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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阴行诡籍录 > 第210章 梦魇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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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溯

黑暗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陆九溟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装满棉絮的陶罐,耳膜胀痛得几乎要裂开。

他本能地伸手去抓,指尖却触到一片冷硬的石砖——不是黄泉井的青苔石板,是带着青铜锈味的粗粝质感。

\"小心!\"

白小芩的声音裹着山风灌进耳朵。

陆九溟踉跄站稳,抬眼便撞进一片铺天盖地的青铜色。

面前是座足有十层楼高的宫殿,殿门由整面青铜浇铸,纹路爬满类似血管的凸起,仔细看竟是用归藏巫文刻就的咒言,每个字符都泛着暗红,像被血水泡过三百年。

\"这是......\"陆九溟喉结滚动,指尖刚要触碰门纹,白小芩已攥住他手腕。

她额间的傩面突然泛起幽蓝微光,眼尾的银饰簌簌轻响:\"命源殿。

前朝钦天监最核心的秘殿,我家世代守陵人口中'禁忌之地'。\"她的声音发颤,掌心沁出冷汗,\"阿溟,你看傩面在发烫——它在召唤我进来。\"

话音未落,青铜殿深处传来锁链拖行的声响。

季寒山从阴影里走出来,道袍下摆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他怀里抱着本残破的《归藏巫典》,封皮上\"伪身十二\"四个大字刺得陆九溟瞳孔收缩:\"你们不该来。\"老主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这里藏着的,是让整个钦天监堕入地狱的罪证。\"

他翻开巫典某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血字。

陆九溟凑近去看,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以凡胎为基,以诡气为骨,以阴籍为魂,造可控之人\"。

墨迹未干的字迹在跳动,像活物般钻入他视网膜:\"伪身计划?\"

\"比你想的更肮脏。\"季寒山指尖划过\"可控\"二字,\"他们要的不是活人,是能承载诡气的容器。

十二具伪身,每具都要在出生时注入阴籍残卷的碎片,等诡气浸透骨血......\"他突然攥紧巫典,指节泛白,\"就能成为镇压地脉裂隙的活封印。\"

\"那我......\"陆九溟的声音发涩。

\"看这个。\"

一道幽绿的光打断他的话。

墨十三不知何时站在殿柱阴影里,半张脸还是人皮,另一半却泛着纸扎的惨白。

他递来一盏巴掌大的纸灯,灯芯是用金线缠的:\"点燃它,照见你真正的出生时刻。\"纸人指尖的温度冷得惊人,陆九溟接过时,灯面的\"生\"字突然渗出红水,像在流血。

灯焰腾起的刹那,陆九溟眼前炸开一片血色。

画面里,石质祭坛上摆着十二口青铜瓮,穿黑袍的女人正将裹着红布的婴儿放进第七口瓮。

她的脸被面纱遮住,可陆九溟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哭声——那婴儿的眉眼,分明和他十岁时在义庄铜镜里见过的自己一模一样。

\"你不是唯一一个。\"

李无命的声音从祭坛后方传来。

陆九溟转头,看见老判官倚着石棺,腰间的判笔垂落,笔锋染着黑血。

他指向殿内深处,那里整整齐齐排着十二具石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伪身壹号\"到\"伪身拾贰号\"的字样。

除了第七具,其余十一具棺盖都裂着缝隙,露出里面发黑的骸骨。

\"壹号被诡气反噬撕成了碎片,贰号在试练时吞了活祭的童男童女......\"李无命走到七号石棺前,伸手抚过光滑的棺盖,\"他们都不合格,只有你。\"他突然抬头,眼眶里的鬼火烧得更旺,\"你体内的阴籍残卷在排斥诡气,像块烧红的烙铁在熔解那些脏东西。

他们怕了,怕你失控,所以......\"

\"所以让韩九叔看着我。\"

沙哑的男声从殿门方向传来。

陆九溟猛地转身,看见韩九叔跪在青铜阶前,灰白的头发散下来遮住脸。

他怀里的密信被攥得发皱,朱红印鉴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钦天监·伪身司\"。

老人的肩膀在发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碎牙齿:\"我不是你爹......我是被派来的。

他们说等你觉醒阴籍,就把你送回这里......\"他突然抬头,眼里全是血丝,\"可我看着你在义庄给死人擦身,听你半夜背《洗冤录》,我他娘的......\"

密信\"啪嗒\"掉在地上。

陆九溟盯着信上\"切勿生情\"四个大字,喉咙像被塞进了烧红的炭块。

他想起冬夜里韩九叔给他捂手炉的温度,想起第一次解剖腐尸时老人拍他后背说\"别怕,我在\",想起昨天坠井前老人说\"我得走了\"时的眼神——原来都是奉命行事。

\"阿溟!\"

白小芩的惊呼让陆九溟回神。

他这才发现青铜殿的墙壁在剥落,归藏巫文像被开水烫过的墨迹般融化。

季寒山的巫典开始自燃,墨十三的纸灯\"滋啦\"一声烧穿灯面,李无命的鬼火\"噗\"地熄灭,韩九叔的密信在风里碎成齑粉。

\"快走!\"季寒山的声音被风声撕碎。

陆九溟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某面还未剥落的墙。

他下意识去扶,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的石纹——是幅壁画。

画中人身披龙袍,头戴十二旒傩面,掌心托着泛着金光的阴籍图谱,脚下踩着十二具裂棺的骸骨。

最醒目的是他眉心的朱砂痣,和陆九溟镜中见过的自己,分毫不差。

\"醒来吧。\"

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苏映雪的声音。

陆九溟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漂浮在黄泉井里,白小芩的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脚踝,季寒山在井口结印,墨十三的纸人替身正往井里钻。

\"你的路,才刚开始。\"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陆九溟望着壁画里那个戴傩面的自己,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在义庄摸到尸体时,韩九叔说\"仵作的手,是替死人说话的\";想起白小芩把祖传傩面给他时说\"我信你\";想起季寒山拍他肩膀说\"无常簿的人,从不向命低头\"。

原来所谓伪身,从来困不住想活成自己的人。

黑暗彻底笼罩前,陆九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