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里手下有个谋克,这人平日里做事颇为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此刻,他出去探查了一番后,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凑到塞里跟前,嘴里叽哩哇啦地说着一通通古斯语,那语速又快,神情又急切,一看就是有什么紧急且严重的事儿发生了。
塞里听着他的汇报,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沉起来,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一般,紧接着,他也大声地用通古斯语回应了一阵,那声音里透着焦急与严肃,话语中似乎在下达着什么紧急的指令。
随后,就见他手下的那个谋克一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朝着周边跑去,开始四处巡视起来,那阵仗,仿佛周围随时会出现什么危险似的。
塞里这时一脸铁青地看向妙姓女子,语气生硬地说道:“妙娘子,你和灵娘子赶紧进寨吧。我让我手下的另一个谋克送你们进去,我们就不进寨了,得留在这儿处理些事情。”
灵巧儿见状,赶忙走上前来,一脸疑惑地询问妙姓女子道:“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了?”
妙姓女子也是一脸茫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你看塞里那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想来这事儿肯定小不了,估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了。”
灵巧儿听了,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回头向身后看了看,只见那些汉家女子们这会儿也都一个个神色不安起来,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先前还围着她们献殷勤、有说有笑的那些女真男子,此刻也都收起了笑容,一个个神情严肃,整个场面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兮兮的,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感觉压抑极了。
汉家女子们心里明白,看来这女真部落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太平,这刚到地方,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状况,大家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充满了担忧。
塞里心里着实担心寨子里会遭遇危险,思来想去,便先把灵巧儿以及一众女子安排在了村外。这其中,也是有着他的一番考量。一来,这些女子们经历了诸多磨难,这会儿一个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那精气神看着实在是有些晦气,塞里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二来,他心里还打着个小算盘,想着万一寨子里的子民能和这些女子们搭上话,勾搭上几个当老婆,那可就能解决好几个家庭的生养问题了,这对部落的发展也是件好事。
灵巧儿心里明白这处境,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把自己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刀,时刻准备着,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得挥刀砍人了。塞里倒也没完全不管她们,好歹留下了一小队人来保护她们。可就这么几个人,灵巧儿心里清楚得很,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这点儿人在敌人面前,简直就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但没办法,她虽然身手还算不错,可最多也就只能对付两三个敌人,再多的话,可就力不从心了。
塞里安排好这边后,转身返回寨子里,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当即下令,让一个谋克留下来继续保护这些汉人女子,余下的人则都跟着他往寨子里赶去,看那架势,是准备去应对即将到来的麻烦了。
可还没等他们这边有所行动,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那 “哒哒哒” 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村外显得格外清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径直朝着这边疾驰而来,瞧那来势汹汹的样子,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灵巧儿见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在心里暗自叫苦,暗叫一声:“流年不利,这怎么刚从狼窝逃出来,又要掉进虎穴了,这倒霉事儿怎么一桩接着一桩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仔细打量起对方来。看那模样,对方的马似乎也并不是很多。其实,在这个时期,女真本身是不怎么产马的,就算他们好不容易把马养得还不错,能繁殖出一些来,也根本保不住,那些契丹人总会想方设法地把马给掠夺一空,搞得他们这儿的部落就算早早开始养马,最后也是一场空,这也导致了他们很难组织起像样的骑兵队伍来。
那队人马很快就靠近了,对方一个个面色不善,二话不说,纷纷拔刀出鞘,那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透着一股腾腾的杀气,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这场景让灵巧儿心里猛地一抖,她原本想着,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双方怎么也得先叫骂两句,互相问候一下,放几句狠话,然后再开始动手群殴。就好比在那些黑帮电影里演的那样,双方上百号人聚在一起,先是争吵个半天,你来我往地互怼,最后撂下句:“你有种!” 然后才转身开打,又或者就算开打了,也跟小孩子摔跤似的,看着虽然激烈,但多少还有些孩子气。哪怕是像那些彪悍的东北黑道打架那样,砍得鲜血淋漓的,好歹也得先骂一句 “草泥马” 之类的狠话开场吧?可谁知道,这女真人可真是够干脆利落的,拔刀就直接干上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的。再看塞里的表情,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和磨蹭的意思,立马就带着人迎了上去。
