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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快走开!”杜向龙立即把文清拉起往后退去。

“你们在干什么!”阿晨察觉到不对劲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阿园就在围栏另一边看着。

杜向龙对阿晨和阿园说,“快回去!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织婆把身体彻底伏在地上,十根手指插入土中,八条爪子猛然从身体里刺出扎进土壤里,嘴里和腹中都在念着,她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要安抚这片土地。来自地下的爆炸声越来越远,这意味着红雾已经渗透进更深更远处,她想要做些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来不及了。除了爆炸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土壤间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土地上翻腾的波浪也越来越剧烈。

杜向龙和杜南风带着文清躲到了一处比较安稳的地面,阿晨和阿园家的地也在翻腾,他们随后也向杜向龙处跑去。

土地如地震一样愈演愈烈,杂乱而巨大的轰鸣声从脚下传来,前些天被烧黑的房子已经开裂,左右摇晃,波动向远处传去,所及之处麦子皆惊慌失措般杂乱不堪,红雾像蒸气泄露般从松懈的土壤间喷出,空中的红色瞬间浓了上来。即使几人躲到了安静之处,但红雾却毫无忌惮地蔓延着,经火灼烧过的红雾接触皮肤仍然有轻微的疼痛,但远不及以往。杜向龙脱掉了衣服,又要来了杜南风衣服,把文清裹得严严实实,阿园也被同样保护了起来,连视线都被挡住,几人环绕了一下四周,眼下只有阿晨的房子能安全些。但往出走了一段距离后,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土壤松软得像沙漠,一些地方使劲一踩就会陷下去,来自四面八方的红雾毫无规则地涌动着,地下的波动时远时近,仿佛是有生命一样,从脚底能感觉到它又折返回几人附近。

织婆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浓郁的淡红色就像是曾经的她看不清这麦田一般,只不过是颜色浅了许多,她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抗着红雾,她的方式是试图吸收掉它们。她口中所念到的咒语起了作用,周围的红雾化作数缕丝线般地抽进她的七窍之中,这丝线越聚越粗,尽数涌进织婆的身体,直到这些红雾从那具身体进入到蜘蛛体内,她才发觉这被火灼烧的红雾对她来说无比滚烫,红雾原本的养分也变成了杂质。她也是想净化这片土地的,这么多年她都没有采用火烧的办法,是因为她已经预见过这样的结果,她完全控制不住。尽管身体越来越不适,她还在努力吸收着红雾,只想把这片土地平息成本来的样子。那具人类躯体已经全身淡红浮肿,血管肿胀,只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红雾已经扩散到了其他人家,他们在红雾中的喊叫声隐约穿透而来,公路上出现了几道裂缝,同时传来的还有公路上车辆的碰撞声和喇叭声,几根灯杆已经倒下,人们找寻着相对安全的地方躲了下来。

杜向龙带头向阿晨家小跑着,一路的颠簸让几人都略感疲惫,文清和阿园的状态不是很好,但阿园还是有精力抱怨,一路上嘴没有闲着。然而跑着跑着,几人发现根本跑不动,仿佛正在爬一座高山一样,而且还是一座火焰山,在红雾中待的时间越长,越感觉到它灼烧后的余温,在有限的视野内,他们所在的地面正在缓慢升高,前方的土地比他们所在的位置还要高一些,是一个上坡状的地形,而在他们周围还有地势较低的地方。麦子和土石逐渐从土中剥落,杜南风没有站稳,直接从右侧滚落下去,杜向龙想要抓住他,但被他顺势一拽,一同跌落下去,几人就这样接连从土坡上滚落下去,好在地面并不坚硬,都没有受伤。

地下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几人这样近都听不清彼此说的是什么,眼前的土坡越来越高,扬下来雨点一样的沙土和麦子,形成了一座红色云雨间的棕黑色山丘。剧烈的颠簸摇晃还有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几人大脑非常不适,都趴在地上,似乎放弃了挣扎与逃生。

山丘也上升到了最高处,红雾又开始淡去,土壤与空气的接触面变大,散发得也更快。顺着山丘往前看去,可以看到它向远处拐着,延伸着,又形成了更高的山脉。猛然间,从最远处的尽头,一株巨大的像是树干一样的东西扎出,笔直地向天空中刺去,周身的树枝也随之甩动,但快到红雾的范围时就停止了,接着缓慢地向下弯去,抖动掉身上的土,麦子,碎骨,公路,房子和车子的碎片,还有埋在地底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树干”毫无预兆地嘶吼了一声,他们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树,而是一只巨型山蛩。它的关节缓慢地内扣外旋着,向着几人的方向转来,粗糙的外壳像生锈的盔甲,不时有红雾从关节缝隙中喷出。它的身子停住了,再次向着前方吼叫,巨浪似的声波飓风一样袭来,但索性它并没有正对着他们。几人向山蛩头部望去,它的朝向和他们之间有细微的偏差,它所朝向的正是蛰伏在地面上的织婆。山蛩迅速向下俯冲,落地时如同地震一样,它的爪子就已经有一个人那么高,它向织婆处爬去,埋在地里的身子也逐渐抽离出来。毫无疑问,以山蛩的体型和速度,即使没有朝向他们,也会波及到他们。

滚滚烟尘瞬间冲散了红雾,视线再次被遮盖,那一瞬间,没有人再去追究这一切是因何而起,反而变得异常冷静,因为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连逃跑都忘记了。这巨型山蛩让他们想起了杜恩身体上的那只,虽然二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但超出异常的体型让人很轻易地把二者联想在一起,不过这条山蛩的最后应该没有人,没有人能长出这样巨大的山蛩。

土壤的震动和起伏越来越近,山蛩怪异的声响让心都揪在一起,几人全部趴俯在地上,尘沙和红雾混合后的空中让杜向龙和杜南风都感到异常难受,无奈几人只能盖住身子,躲在一起,静静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