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重阳糕刚蒸透,黑石岭的“和”字碑突然震颤,碑底渗出的血水在地上画出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的纹路,与混血儿银蝶吊坠内侧的“和”字完全重合。解九握着陨铁剪刀凑近,看见血水倒映出的画面:解明砚的噬莲之体正在“和”字碑下枯萎,他的手指抠着碑石,指甲缝里嵌着的金线,与阿青绣鞋上的残线缠成死结。
陈念的银蝶手链在碑前炸裂,碎片组成的银蝶群突然冲向长沙城的方向,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个“厄”字。守墓人祠堂的供桌突然塌陷,露出的地窖里,摆着九只陶罐,罐口的符咒上写着“迷藏厄余”。最中间的陶罐里,浮着混血儿的一缕头发,发丝缠着的血珠里,浮出陈风的声音:“‘和’字碑下藏着初代九门的‘恶念之种’,重阳日开花,会吞噬所有与九门、守墓人相关的魂魄,包括这孩子。”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和”字碑后亮起,符牌与碑石的尹家徽记相吸,显露出的暗格里,躺着尹雪的头骨,颅骨的牙洞间卡着半张地图,是“恶念之种”的根系分布图——主根穿过长沙城的地基,延伸至沅江底,那里藏着的不是水,是初代九门用活人炼制的“养恶池”。暗格的石壁上,尹新月母亲的血字已经模糊:“种灭则池枯,池枯则城安,只是...需以三族至亲人的魂魄为肥。”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刺向“和”字碑的瞳孔,血水飞溅的瞬间,解明砚的虚影从碑石里冲出,噬莲血凝成的锁链缠住解九的手腕:“别碰!恶念之种认解家血脉,你刺它,等于刺这孩子的魂魄!”虚影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的“恶念之种”幼苗,根须正扎在他的心脏位置,“我当年用自己的魂魄当容器,把种子锁在体内,本以为能困住它,没想到它会借混血儿的生辰破土。”
陈念跟着银蝶群赶到沅江,江底的“养恶池”正泛着黑泡,池边的青铜柱上,绑着阿风恋人的尸身,她的喉咙里插着根金线,线头连着池底的“恶念之种”主根。尸身突然睁开眼,银蝶翅膀从背后钻出:“傻孩子,守墓人世代守的不是墓,是这池——当年陈家先祖发现九门炼池,用自己的血画了封印,才让恶念没扩散,可现在...”她的翅膀突然化作利刃,斩断主根的瞬间,池底冒出无数只手,抓住陈念的脚踝,那是被炼进池里的冤魂,他们的脸都与陈家后人一般无二。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和”字碑的暗格里炸开,碎片组成的“尹”字撞向尹雪的头骨,头骨裂开的缝隙里,掉出颗红色的药丸,是尹家秘制的“镇魂丹”——服下者能暂时压制恶念之种,代价是会看见最恐惧的幻象。尹霜刚要拾起药丸,暗格的阴影里冲出尹家初代掌事的怨魂,他的青铜匕首刺向药丸:“休想毁了九门的‘希望’!恶念之种成熟,我们就能借它的力量复活!”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转向解明砚的虚影,剪刀的寒光里,映出虚影背后的真相:所谓“恶念之种”是解明砚故意养的,他想在种子成熟时,用自己的噬莲血与阿青的金线将其彻底封印,可阿青的魂魄当年被恶念污染,金线里藏着的不是守护,是毁灭——她临终前用最后力气在金线上绣的“终”字,其实是引爆符。虚影的锁链突然收紧,解九的手掌被勒出血,血珠滴在“和”字碑上,碑石的瞳孔里,混血儿的魂魄正在痛苦挣扎。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集体撞向“养恶池”,翅膀组成的“陈”字与池底的封印产生共鸣,池里的冤魂发出解脱的嘶吼,他们的魂魄化作银雨,淋在“恶念之种”的主根上,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先祖说的对,守墓人守的是‘生’,不是‘仇’。”陈念的手掌按在池边的青铜柱上,守墓令的纹路与他的血脉相连,柱身突然炸裂,露出里面藏着的阿风恋人的遗书:“告诉陈念,沅江底的青铜锁链能锁住主根,拉锁链的人,会被根须缠死。”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贴在“镇魂丹”上,药丸爆发出的金光驱散了尹家初代掌事的怨魂。她望着暗格里尹雪的头骨,突然将药丸塞进嘴里:“尹家的错,该由尹家了。”金光中,尹霜看见的幻象不是恐惧,是尹雪的笑脸——她站在“养恶池”边,对尹霜挥手:“妹妹,姐姐没白死,我在池底画了反制符,拉锁链时念‘和’字诀,根须就会反过来缠住恶念。”
“和”字碑的瞳孔突然放大,恶念之种的花苞在碑顶绽放,开出的不是花,是张巨大的嘴,要吞噬混血儿的魂魄。解九的陨铁剪刀、陈念的青铜锁链、尹霜的“镇魂丹”金光同时汇聚在花苞上,解明砚的虚影笑着闭上眼,噬莲血化作最后的燃料:“阿青,你看,我们做到了。”花苞的花瓣突然反向卷曲,露出里面的金色花蕊,蕊心的纹路,是解明砚与阿青的名字连在一起。
沅江底的青铜锁链被陈念拽动,“恶念之种”的主根果然反过来缠住花苞,根须上的恶念在“和”字诀的作用下,化作金色的光粒,融入长沙城的炊烟里。尹霜的“镇魂丹”药效发作,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消散前,她的青铜符牌落在混血儿手中,符牌背面的刻痕,是《锁魂戏》的新调子:“厄烬生花,恩怨成痂。”
重阳的月亮升起时,“和”字碑顶的花苞彻底绽放,开出的金色莲花里,浮着解明砚与阿青的魂魄,他们的手牵在一起,慢慢沉入碑石。混血儿的银蝶吊坠突然爆发出强光,吊坠内侧的“和”字与莲花的纹路完全重合,他的手掌按在碑上,轻声说:“谢谢你们。”
长沙城的重阳夜,解九带着混血儿在护魂木下分重阳糕,陈念的渔船停在沅江边,船头的银蝶灯亮了整夜,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在碑前拼出“安”字。孩子指着“和”字碑顶的莲花问:“那是什么花?”解九笑着说:“是用遗憾和勇气种出的花,叫‘未来’。”
而在沅江底的青铜锁链上,缠着根阿青的金线,线头的“终”字已经褪色,新长出的嫩芽里,藏着个极小的“生”字,在月光下轻轻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