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在“破茧”酒吧门口停下。
郭言成几乎是拽着王勇岩和陈白露下的车,
一边连声跟司机道歉:
“师傅对不住对不住!辛苦您了!车费我多付点精神损失费!”
司机师傅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看着后座上虽然狼藉但好歹没留下“实质性证据”的座椅,
长长舒了口气,
摆摆手:
“算了算了,年轻人嘛……下次……下次别让他们在我车上开演唱会就行……”
说完一脚油门,
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摇滚风暴中心”。
郭言成看着面前两个还沉浸在“摇滚巨星”余韵里、
走路歪歪扭扭的家伙,
一手一个扶住他们的胳膊,
语气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谢二位‘歌神’,没有吐车上.”
“也没有揪着师傅问‘你相不相信爱情’,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艾夏在旁边听着,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又赶紧捂住嘴。
四人推开“破茧”酒吧厚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咖啡豆香、精酿啤酒花气息和舒缓爵士乐的暖风迎面扑来。
郭言成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还好,是个清吧!
灯光柔和,
空间不算太大,
大约二十多张桌子,
散落着坐了七八桌客人,
低声交谈,
氛围舒适,
没有震耳欲聋的迪曲和群魔乱舞的舞池。
“姐——!”
陈白露像只归巢的小鸟,
欢呼一声,
挣脱郭言成的手,
摇摇晃晃地扑向吧台后面一个正在擦拭酒杯的女人。
那女人抬起头,
露出和陈白露有六七分相似、
却更加成熟温婉的脸庞。
她看到陈白露醉醺醺的样子,
无奈地笑了笑,
伸手扶住她,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露露,怎么又喝这么多?”
陈白露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孩,
骄傲地指着郭言成他们
:“姐!这是我同学!班长郭云汉!学委艾夏!还有老王,王勇岩!”
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这……这家酒吧就是我亲姐姐陈白霜开的!”
“你们……以后多来捧场啊!报我名字……打……打骨折!”
郭言成打量着陈白霜。
她身段窈窕,
动作流畅,
特别是转身拿东西时,
腰胯发力的姿态和手臂的稳定度……
郭言成心里默默评估:
年龄估计在二十八九,
动作协调性好,
可能练过舞蹈或者健身,
但不像有格斗底子。
气质温婉中带着点干练,
很符合一个清吧女老板的形象。
陈白霜对他们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笑容:
“你们好,我是白露的姐姐,陈白霜。”
“欢迎光临‘破茧’,别客气,随便坐。”
她招呼服务生带他们到靠里一个相对安静点的卡座。
“白霜姐,麻烦给我们上点啤酒就好,清淡点的。”
郭言成赶紧补充,
生怕陈白露又点一堆烈酒。
“好,稍等。”
陈白霜点头,
很快,服务生提着一打装精致的啤酒。
王勇岩和郭言成坐在一起,
看着陈白霜离开吧台的背影,
眼睛又开始放光,
激动地一把拽住郭言成的胳膊,
刚想开口——
“打住!”
郭言成斜睨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我懂你”的嫌弃,
“你又‘爱上’了?”
王勇岩被噎了一下,
随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眼神真挚:
“白霜姐……好温柔!好有气质!”
郭言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低声骂道:
“你他妈还真是属蒲公英的,见一个爱一个,风一吹就散?”
这爱的人也太他么随机了!
陈白露和艾夏在旁边听得直乐。
郭言成拿起一瓶啤酒,
看着标签上的“白熊接骨木”,
忍不住笑了:
“白霜姐挺会挑酒啊,这个果香浓,度数低,清爽好入口,适合你们。”
他对着刚走过来的陈白霜说道。
陈白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行家啊?看来没少喝?”
“略懂。”
郭言成谦虚了一下,
随即指着酒单,
“那个……白霜姐,能麻烦再给我拿两瓶‘迷失海岸’吗?八度那个。”
陈白霜的笑容更深了,
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哦?喜欢喝这么厚重的?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同学?”
她转身去拿酒。
王勇岩凑过来,
看着郭言成,
一脸“我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郭哥!这个你……你也要‘打包’?!”
他指了指去拿酒的陈白霜。
郭言成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锅贴”:
“喝你的小甜水吧!话多!”
这小子脑子里除了“爱”就是“打包”,
没点正经的。
艾夏眨巴着大眼睛,
好奇地看着郭言成,
酒精让她白皙的脸颊更红了:
“云汉哥……你……你到底多大了啊?”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好久了。
郭言成面不改色,
早准备好的台词脱口而出:
“上学晚点,今年二十一。”
特执局给的“郭云汉”身份背景就是如此。
“不像,”
艾夏摇摇头,
眼神带着点迷离的探究,
“感觉……你比我们大好多,不是外表,是……是心理年龄。”
“感觉你心里……不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
郭言成心里咯噔一下,
脸上却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黑线。
这小妮子观察力还挺敏锐?
旁边的陈白露已经利索地开了瓶酒,
递给艾夏,
自己也拿了一瓶,
闻言咯咯笑道:
“哎呀,相由心生嘛!云汉哥外表看着就挺成熟稳重的,心里老成点不是很正常?”
她说着,
还朝郭言成抛了个“我懂你”的眼神。
郭言成看着她,
忽然想起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白露同学,之前你说不愿意跟老王单独来,是怕他图谋不轨。”
“现在知道是你亲姐姐开的店了,安全系数百分百,这理由……好像不成立了吧?”
陈白露被问得一愣,
随即撇撇嘴,
理直气壮地说:
“怎么会不成立!人多热闹啊!”
“再说了,要是我真和老王单独来了,你们回去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什么‘孤男寡女’、‘暗度陈仓’……我陈白露行得正坐得直,才不给你们八卦的机会!”
她下巴一扬,
一副“我机智吧”的样子。
郭言成笑着点点头:
“嗯,逻辑严密,合情合理。佩服佩服。”
这时,
陈白霜拿着三瓶深色瓶身的“迷失海岸”走了过来,
很自然地坐到了陈白露身边,
笑着说:
“陪你们喝一小会儿。”
她熟练地开了两瓶,
一瓶递给郭言成,
一瓶自己拿着。
艾夏看着那深色的酒液,
好奇地问:
“白霜姐,这个……是什么味道的啊?”
“好奇宝宝?”
陈白霜笑着,
给艾夏、陈白露和王勇岩每人面前的空杯里都浅浅倒了一点,
“尝尝就知道了,小口点。”
三人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
“噗——!”
“咳咳咳!”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中药汤子吗这么苦?!”
艾夏直接呛咳起来,
陈白露和王勇岩更是五官皱成一团,
表情痛苦得像生吞了黄连。
这强烈的酒花苦味和厚重的口感,
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味觉灾难。
陈白霜看着他们夸张的反应,
笑得花枝乱颤,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面不改色、直接灌了一大口“迷失海岸”的郭言成:
“所以说啊,能喝惯这个的,多半……心里藏着点事呢。”
她的目光在郭言成脸上停留了片刻。
郭言成只是笑了笑,
感受着那浓烈的苦味和随之而来的麦芽甜香在口腔里蔓延、碰撞,
最终化为一股灼热滑入喉咙。
这味道,
像极了他现在的生活
——工作是一层厚重的苦味,
而蓓贝和孩子则是那深藏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