把底下的土翻上来。”

旁边的李老汉蹲在地上搓着手:“大人,俺们一辈子种粟米,都是撒了种就拿耱耙搂一遍,哪讲究这些?”

“粟米秆子细,密植也能长。”陈峰捡起粒种子,用指甲在芽眼处掐了掐,“玉米秆粗,挨太近了争养分。你看这芽眼,得朝上放,不然根须容易长歪。”他示范着将种子放入坑中,覆盖上细土,“盖土别超过两指厚,天旱就稍微踩实点,保墒。”

日头升到头顶时,半亩地才种了不到一半。石头直起腰捶背:“大人,这比插秧还费事儿,怪不得能打那么多粮食。”

“想多收粮,就得下细功夫。”陈峰抹去额头的汗,指着远处的山坳,“等这季玉米收了,咱就把那片荒坡也开出来。王老实老爹说,玉米秸秆能编席子,棒子芯能烧火,浑身都是宝。”

正说着,田埂外传来喧哗声。陈峰抬头,见十几个老汉抱着陶罐往地里走,领头的张老丈扯着嗓子喊:“大人,俺们熬了麦仁粥,您跟娃们垫垫肚子!”

金黄的粥盛在粗瓷碗里,陈峰喝了两口就蹲回坑边。他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圈:“等苗长到巴掌高,得间苗,每坑只留一棵壮的。再过些日子,要追两次肥——”他突然停住话头,看向田埂下的阴影处。

只见三五个光屁股娃娃趴在那儿,手里攥着刚刨出来的玉米种往嘴里塞。陈峰放下碗走过去,从一个娃娃手里拿下种子:“这生的可不能吃,等秋天熟了,大人给你们烤玉米棒子吃,比烤红薯还香。”

娃娃们嘬着手指傻笑,露出的牙床上还沾着泥土。陈峰摸了摸领头那个的脑袋,忽然提高声音对众人道:“都听着!这玉米种金贵,谁家要是缺粮,先到镇衙领粟米,敢偷挖种子的,罚他给秧田挑一个月水!”

入夏后的开平镇暑气蒸腾,试验田的玉米秆已长得比人高。陈峰穿着短褂在田垄间穿行,拨开层层叠叠的叶片,露出半尺长的玉米棒子,嫩绿色的苞叶间渗出乳白的浆液。

“大人,这棒子咋还没黄?”赵大扒开一个苞叶,露出排列整齐的嫩粒。

“得等浆水变硬才行。”陈峰掐了粒玉米,浆液溅在指甲上,“再等半个月,苞叶发黄了就能收。记住,收的时候要留着秆子,晒干了能喂牲口。”

他转身时,衣角勾住了玉米须,扯下一缕金黄的丝穗。身后忽然传来窸窣声,陈峰猛地回头,只见张屠户家的小子猫着腰往田外跑,怀里鼓鼓囊囊的。

“站住!”陈峰几步追上去,从娃怀里掏出个带泥的玉米棒子,“偷掰棒子做啥?”

小子吓得直哭,抽抽噎噎地说:“俺娘说……想看看这金疙瘩咋长的……”

陈峰叹了口气,蹲下身替他擦掉眼泪:“想看跟大人说,别偷掰。这棒子还没熟,掰了就浪费了。”他从地里挑了个最饱满的棒子递过去,“拿回家让你娘煮了吃,嫩玉米芯甜着呢。”

三日后,收玉米的日子到了。陈峰站在田埂上敲响铜锣,乡亲们扛着箩筐涌进地里,惊飞了几只在秸秆间啄食的麻雀。

“都轻着点掰!”王老实拄着拐杖指挥,“棒子底下有个蒂,左右拧着掰,别把秆子拽断了。”

石头掰下一个棒子,掂量着足有斤把重:“乖乖,这一个棒子能顶半升粟米!”他剥开苞叶,露出金黄的籽粒,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陈峰看着堆满田埂的玉米棒子,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都别光看,赶紧往打谷场运。记住,棒子先堆起来捂三天,让籽粒更饱满。”

三日后的正午,郡王府的晒谷场上人声鼎沸。陈峰亲自掌秤,王老实蹲在一旁记录:“赵大,三亩二分地,收棒子八百七十斤!”

“张老丈,两亩七分地,收棒子七百二十斤!”

算盘珠子打得飞快,王老实忽然把算盘一推,胡子都抖了起来:“大人!按这数算,每亩能收二百六十斤籽粒,碾成面能有二石三斗!”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老丈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抓起一把玉米粒放在手心里搓着:“老天爷……三石……真有三石啊……”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滴在金黄的谷粒上。

陈峰看着乡亲们捧着玉米棒子笑出泪的模样,忽然想起三年前被贬至此,看到的是饿殍遍野、流民塞途。他抬手擦了擦眼,声音有些发哑:“都别傻乐了,赶紧把好种子挑出来,明年开春,咱要让开平镇的山山峁峁,都长成这青纱帐!”