塞里这边有个半大小子,平日里看着还没长开,一副稚嫩的模样,可到了这个时候,脸上也是一脸坚毅,毫无惧色,跟着众人就冲了上去,那勇敢的样子,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交手,就能看出来对方的人数明显要略多一点儿,这么一来,塞里这边在人数上可就吃亏了。
灵巧儿在后面看着,心里着急,可又实在不好上前帮忙,毕竟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女子,她得负责保护她们,要是她走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妹们可就危险了。
而负责保护她们的那一小队人,这会儿也正纠结着,心里想着该不该上前去帮忙,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脚步都显得有些犹豫。
灵巧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赶忙朝他们甩了甩手,意思是让他们赶紧去帮忙。那个谋克一开始还没太明白,愣了一下,随后又做了几个动作,向灵巧儿再次确认了一遍。灵巧儿见状,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下子,他们才不再犹豫,大喊一声,纷纷加入了战团。
可即便他们几个加入进去了,整体算下来,人数还是比对方少,而且看上去,对方的人一个个普遍都更加强壮,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不好对付。
灵巧儿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们才行,忽然,她灵机一动,伸手从头上摘下那支之前从辽人那儿分发下来的木质头钗,眼睛紧紧盯着战场上的敌人,瞄准了一个看着比较好下手的汉子,手上用力,猛地将头钗朝着那人掷了出去。
说起来,灵巧儿前世的时候,弹牙签、飞纸牌、投飞镖这些小玩意儿可都练过,毕竟她的第一份工作就和格斗相关,多少还是练出了些准头和技巧的。只不过,以前都是扎那些泡沫板,这扎起人来能扎多深,她心里还真没底儿。她当时就想着,先试着对着对方的脸来一下,看看能不能刺破点儿皮也好。
那木质头钗飞出去后,速度倒是挺快的,“嗖” 的一下,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一个敌人,可毕竟这头钗不够锋利,只是 “啪” 的一声打在了那人脸上,并没有能够嵌入肉中,就掉落在地上了。不过看那敌人疼痛的样子,捂着脸颊直叫唤,似乎只要这头钗再尖锐一些,未必就不能刺破人体了。
灵巧儿眼睛一亮,觉得这办法可行,当下便对姐妹们喊道:“姐妹们,快都把头钗摘下来,咱们在地上磨一磨,把它们磨尖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姐妹们听了,纷纷动手,把头上的头钗都摘了下来。这木质的头钗,磨起来倒是也不算太费劲,可就是损耗率太高了,有的人磨着磨着,那尖部就彻底没了,白忙活一场;有的人好不容易磨完了,是挺尖锐的,可那尖却不在正中央,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而灵巧儿自己倒是有把契丹的辽刀,她拿着辽刀,手法娴熟地帮着姐妹们把头钗削得尖尖的,不一会儿,就收集了十几支大概能用的木钗,这些木钗被她磨得还挺完美的,看着就挺锋利的样子。剩下那些没尖的木钗,她便交给一旁的妙姓女子,让她继续帮忙削一削。
灵巧儿把这些磨好的头钗拿在手中,瞅准时机,对着正在打斗的敌人,运用起之前练过的技巧,手腕轻轻一抖,一支支木钗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朝着敌人飞射过去。只见那木钗 “噗” 的一声,直接刺入了一个敌人的腮帮子上,那敌人顿时疼得 “嗷” 的一嗓子叫了出来,下意识地张口大叫,结果舌头又被闪到了,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动作也乱了套。正在和他打斗的塞里见状,趁机一个下刀,一下子就结果了他,然后一脸惊讶地看向了灵巧儿,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灵巧儿朝着塞里眨了眨眼,那模样还有些俏皮,紧接着,她又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支木钗,再次用力投掷出去,这次直接嵌在了另一个敌人的臂膀上,那敌人吃痛,手里的钢刀瞬间就掉到了地上,捂着胳膊在那儿惨叫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灵巧儿虽然没有直接杀人,可靠着这一手投掷木钗的本事,已经成功助攻了两个敌人了,这可给塞里他们帮了大忙了。
等她投掷了十来支暗器之后,战场上大多数人可就都注意到她这边了,那些敌人只要一看到她抬手,就吓得赶忙躲闪,心里都害怕被那木钗给射中了,一时间都有些无心恋战了,打斗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等到灵巧儿手里只剩下一支木钗的时候,对方那边的局势已经明显出现劣势了。其实也没别的原因,打架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心,这心里老惦记着防备着灵巧儿这边的暗器,哪还能专心打斗,自然就落了下风了。
打到后面,对方的孛堇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得大叫一声,随后大手一挥,那些敌人就齐刷刷地转身逃窜了,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跑得慢了又被暗器射中了。
塞里这边一看,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当下带着人继续追杀了一阵,又砍翻了三五个敌人之后,这才收住脚步,退了回来。
这一战下来,双方死伤了二三十人,不过地上的尸体大部分可都是对方的,没办法,谁让灵巧儿这一手暗器功夫太出人意料,太 “炸裂” 了,直接就把对方的阵脚给打乱了,这才让塞里他们赢得了这场战斗。
塞里回来之后,满脸激动,第一句话就是大声叫道:“这是中原人的暗器手法?” 那声音里透着惊讶与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灵巧儿,就等着她回答。
灵巧儿听了,心里也有些疑惑,反问道:“女真没有暗器这玩意儿吗?”
塞里摇了摇头,解释道:“有倒是有,不过,那都是女真的武士才会用的,而且会用的人数很少很少。而且他们的暗器使用方法和你这可不一样。那些武士在我们女真部落里那可都是英雄一样的存在,是专门保护部落不受外敌侵犯的。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女真游民罢了,平日里就是随着部落到处游荡,靠打猎、种地为生,打架还行,杀人也勉强可以,可要是拿我们当正儿八经的军人,那可就太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