夕阳西下时,郡王府的粮仓前排起了长队。陈峰站在台阶上,看着百姓们用陶罐、布兜装着新收的玉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他回头,见小女儿抱着个玉米棒子跑过来,金黄的须穗缠在她发间:“爹爹,这个能磨成黄窝头吗?比粟米的甜!”

开平镇的暮秋总带着股萧瑟,陈峰披着玄色大氅立在郡王府的檐下,看随从将最后一篓新收的玉米搬进粮仓。金黄的籽粒顺着竹筐缝隙漏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却勾不起他半分笑意——方才与商队掌柜闲谈,得知南边一担上好的龙井能换十石粟米,这让他摩挲着腰间佩玉的手指骤然收紧。

“大人,前几日您托人从江南带的茶种到了。”小厮抱着个油纸包小跑过来,纸包边缘渗着湿痕,隐约能看见几株裹着湿泥的茶苗。

陈峰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微凉的湿土,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京城翰林院,同僚曾用青瓷盏泡过西湖龙井,茶汤清碧如春水,入口回甘。可眼下这开平镇,百姓喝的是带着土腥味的粗茶,甚至连茶是什么都没见过。他蹲下身拨开湿泥,见茶苗根部裹着红泥,嫩叶却已有些打蔫:“快,拿去后院那口老井旁,按我画的图样挖个土坑!”

后院的老槐树落了满地黄叶,陈峰蹲在坑边,用竹片刮去茶苗根部结块的红泥。王老实拄着拐杖凑过来,盯着那巴掌大的嫩叶直皱眉:“大人,这玩意儿看着比稻秧还娇贵,能在咱这沙土里活?”

“江南茶农说,茶树喜酸土,怕涝又怕旱。”陈峰将腐叶土拌进坑底,“咱这儿的土偏碱,得用腐叶、草木灰调一调。坑要挖两尺深,底下垫碎石子疏水……”他忽然停住话头,见石头抱着块磨盘大的青石走来,“哎哎,碎石子!不是让你去捡鸡蛋大的石头吗?”

石头把青石往地上一放,震得落叶纷飞:“大人,咱这儿哪有碎石子?这青石敲碎了不就行?”

陈峰看着他手里的铁镐,哭笑不得:“茶树根系浅,碎石子是为了渗水,不是让你砸地基!去,把厨房门口那筐煤渣筛一筛,细的拿来用。”

三日后,五株茶苗歪歪扭扭地栽进了土坑。陈峰每日清晨都要亲自浇水,见叶片还是耷拉着,急得在院里团团转。小厮见状,悄声道:“大人,前儿路过西市,见有个卖竹器的老汉,说是从江南来的,兴许懂些门道?”

月上柳梢时,陈峰揣着包刚炒的瓜子,摸到了西市尽头的竹棚。老汉正就着油灯编竹筛,见郡王爷突然到访,惊得把竹篾扎进了手指。

“老丈莫慌,我来跟您讨教些种茶的事儿。”陈峰递过瓜子,指着墙角的竹匾,“这是晒茶叶用的吧?”

老汉舔了舔伤口,眼里闪过讶异:“大人咋知道?俺老家在徽州,祖祖辈辈种茶。可这北边……”他摇摇头,“当年俺带茶种北上,走不到雁门关就全冻坏了。”

陈峰从袖中摸出张纸,上面画着茶树的根系图:“江南茶农说,茶树要依山势种,咱开平镇没山,能不能用土堆个坡?还有这施肥,是用羊粪还是豆饼?”

老汉盯着图纸,手指在油灯下抖了抖:“大人真想种茶?这玩意儿金贵着呢——春天要摘‘明前芽’,夏天得防虫,秋天要培土,冬天得拿茅草裹根。最要紧的是水,不能用井水,得接雨水,不然茶汤就带土腥味。”

“雨水?”陈峰想起后院那口老井,“开平镇十年九旱,上哪儿接雨水?”

老汉从床底拖出个半人高的竹桶:“俺老家都用这‘承露桶’,桶底铺木炭,上面蒙细纱,接了雨水澄三天才能浇茶。”他见陈峰听得入神,又从箱底翻出个茶饼,“您瞧,这是俺爹炒的祁红,杀青要翻三十六下,揉捻得像搓麻绳……”

半月后,陈峰在后院搭起了竹棚,墙角码着七八个承露桶。石头抱着陶罐往桶里倒雨水,嘀咕道:“大人,咱喝水都省着,您拿雨水浇苗?”

“茶树喝了井水,叶子会发苦。”陈峰用竹片拨开茶苗根部的腐叶土,见新抽的嫩芽泛着嫩红,“快,把那锅炒粟米的铁锅刷干净,今日学炒茶。”

王老实拄着拐杖蹲在灶台边,看陈峰往灶里塞松枝:“大人,炒茶得用枣木柴,火匀和。”

“咱这儿只有松枝。”陈峰挽起袖子,将铁锅烧得发白,抓起一把鲜叶扔进去。叶片“滋啦”一声冒起青烟,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哎呦!”老汉抢过木铲翻炒,“得先热锅凉油,不,是热锅擦茶油!您这火太急了,要像煨鸡汤似的,文火!”

陈峰抹了把脸,指腹蹭上黑灰。他盯着老汉手腕翻转的动作,看鲜叶在铁锅里打卷变色,渐渐渗出油亮的光泽。“这是‘杀青’,得把水汽炒掉。”老汉抓起一把茶叶搓揉,“揉捻要像搓棉线,得让茶汁渗出来,将来泡着才有色。”

直到月上中天,竹棚里才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茶香。陈峰捧着粗瓷碗,看茶汤黄绿透亮,呷了一口,苦涩过后竟泛起回甘。石头在一旁砸着嘴:“嘿,比煮树叶强多了!就是费劲儿,炒一锅茶得忙半夜。”

“忙得值。”陈峰望着茶苗上的露珠,“等明年开春,咱先教镇上的婆娘采芽,再搭个炒茶灶。王老爹说,徽州的茶娘靠炒茶就能换丝绸,咱开平镇的闺女,将来也能坐在屋里挣钱。”

隆冬的开平镇飘起鹅毛大雪,陈峰裹着棉被在茶棚里守夜,看承露桶上结了层薄冰。小厮抱着陶罐跑进来:“大人,北境的商队在镇口歇脚,领头的要见您!”

正堂里,胡商搓着冻红的鼻子,盯着桌上的茶盏发愣:“郡王殿下,这……这是江南的碧螺春?”

“算是吧。”陈峰推过一碟炒玉米,“去年试种的茶苗,炒得不好,见笑了。”

胡商呷了口茶,突然站起身:“殿下!这茶虽比不得龙井,但香气清正,我愿用十匹胡麻换您五斤!不,二十匹!”

陈峰握着茶盏的手指一顿。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他想起白日里看见张屠户家的闺女,正用冻裂的手搓着玉米秸秆。

“换可以。”陈峰推开窗,让雪光映亮茶盏,“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带两个江南茶商来,看看咱开平镇的地,能不能种出更好的茶。”

胡商走后,陈峰在茶棚里踱了半夜。他蹲在茶苗旁,用手焐着冻硬的泥土,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回头见小女儿抱着个陶壶,壶嘴冒着热气:“爹爹,这是王老爹教我煨的姜茶,您暖暖手。”

茶汤入喉时,陈峰看见茶苗根部的腐叶下,竟冒出了一点嫩红。他忽然想起老汉说过,茶树要三年才成材,可这开平镇的百姓,等得起三年吗?

转年清明,茶棚里的五株茶树抽出了新芽。陈峰天不亮就带着几个婆娘蹲在棚下,手里捏着绣花针般的小竹片:“看好了,要采‘一芽一叶’,就是顶尖这芽,带着底下一片嫩叶,不能用指甲掐,要轻轻提下来。”

张屠户家的闺女笨手笨脚,掐断了好几根芽尖。陈峰拿过她掌心的嫩叶,放在鼻尖轻嗅:“你看,芽尖带绒毛,这是好茶的样子。掐断了伤口会发黑,炒出来就有焦边。”

午后炒茶时,石头往灶里塞了把湿柴,浓烟顿时呛得人咳嗽。陈峰夺过柴火扔出去:“说了要用干松枝!火要像孩儿的屁股,不温不火才行!”他抓起一把鲜叶抛进锅,手腕翻转间,叶片在铁锅里划出翠绿的弧光。

“翻茶要像摇蒲扇,手腕用力,别让叶子贴锅底。”他额头渗出细汗,却顾不上擦,“王老爹说,炒茶分‘青锅、摊晾、辉锅’三道,咱没那么讲究,但至少得炒到叶子卷成条,手一捻就碎。”

黄昏时,第一锅新茶出锅。陈峰摊开手掌,青黑色的茶叶在暮色中泛着油光。他取来粗瓷碗冲泡,见茶汤清亮,叶底舒展如雀舌,忽然想起京城琉璃厂的茶肆,那里的茶盏要配白玉托,而开平镇的百姓,只能用豁了口的陶碗。

“大人,这茶能换多少粟米?”老丈的儿子捧着茶碗,指尖沾着金黄的茶渍。

陈峰望着远处翻耕的田地,那里即将种上第二季玉米。他端起茶碗,看茶叶在水中浮沉:“等秋天商队来了,咱让他们看看,开平镇不光有黄金粮,还有这碧莹莹的‘绿金子’。”

陈峰蹲在茶垄间,捻起一片半老的叶子,对目瞪口呆的茶商说:“明年开春,咱要让这开平镇的山梁,都种上茶树。您瞧着,将来从这里运出去的茶,能香飘整个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